給大家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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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白鶴軒隨丫鬟出門去見阜寧長公主,哪知拜會之後,長公主卻隻是淡淡對其道喜,隻說他與梅馥成親當日有事耽擱,未曾前來。
白鶴軒忙道不敢,那日公主府派人送了禮物,頗為貴重,他雖與阜寧長公主有些淵源,但本身不過是布衣商賈,若長公主親自出席,到會顯得張揚引人注意了,反倒是低調的送禮道賀最為妥當。
兩人又聊了幾句,卻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白鶴軒暗暗稱奇,就算顧及在國舅府不方便說話,但依長公主的性子,也不會如此藏頭怯尾,正好夏太後旁邊的嬤嬤過來,白鶴軒便先行告退。
離開長公主處,白鶴軒才走了幾步,便撞到了一臉急色的花漪紅。
“總算找到你了,梅馥那邊,你快去看看。”
白鶴軒神色一凝。“她怎麽了?”
“抱著酒就不脫手了,怎麽都勸不住。”
兩人趕至的時候,那虛掩的房門已然緊閉。花漪紅覺得奇怪,但也顧不上多想,和白鶴軒一前一後快步靠近,白鶴軒推了推了那紋絲不動的門,正想一腳踢開,忽地卻止住了動作。
花漪紅見他如此,麵露疑惑,可下一秒,兩人卻都同時放輕了呼吸。
屋裏,除了梅馥,還有另外一個人,且還是個男子!
雖然那聲音嘶啞暗沉,可熟悉如斯,白鶴軒二人自然也知道了是誰。
這訂婚宴的主角不在前麵待客,反倒躲在僻處幽@會佳人,且私會之人還是旁人的妻子。花漪紅頭大,生怕旁邊的白鶴軒一個氣怒便踢門而入,不論緣由如何,在國舅府滋事定會給他帶來麻煩,於是一臉緊張地看過去,哪想旁邊人麵上雖有落寞、不甘神色,可卻無一絲惱怒……
花漪紅有些看不透,白鶴軒已是鬆開了緊握的拳頭,一聲苦笑。
“我們先走吧……”
花漪紅點頭,兩人才邁出數步,忽聽身後屋中傳來一聲怒吼,見花漪紅身體一頓臉色大變,白鶴軒歎了一聲,笑著搖了搖頭、
“別生氣,一會我和你說……”
兩人沿著曲徑一路往前,因和夏雪籬的關係,花漪紅對國舅府十分熟悉,不多時便躲開了喧鬧的道賀人群,移到了一偏僻落亭。
落亭外布置了一處假山水景,現水麵上已是結了一層薄薄的浮冰。且許因不是招待賓客的主場,這裏並未放置鮮花盆栽,再加上四麵透風,顯得更是蕭索至極,隻稍稍樹葉晃了晃,便從足底往上蔓出一股寒意。
可更令花漪紅心冷的是白鶴軒的態度,他看到白鶴軒滿麵愁緒地往亭邊一站,便背過身去負手看風景,竟是一言不發了。
“到了這裏,難道就沒有什麽要說的嗎?三弟。”
語氣中的不客氣再明顯不過,然白鶴軒卻不以為意,但待那個稱呼出口,白鶴軒身體顫了顫,先是愣了一秒,下一秒卻又笑開了。
“二哥,沒想到你會因阿馥認我這個弟弟……”
花漪紅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也轉過身子。
“我不管你究竟因什麽而來,不過,梅馥既然是我的朋友,我就不允許你糟@踐她!”
話語中的冷凝和肅然一聽便明,白鶴軒唇邊笑意不減,他側身看著對麵那道拳頭緊握的身影,笑意愈發深了。
“真的隻是當阿馥是朋友嗎?小時候,你便是這樣,看到喜歡的便會用心守護,卻不敢上前一步;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依舊如此……”
聽到那不鹹不淡的平鋪直敘,花漪紅向來淡然的麵上難得地露出了惱色,他一掌重重敲到亭柱上,壁上無礙,可那手側不多一會便已是腫起。
白鶴軒見狀,正要上前,花漪紅已是猛地回頭,目中波濤洶湧,一掃往昔的溫潤形象,戲台上的曼妙美目突然加上了這駭然的顏色,反差太大倒引人錯愕,白鶴軒何曾看到他這個樣子,知道他已經動怒,一時間似被震住,到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花漪紅似知道了方才的失態,眼睛閉了閉,重重一歎,有些疲憊地坐在冰冷的石凳上,艱難地開口。
“鶴軒,我本也不應管你的家務事,但……梅馥既已有了身孕,你便不能縱著她糟蹋身子……”
見白鶴軒搖頭苦笑,花漪紅疑惑,當即臉色一變。
“……難道那個孩子是夏……”
“沒有。”
白鶴軒目光沉了沉,壓低聲音。
“阿馥並沒有懷孕!而且她嫁與我不過是……”白鶴軒頓了頓,終究下定決心不再隱瞞花漪紅。
“不過是為了讓夏雪籬得到解藥!”
花漪紅聽完白鶴軒說完事情的始末,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與此同時,樹上的阿九也是心底一沉。他受命守在門外,看到花漪紅和白鶴軒來時,本欲下來阻擋,但一想到主子一見到那個沒有節@操底線的婆娘便失了魂,當即決定放任不管,若白鶴軒進去大發雷霆,彼此撕破臉,正好可以斷了夏雪籬的念想,不失為一件壞事。
可哪想到白、花二人卻隻是在門口停了停便轉身離開了。阿九覺得蹊蹺,當即也決定去一探究竟,不想收獲頗豐,非但竟聽到了這驚人的內幕,還誤打誤撞知曉了他們的關係……
怪不得……
阿九眯起眼睛在白鶴軒與花漪紅身上巡了一圈,還別說,以前不覺得,現在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兩人眉眼有些相似。他正思量著一會到底要不要告訴夏雪籬,可就在這時,卻見兩個婢女急急忙忙朝這邊走來,見到白鶴軒眼前一亮。
“白公子,總算找到你了!”
白鶴軒認出她們是長公主身邊的人,之前還才見過,正覺得奇怪,可兩婢卻頗為匆忙,顧不上行禮,一個婢女已經趕不及開口。
“白公子,我家公主讓奴婢來找你,你家夫人和國舅似乎被段府人領著太後和皇上堵在屋裏了,那邊一邊亂,你快去瞧瞧吧……”
“什麽?!!!”
聞言,白鶴軒、花漪紅神色凝固,兩人對視一眼,急急朝來處奔去。而樹上的阿九也是身體一震,還未等下麵的人動身,已是施展輕功,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兩人才到了水榭,果見榭後的客房已是鬧騰一片,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赴宴的賓客,這些人聽到風言風語,便都一個個跑來湊熱鬧,但畢竟是朝中權臣貴胄,雖有八卦之心燃得沸騰,但不能丟了體麵,一個個便都秩序井然。
但等了半天,除了見段尚書帶著前來觀禮的太後和小皇帝李玥在門外守了半天,那門卻紋絲不動,任段大人如何口苦婆心勸說都不見動靜,周圍人不免氣悶,正好見白鶴軒過來,而旁邊人隻有花漪紅,終於有人忍不住嘲諷道。
“白公子,你家夫人呢?”
白鶴軒輕輕一笑。
“夫人身體抱恙,已先走一步回了寒舍,怎麽,這邊是發生了什麽事?”
問話人見不但問不出個頭緒,還被白鶴軒踢了回來,臉上掛不住,幸災樂禍道。
“噢,原來白公子不知道?”他湊過來小聲道。“這不是有人告訴段大人國舅私@會佳人麽?段大人一時氣不過,便稟請皇上和太後,請聖上做主,隻求來討個說法!不過這國舅也太……雖然男人嘛可以理解,但畢竟還是在和段小姐的訂婚宴上,發生這樣的事,真是……”
一邊說一邊不放過白鶴軒臉上的任一表情,企圖能發現什麽端倪來。
“原來如此!”
見白鶴軒一臉雲淡風輕,說話人不甘心,可再試探幾句,還是沒有見當事人露出半分瘟色與惱怒,不由也有些懷疑這事情的真偽。
與此同時,花漪紅那邊也被人纏住,無非也是閑言碎語打探裏麵的真偽。常人皆知他與梅馥、白鶴軒親@密,現在三人中不見梅馥,自然也不會放過另一個人。
可無論如何發問,白、花二人都是滴水不漏,沒有任何破綻。但兩人對裏麵的情況心知肚明,特別是花漪紅,方才從白鶴軒口中得知真相,更是對裏麵的兩人多了幾分同情,他本是細膩之人,又是對幾人都熟悉至極,此景此景,想到夏雪籬與梅馥的勞燕分飛,竟生出一種戲文中很別離的惆悵感,麵上雖一派平靜,內心早已揪心不已。
可無論是門外一臉怒容的段尚書,有些憂心尷尬的夏太後,抑或是神色不明的李玥,事不關己的阜寧長公主,再或是周遭八卦不已的賓客,心急如焚的白鶴軒與花漪紅……無人能扭轉眼前的局麵。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過去了。無論誰開口,那道封閉的大門便都是一動不動,終於,段尚書忍無可忍,滿是溝壑皺紋的麵上硬生生擠出一滴淚。
“皇上,太後,今日可一定要為然兒做主啊!若是國舅遲遲不開門,那老臣隻能失儀撞開了!”
“不行!”
夏太後臉上一變,這個弟弟向來不讓她省心,好不容易終於娶到了那所謂的“命定之人”段瑩然,她可不希望這事破滅,而且,夏雪籬遲遲不開門,大抵十有八@九便是梅馥那個賤@人在裏麵了,梅馥毀了她不擔心,但是不希望弟弟名聲敗壞,背上和“有婦之夫”勾@搭的惡名,顯然已是忘了夏雪籬以前做過的事。
“阿籬身為朝中重臣,又是當朝國舅,段大人雖然是他未來的嶽丈,但也不能如此草率!”
“可……若非如此,如何證明國舅的清白?”段尚書老淚縱橫,撲地一下跪了下去。
“皇上,太後,老臣隻有這樣一個女兒,若國舅心中無小女,今日這宴便罷了,而後各自婚配,再無瓜葛。可若非不弄清楚,讓小女稀裏糊塗出嫁,老夫不甘了,再過幾年去泉下見到賤內,如何向她交代?請皇上、太後為老臣做主。”
說完,已是重重匍匐在地。
一番話有理有據,說得人再無退路。夏太後也有些動容,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反駁。她哀歎一聲,阿籬啊阿籬,你怎麽這樣糊塗?見她沒了動作,小皇帝李玥正要表態,被她冷冷一瞥,想了想又閉緊了嘴。
“既是瑩然的夫婿,那瑩然一人去確認便可!”
人群中傳來一聲清麗的聲音,眾人一愣,當即讓出一條道來,隻見段瑩然一身喜裝,麵上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她大大方方走到前麵,對夏太後、皇上、阜寧長公主等福了福,淡淡瞥了眼地上的段尚書,鎮定道。
“雪籬是瑩然選的,我相信他。既然父親請動了各位,那就由小女給大家一個交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