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囚禁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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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麽可能……我從未聽我爹提起過。”
梅馥一時無法接受,不過一切始末似乎也對上了號。
“那你們就在京中經營天弦閣,同時尋找你的表兄?”
白鶴軒雙目迷茫,定定地落在梅馥的臉上。
“說起來,你爹也是頗具義氣之人,當年托付時明知艱險重重,然而也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隻是為了掩人耳目,重新派了心腹之人走另一條道回到中原。”
梅馥恍然大悟。
“所以之前你突然出現說要在梅家找一件東西,就是你的皇子表兄?”
白鶴軒點頭。
“是,隻可惜我事後才知道,當年表兄疑心太重,許是目睹了姑母的慘死,到了京城後尋了個沒人注意的時刻竟一個人偷偷溜走了……”
“什麽——那你如何找到他的?”
聯想到酒樓裏聽到的段子,梅馥發問。
可白鶴軒卻久久沒有回答,過了半天,才道。
“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梅馥見他不欲多說,於是也不再繼續。
“那你們現在找回了他,是打算要幫他奪回原有的一切?”
白鶴軒沒有否認。
“阿馥,這也是我今日來找你的原因。”
他的目光漸漸對上梅馥,變得晦暗莫測,又充滿期許。
梅馥別開了臉。
“展墨,你知道的,我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廟堂險惡,來到陳國隻想做一個純粹的商人,過幾天逍遙日子。絕不會是為了從一個戰場轉移到另一個戰場,所以這次,我不會入局,更不會把梅家上下百餘人口牽扯到這是非中來。”
白鶴軒歎了口氣,苦笑。
“你的三個哥哥也是這麽拒絕了我,因為這事,甚至避走波斯,看來要爭取梅家的支持,果然是難上加難了。”
說著,他將目光移到了無憂身上,欲言又止,梅馥搶先道。
“你別打他的主意,陳國的事,橫豎與他無關。”
白鶴軒隻得作罷,但看無憂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
他今夜前來,想要拉梅馥入雲家陣營不假,可在見到夏雪籬的那一刻,目的又有所改變了,如果能爭取到夏雪籬的支持,那比之梅家要強得多,所以才將陳國局勢一五一十地和盤托出,本指望能勾起他的興趣,可這位昔日叱吒風雲的國舅爺,卻一直事不幹己地沉默著……
即便詐死隱退去做閑雲野鶴,也不至於在聽到方才的一切後如此無動於衷,何況他既然來到陳國,難道不是打算伸手攪一攪局嗎?
摸不透夏雪籬的想法,白鶴軒也無意再久留。
“也罷,阿馥,我不逼你,畢竟……過段時日你會改變主意也不一定。”
梅馥無力的笑笑。
“改變主意?我不會的,從始自終,你都在騙我,身份、來曆全部都是假的,甚至連名字,都是假的。”
白鶴軒沉默,深深看了梅馥一眼。
“我的名字,叫雲展墨,起碼這一點,我沒有騙你。”
留下這句話,白鶴軒便起身告辭,梅馥目送他離開,心緒久久不能平複。
易地而處,她能夠理解他的立場,可是無法接受他的欺騙。
回過神來,梅馥發現無憂正若有所思地盯著自己,生怕他誤會什麽,慌忙解釋道。
“那個,展墨是我青梅竹馬的玩伴,你以前也認識的。”
無憂卻突然轉移了話題。
“這宅子是你哥哥的?”
梅馥不知他這麽問是何用意,愣愣點頭。
無憂一笑。
“方才我在宅子裏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你想不想去看看?”
很有趣的事?
梅馥納悶,原以為他盯著自己是誤會了她和白鶴軒之間或有什麽曖@昧關係,現在看來,他倒真是全然沒有放在心上,不知該失望還是慶幸,隻得悶悶地道。
“好吧,可是,你的腿……”
他正在康複期間,多多修養為宜,還是不要到處亂走的好。
“無妨,你隨我來。”
白鶴軒臨時到訪,一番促膝長談,時間不知不覺已是深夜,顧少元和魁姐屋裏的燈燭都已經熄滅,院子裏黑黝黝的,寧靜如水。
梅馥跟在無憂身後,輕手輕腳地走至院子西北角的柴房,眼見他推開那兩扇搖搖欲墜的門,落了她一頭一臉的灰,心裏越發鬱悶。
這哪裏有趣了?
無憂點燃一豆燭火,微小的光暈引著二人入內,這破柴房除了堆著些許幹柴外,就是些雞零狗碎的雜物,隻有角落放了一張大約是值夜仆人睡的床。
無憂走至床邊,轉過臉似笑非笑地看著梅馥,似在用目光向她暗示什麽。
梅馥起初一愣,隨後臉刷地紅了起來。
不會吧!
更深夜靜,孤男寡女,他帶她到床邊來做什麽?莫不是想……啊啊!不對!如果真是想那個什麽,也不至於挑這麽磕磣的一張床吧?在她屋裏不就……呃,不對!她在亂想什麽啊!她才沒有期待!
“你看,這下麵是什麽?”
無憂垂下長睫,修長的五指罩在床板上,輕輕一推,咯吱一聲,床板竟然翻轉開來,露出一條長長的暗道。
梅馥這回總算明白了,身子往下一探,難以置信地抬頭。
“你說……我哥他們,在家裏挖了條密道?可是……這是幹什麽的?”
“要不要下去看看?”
梅馥想了想,毅然點頭。
“要!”
暗道的階梯修得並不陡峭,隻是裏頭略窄,若是兩個人並肩而行,便要緊緊相貼,蠟燭遇風已然熄滅,所以隻好摸黑,梅馥猶豫了一下,假裝若無其事地抱住無憂胳膊,還好烏漆麻黑,無憂看不見她漲紅的臉龐,他也沒有掙脫,這讓梅馥很是歡喜了一下,巴不得暗道再長一些。
可惜事與願違,兩人走了約一頓飯的功夫,暗道就到頭了。
站在暗門麵前,梅馥伸手推了推,紋絲不動,便知這暗道另外那頭被扣住了,正不知是否返回,無憂竟將頭上的木簪拔了下來,從門縫裏輕輕插@進去,不曉得怎麽搗鼓了一下,輕鬆容易地便撬開了關卡。
兩人推門而入,隻覺眼前一片光明。
暗門後,是一間臥室,陳設簡單樸素卻不失清雅,床上整整齊齊地疊放著一床薄被,梅馥摸了摸桌上的茶杯,還有餘溫,便知此地有人居住,進退兩難間,臥室外突然傳來一陣琴音。
餘韻纏綿,清婉空靈,讓人聞之心神俱為止一震。
梅馥隱約覺得這曲子和彈奏手法十分熟悉,站在原地閉目回味了片刻,猛然睜開雙眼三步兩步掀開珠簾,奔至外室。
那裏的一張古琴前,坐了個人,紅衣墨發,姿容翩躚。
聞聲他停住了琴,轉過身來,卻在見到梅馥那一刻,也怔住了,隨後眸子裏的驚詫漸漸變為驚喜,最後柔軟下去,似有一層淺淺波光在蕩漾。
“花漪紅!”
梅馥揉揉眼睛,難以置信的圍著他轉了一圈,確定是本人後,才結結巴巴地問道。
“你怎麽會在這裏?”
此時的花漪紅,內心也是百感交集,他想告訴梅馥,那天夜裏,自己收到她的訣別信後,大腦一片空白,甚至做了他認為最出格的一件事,騎馬連夜追趕至碼頭,可在見到她與顧少元攜手上船的那一幕後,卻又隱入暗處,默默地送別了她。
然後張了張口,花漪紅卻沒有發出聲音,因為梅馥身後,緊接著走出來一個人,讓他雙目猝然收緊,後退一步垂下眸子。
“我是被,囚禁在此處的。”
這注定是個不能入眠的夜晚,又是半夜的詳談,梅馥本已漸漸平複下來的心緒再次被攪得一團亂。
有了先去白鶴軒的鋪墊,花漪紅就是陳國大皇子這個事實,已經沒能十分震撼到梅馥了。
她隻是不能接受,當初一同把酒言歡的白鶴軒,竟然會將花漪紅禁錮於此。
“當初你爹將我護送至京城,本來是想讓我留在府中,靜待雲家前來接人,隻是我懼怕權力爭鬥,便自己逃出了梅家,入了戲班,你爹明麵上假托救過歡喜閣的孩子,時常與我來往,勸說我回陳國,可我唱了大半輩子的戲,早已當不成什麽皇子,即便是後來白鶴軒尋來,我也心意已決,若不是……”
若不是,白鶴軒以你在陳國為誘餌引我至此,我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回來了。
他低眸看了梅馥一眼,輕描淡寫地道。
“若不是被白鶴軒誆騙,我這輩子恐怕都不會回來了。而我一旦回了陳國,自然便是雲家和太子相鬥的籌碼,外公他們想讓我重拾身份,去奪取皇位,可我真的倦了這無休止的權勢之爭,即便雲家贏了,捧我登上那個位子又如何,我本就不是堪當此大任之人,何苦強求?外公怒我不爭,一氣之下便把我囚禁於此……”
他好似沒有看到梅馥眼神裏的憤怒與同情,淡然笑道。
“好在這裏有琴有書,我一個人在此清淨度日,倒也暢快。”
梅馥沉默一瞬,毅然握住了花漪紅的右手,堅定地道。
“不,我們離開,這條暗道直通我哥家的院子,我們馬上走,離開陳國。”
梅馥的手心溫暖柔嫩,讓花漪紅微微一顫,感受到無憂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花漪紅連忙收回了手,搖頭。
“不行,我若失蹤了,白鶴軒便會知道是你所為,你在中原已難以容身,離開陳國,又該飄蕩到何方,不行,我不能連累你。”
“朋友之間,說什麽連累?想當年我在慈濟堂的時候,你……”
“那不一樣,梅馥,你好不容易才從中原脫身,我不希望你再卷入任何紛爭。”
花漪紅看著她,唇邊掛上一抹溫柔笑意。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有你還在陳國,常來此陪我說說話,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