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陷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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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梅馥一身黑色勁裝出現在蘆葦渡口。她今日脂粉未施,也刻意卸下了平素的釵環裙裳,如此英姿颯爽,一眼看去,倒是和江湖人無二。
    夏雪籬依舊是一身白裳,經過數日的治療,他的雙腿已差不多康複。
    因花漪紅的突然失蹤,雲鼎侯封鎖了所有的港口碼頭,蘆葦渡口本就不大,零星飄著幾艘烏棚渡船,一片蕭索。再因蘆葦渡口地如其名,渡口中蘆葦叢生,陳國天氣本就濕熱,眼下又已進入夏日,那高高生長的茂密蘆葦已是把隨意停泊的船隻藏得嚴嚴實實。
    兩人不敢大意,警惕地小步向前。
    然而過了半柱香的時間,除了無邊的黑暗,卻還是不見動靜。
    “會不會……”
    梅馥疑問。
    夏雪籬握了握梅馥的手,“應該不會,以阿芙的脾氣,她說到就會做到!”
    他話音剛落,一聲嬌笑已是劃破天際,於此同時,高高的蘆葦從左右分開,一艘小舟已是穿過黑暗,翩翩而來。舟前舟首各立了一個人,正是殷破與阿芙。
    “不愧是無憂,還是你最……懂我。”
    最後那句,似帶著無限的眷念,殷破目光一閃,梅馥聞言更是不爽至極。
    “花漪紅呢?”
    “急什麽。”阿芙翻了一個白眼,“既然都是熟人,敘敘舊又能如何?”
    梅馥也反唇相譏。
    “哼,可我根本不想和你敘舊!”
    “你——不過和你也沒有關係,主要是無憂!”
    就算是同母異父的親妹妹,如此一再挑釁,梅馥已經沒有好耐心,而阿芙自然也沒有把她當親姐姐,眼看氣氛逐漸朝一個不太明朗的方向邁進,殷破與夏雪籬對視一眼,雙雙製住旁邊的女子。
    “好了,阿芙,說正事。”
    “小不忍則亂大謀,別忘了花漪紅還在他們手上。”
    兩人大眼瞪小眼,雙雙壓下心頭的怒火,哼了一聲各自偏過頭去。
    殷破見狀,便對梅馥道。
    “穆子慈就在這附近,但是並不在這艘船上,阿芙的意思,便是要你過來,她有話對你說。屆時,便會讓你們帶走他。”
    見他隻字不提交換,夏雪籬臉上閃過狐疑,然而因有逍遙樓的經曆,梅馥對這個一臉惡相的殷破偏生多出了幾分親切。
    “就這麽簡單?”
    “就這麽簡單!”
    於是梅馥不在懷疑,往前走了一步,夏雪籬拉住她的手,輕不可聞地搖了搖頭、
    梅馥拍拍他對手。
    “沒事,我相信殷左使,而且。若是我有什麽三長兩短,你也會為我報仇的是不是?”
    她故意笑著看了看船頭時不時偷眼看過來的阿芙,對上梅馥有些審視的玩味眼神,阿芙心中一跳,卻還是堅持鎮定道。
    “你少挑撥我和無憂的關係!”
    “若行得正做得直,哪有挑撥之說?”
    見兩女似乎又要吵起來,殷破頭疼。
    “好了好了,你們還說不說,不說咱們就——”
    “閉嘴!/閉嘴!”
    被兩女異口同聲討伐,殷破霎時有些鬱悶,待梅馥上了烏棚船後,便按照約定從船上下去,截住無憂。
    說是截住,兩人卻都沒有動手,隻是默默看著兩女先後進入了船艙,不過一會,小舟動了動,竟是阿芙用了內力控製船隻前行。
    眼看小舟逐漸飄遠,無憂神色一凜。
    “阿芙要去哪?”
    “誰知道呢?”殷破聳了聳肩,“不過你要相信阿芙雖然任性,但是對梅馥不會有惡意。”
    夏雪籬點點頭,看向殷破。
    “是,而且若是有什麽異狀,你不會袖手旁觀的對不對?”
    殷破沒有回答,反而往草地上一躺,仰頭看向天幕中漫天的璀璨星光。
    “無憂,你說你到底哪裏好?先是一個梅馥千裏追夫,後又惹得我的阿芙魂牽夢繞,難以放下,哎,世間真是不公啊。”
    夏雪籬拍拍他的肩膀,視線片刻不離梅馥所登的烏篷船,見船劃過十來米,終於落定。
    “這也並非我所願,若能選擇,我到希望從未認識阿芙。”
    “可是不認識阿芙,估計就再也見不到阿馥。”
    聽出殷破話中的揶揄,夏雪籬目光閃了閃,一時之間竟也難得地詞窮。
    殷破看出他的窘態,哈哈大笑。
    “無憂啊無憂,沒想到你也有啞口無言的一天,若是讓師傅知道,我總算能辯贏你一回,會不會略有欣慰,至少少感歎幾次你我能合二為一就好了!”
    思及往事,夏雪籬也微笑。
    殷破擅武,在武學上天性領悟及高,然而偏生卻思維單純,心性豁達,頗有點胸無城府的意味,最怕被有心人利用;而夏雪籬,卻恰恰相反。雖然接觸是失憶後的他,然幾次之後,聶問天覺得此人若是能為自己所用,特別是能與殷破結合,勢必能讓逍遙樓在武林中走上新的高度……
    說起來,若非涉及阿芙,樓主夫婦待自己確實不薄。
    “不過也好,你有你的阿馥,我也會有我的阿芙。”想到阿芙對自己的承諾,殷破勾起唇角,臉上也現出少年一般的憧憬神情。
    見狀,夏雪籬也心情放鬆起來。可下一秒,卻又驀然變了顏色。
    “殷破,你看——”
    湖心的船隻上撲通兩聲,兩個人影已先後落入水中。
    殷破臉色一沉,施展輕功飛了過去,可落到船上,卻恰見一個漩渦打來,水中的兩名女子也被浪花連連卷入,他連忙伸手過去,匆忙間卻隻拉到其中一人的一根發帶,隻見他伸手一扯,那女子的發絲飛瀑直下,下一秒便被洶湧的湖水吞沒。
    “阿芙……怎,怎麽會是這樣?”
    怔愣間,卻見水上飄過一道白影,夏雪籬水撐小舟,行得飛快,到了旁邊,竟是想也沒想縱身跳入。
    見他如此,殷破一愣,瞬時也忘了自己不會水的事實,也隨之投入水中。
    “就隻能你假扮我,不許我假扮你?”
    “從今以後,就隻有梅馥,沒有聶芙,姐姐,你應該高興,我會代替你繼續活下去。”
    “既然我爹能搶走你娘,我也一樣,不管是無憂還是夏雪籬,都是我的!”
    “無憂,不,夏雪籬,我會和他好好地生活下去的,你就祝福我們吧!”
    “花漪紅?哦,你是說大皇子穆子慈?他啊,當然不會逃過他應有的宿命——”
    ……
    恍惚中,梅馥睜開了沉重的雙眼,試著動了動手指,才發現竟然能動了。她深呼了一口氣,斷斷續續想起落水前的一幕。
    當時她甫一上船,阿芙便飛快地封住了她的穴道,而後把她拖入船艙迅速換了兩人的衣服,再然後把她推入水中,自己也喬裝落水。
    想起最後阿芙那淚眼模糊的一句。
    “反正逍遙樓的少主阿芙我也當膩了,既然不能和所愛之人生活在一起,那活著又有什麽意思?”
    瘋了,真是瘋了!
    她這個“可愛”的妹妹,從一開始就沒有要交回花漪紅的意思,從始至終,她的目的就隻有一個!!!
    梅馥本身水性極好,然而被定住穴道,卻完全難以施展。黑暗中,她生生灌了一口水,在看到夏雪籬入水遊向阿芙方向的瞬間,眼淚就流了下來,不過,那時候——他看到的應該是自己吧?
    梅馥黯然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登時驚得沒了顏色。
    怎麽可能,她明明記得自己被換上了阿芙的一身紅色窄袖裙裳,可是現在這身頗為風@塵暴@露的裝扮如何解釋?!
    梅馥心下不好,立即想起身坐起,然而身體卻軟綿綿使不出半點力氣。穴道已經解開,就算體力再不濟也不會如此反應。心中隱隱一個猜測,慌忙間才後知後覺看向周圍環境,華綢寶石,軟香軟墊,再感受到身下一片晃動,不用說,自己現在是在一架前行的馬車上!
    “停車……快停車……”
    梅馥扯著嗓子喊起來,可惜聲嘶力竭卻細如蚊聲,還好外麵的人似乎聽到了,感受到馬車猛地停住,梅馥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車簾被一隻素手拉開,耀眼的強光一下子闖入,射得梅馥好半天睜不開眼。
    “卿卿可是餓了?”
    來人聲音沙@啞性感,蠱惑曼妙,偏生卻是個男子。
    梅馥心中怔了一怔,試著抬起頭看看那聲音的主人,然而卻沒有半點力氣,那人也倒是體貼,自顧自爬上馬車,單手撐在她旁邊,眨眼笑道。
    “卿卿可是想一睹芳顏?”
    “誰,誰想……”梅馥條件反射想要反駁,然而話才出口卻又愣了。不同於夏雪籬角色的容顏,也不同於顧少元、花漪紅、白鶴軒的俊朗出塵,梅馥自問也是見過各色男子,然而在看到那張臉時,還是止不住驚歎。
    雌雄莫辯的瑰麗臉頰,神秘邪惡的異族氣質,種種奇怪的東西融合起來,竟生出一種詭異又危險的美感來,像一條漂亮得瘮人的花斑蛇。
    想到這裏,梅馥身上立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天知道,她最怕那種光溜溜不長毛的冰冷動物!
    “你到底……是誰,還有——你要拿我如何?”
    花斑蛇笑得妖孽,肆意的眼神從梅馥光裸的胸@口滑過,見梅馥一臉惱怒,笑得愈加張狂。
    “奇貨可居,卿卿可知你是一件無價之寶。”
    聽到這莫名的話語,梅馥愈發憤恨。
    “什麽奇貨可居,我是人,不是貨物!”
    “非也非也。”
    一根手指移過來,輕輕擋住她的唇。
    “陳國太子穆子鴻素來喜愛美人,為了尋美自建金屋藏之,也是我運氣好,竟然在河中撈到你這樣一個寶貝,獻給他,一定能大賺一比!”
    說完,看向梅馥的眼光已是矍鑠至極,仿佛她已變成了一堆金光閃閃的元寶。
    梅馥強忍不適,討價還價。
    “現在雲府的人馬把太子府圍困著,他自顧不暇,你現在去也是自討無趣,不如你送我回家,我家裏人一定會重酬你的!”
    “重酬?”
    來人好似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他俯身在梅馥臉上又巡視了一遍。
    “卿卿。我要的,你付不起。況且,現在大皇子已經找到,雲府人馬已撤、為表誠意,太子打算親自設宴請大皇子。美酒美人,嘖嘖……”
    他吮了吮嘴唇,“你說,我這個時候把你賣給他,他會拿什麽來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