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語昕抬眼看他，半晌，江樾又道：“那如果我說……我也喜歡你呢？”

    此時有風略過，把他的聲音吹得破碎……

    唐語昕突然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抬眸看向他的一雙眼裏滿是驚詫：“江、江樾哥哥你說什麽呢？”

    任江樾平日裏再怎麽芝蘭玉樹，此刻也像是冬日裏被霜雪打蔫了的枯草，再難見往日的風姿。

    江樾低著眸問她：“我送你的禮物……你打開看了嗎？”

    她確實還沒有打開來看，她把收的禮物都放書包裏了，是想著等回家之後再一起看的。可是這又跟送她的禮物有什麽關係呢？

    唐語昕搖頭：“還沒有。”

    “那現在我說了，我喜歡你，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不是朋友更不是兄妹……那麽你呢？”

    那麽你呢？有沒有過那麽一瞬對我動過心，有沒有過想著要一直、一直陪著我……

    江樾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過，像是飄蕩在日光裏的塵埃，看似光明，卻找不到永恒的歸屬，風輕輕一揚，他又要再次漂泊無依……

    唐語昕也確實沒想過江樾對她有這種心思，雖然她最近有那麽幾次確實覺得心裏對他的感覺出現了異樣，可是她又覺得這並不是跟她對盛明楓的感情一樣。

    “我沒有想過……我一直把你當哥哥看的，我……”

    驀地，一個猜想從她腦中一閃而過，然後她蹙起了秀眉：“你該不會是因為這個，所以才故意騙我說太倉街是那種地方的吧？”

    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

    仔細想想江樾哥哥雖然平時是愛拿她逗趣，但是在關鍵問題上卻也從來都不含糊。

    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江樾向她伸出了手，卻因為她那微微往後仰的動作，僵在了半空。

    他收回略微發顫的手指，咧嘴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此刻的狼狽，笑自己自己這十幾年來以為的勢在必得原來都是鏡中花水中月，成了徒勞……

    喜歡不分先後，聰明如他，卻在了覆水難收的時候才真正明白。

    他再次開口，嗓音艱澀得不像話：“不管你怎麽想我，那地方，你今天都不能去。”

    語畢，他也不管什麽自行車了，直接拉著唐語昕往校門外走。

    不同以往，江樾這次抓得很緊，也不管她疼不疼，總是沒有給她留半分掙脫的餘地。

    唐語昕很生氣，是真的很生氣。

    突然告訴她，他喜歡她。這跟大晴天扔了道雷在她身上有什麽區別？

    唐語昕的性格一直都是吃軟不吃硬的，那地方她也不是說一定就要去，可是江樾跟她來硬的，一下就把她的反叛心理都激了出來。

    “你放開我！我不喜歡你，你沒有資格管我！放開……”

    她掙紮著，然後就在他手臂上撓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紅痕。

    可此刻的江樾就像被切斷了痛覺神經，任憑她再怎麽抓自己，手上的力道都沒有鬆開半分。

    倆人到了校門口，正好就對上了盛明楓那群人，看樣子他們也像是要走了。

    雖然心裏存了對盛明楓的疑影，但到底塵埃未定一切未知。麵對自己喜歡的人，唐語昕越發覺得自己沒臉，可也不敢再像剛剛那樣不顧形象地掙紮。

    江樾抓著她站在路邊，伸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手法粗魯地把人塞了進去，也不管她疼不疼。

    又或許他覺得她應該疼，疼了或許她才會清醒點……

    兩人一路無言，各自心裏都在想著事。

    等出租車停在了鴻鵠小區門口，唐語昕的情緒看上去穩定了些，可實際上心裏的火確是一點都沒散。

    車子剛停穩，她便直接推開出門往裏走。

    江樾追上去重新把人抓住，擔心她趁自己不注意又跑了。

    進門的時候，門衛大叔見兩人的臉色都不好，以為他們又是像以前那樣鬧了小別扭，於是便笑著打趣道：“喲，女娃娃又不高興了啊？”

    江樾禮貌地對門衛大叔頷首了下，就拽著人往裏走了。

    快到單元樓的時候，唐語昕忍無可忍重重甩了一下手，沒甩開……

    “你發夠瘋了沒有啊！能不能不要管我了！”

    江樾腳步頓住，目光沉沉地看向她：“最後一次。”

    那一刻，唐語昕突然覺得心慌了。她總覺得江樾哥哥這次是真的要落實了……

    一直到家門口，唐語昕都沒再掙紮，任由他拉著自己走。

    感覺到她沒有繼續掙紮的意圖，江樾便也稍稍放鬆了一點握住她手腕的力道。

    到了兩人家門口，江樾緩緩把手鬆開，像是要把一條本就屬於自然的魚兒放回江河。

    也是在江樾鬆開手的那一瞬，唐語昕覺得自己像是失去了什麽珍寶，心裏空蕩到發涼……

    江樾看著她白嫩的手腕被自己攛得通紅，心底的暴戾因子在不停的叫囂，讓他要在她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記。可又有冷靜的聲音在勸他，這樣會嚇到她……

    他終是克製住了自己，轉過身，以一種決絕的姿態背對著她……

    過了幾秒，江樾平靜地開口：“放心。以後……我都不會再管你了。”

    聲音落下的同時，指紋鎖被打開。

    在唐語昕還發怔的時候，門已經在她麵前緊緊關上了。

    剛剛就在心底滋生的失落此刻已經開始肆虐的掃蕩，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在眼中的淚花漸顯時，她仰起頭吸了一下鼻子，安慰自己：“不管就不管！有什麽大不了的！”

    她掏出鑰匙打開了自己的家門走進去。

    早已進了屋裏的江樾從可視電話看到對麵的門鎖落下後又兀自盯著畫麵看了好一會，知道皮卡丘過來扒拉他的褲腳，他才回過神。

    看著叼著一根大棒骨走到他麵前的皮卡丘，江樾蹲下來摸了摸它的腦袋。

    半晌，他開口：“帶你去長京了好不好？”

    也不知他是真的在詢問它，還是在自言自語。

    皮卡丘歪了歪腦袋看他。

    江樾彎唇笑了，那笑裏的大多都是自嘲。

    等他開口後，話裏又藏著引誘的意思：“長京有雪，還有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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