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
    雖然千仞雪從來不喜歡開玩笑，雖然千仞雪此時認真的表情也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可是慕容複還是忍不住這麽問了一句，沒辦法，信息量實在太大，並且有點太難以接受了。
    千仞雪雖然從來沒說過她爸是誰，可是天使血脈就那麽小貓小狗兩三隻，不用說誰都知道肯定是前任教皇千尋疾。
    而不比千仞雪的存在魂師界知之甚少，千尋疾畢竟幹過不少年的教皇，他的年紀和一些基本信息，魂師界混到慕容複這個層次，也基本上全都知道。
    現任教皇比比東年輕的時候是武魂殿的聖女，前任教皇千尋疾的學生，這件事魂師界知道的同樣不少。兩人年紀的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這就……
    慕容複張口結舌，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是怎麽一個表情來麵對千仞雪。
    你們玩的真花，也是真的亂。
    慕容複由衷的感慨。難怪慕容複在武魂殿這幾年隱隱察覺，比比東上位似乎後麵多多少少還有千道流的扶持，感情，這算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可是，另一個問題難以抑製的在腦海之中冒了出來。
    如果說比比東和千仞雪是母女，那這兩位關係為啥會鬧得這個古怪？
    比比東對千仞雪還算好，至少表麵還算和氣。可千仞雪對於比比東，有限的幾次見麵絕對都是橫眉冷對。甚至千仞雪為了不見比比東，都幾乎不去教皇殿。
    這就……
    嗯，想到千尋疾和比比東的關係，再想到兩人之間的年紀差距，慕容複腦子裏一下子就腦補出了不知道多少話本之中的離奇劇情。
    “我當然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千仞雪看著慕容複：“你好奇，為什麽我們兩個關係這麽僵？”
    慕容複點頭，他是真的好奇。
    “因為，她從來沒有盡過做母親的職責。”千仞雪眼中閃爍著濃烈的恨意：
    “甚至，她還一度想要殺死我。而她明明是在爺爺的幫持之下成為了教皇，可是從她繼任之後，卻一直千方百計在削弱千家在武魂殿的權威和影響力。要不是千家前年來的積累足夠深，武魂殿恐怕就真的換了主人了。”
    慕容複砸吧砸吧嘴，這話他有點難接。
    以比比東和千尋疾的關係，再聯係千仞雪所說，比比東曾經對她的不喜，慕容複有非常充足的理由可以確定，千尋疾對比比東，九成九是做了什麽不光彩的事情。
    這狗屁倒灶的事情，咋就讓自己給趕上了？
    慕容複煩的不行。
    他在武魂殿之中，除去家人最親密的當然是嶽老爺子和老師月關。前者也就罷了，是典型的中立派。可月關卻是實打實的教皇派。
    可是要說這兩年，無論是去地獄道修煉還是去深淵界修煉，千家祖孫對於他們家也著實不錯。
    千仞雪的話雖然沒有明說，可是這麽大的秘密拋出來，無疑就是想讓他站隊了。這他要怎麽站隊才好？
    “雪姐，你真不該告訴我這些的……”慕容複苦笑搖頭。
    千仞雪卻是挑挑眉：“慕容複，你以為，我是想讓你在我和比比東之間站隊？”
    慕容複一愣，他一開始就是這麽覺得的。可是聽千仞雪這話的意思，難道不是？
    果然，見慕容複這個表情，千仞雪不由得嗤笑一聲道：“這你可真的是想錯了。如果說之前，我的確有從比比東手中搶回原本屬於我千家武魂殿的打算。”
    慕容複點頭，卻聽千仞雪繼續道：“不過現在，我已經不打算那麽做了。”
    “哦？”慕容複有些詫異的看著千仞雪：“為什麽？”
    千家是武魂殿的靈魂，千家人想要搶回武魂殿，在慕容複而言，雖然是一件讓他不好抉擇的事情，可就這件事情本身，他卻是覺得是應當應分的。
    可是此時千仞雪竟然說，她不打算搶回武魂殿。
    就見千仞雪臉上露出一絲難以用語言描述的高貴與矜傲氣息：“因為，武魂殿也好，鬥羅大陸也好，對於我而言很快就已經不再重要了。我，就要成神了。”
    成神！
    慕容複眉頭微微一挑。
    雖然早在殺戮之都第一次接觸神考的時候，慕容複就已經知曉，殺戮之都是那個修羅神留下來的一個成神的契子。隻是這個契子顯然並不容易。
    別的不說，已經獲得並且完成神考的慕容泰、馬紅俊還有胡列娜，無疑會成為魂師界最閃亮的星。可是成神，至少他們現在還沒有任何跡象。
    而慕容複自己，現在還在為修羅六考而發愁。畢竟他的考核不同於胡列娜等人，動不動就是抹殺。
    而且按照從夜北辰夫婦處得來的話語來看，通過這種神祇留下來的契子而成神，似乎是一條並不非常理想的道路。即便是成了神，也是所謂的神祇的侍奉者，並不能成為真正的神。
    “是的，我的天使八考已經完成了一半，魂力，你也感覺到了，已經堪堪達到了九十九級的層次。隻要再完成最後的天使九考，我就可以超脫魂師的極限，成為真正的神！”
    千仞雪盎然道。
    慕容複微微皺眉，遲疑了一下，還是將從夜北辰夫婦口中得來的信息和千仞雪簡單闡述了一邊：“……這種通過神考而成為的神，似乎並不是真正的神啊。按照我知曉的，充其量隻能算是神侍而已。”
    “你的這兩位朋友倒是厲害，這種秘辛，應該隻有真正的神考傳承者才知曉的。”千仞雪有些意外，不過卻還是和慕容複解釋道：
    “你說的情況的確存在，但卻並非是唯一情況。神考是分檔次的，黑級以下我就不必多說了，頂多算是神降下的一點點恩賜。紅級考核中的七考和八考，則是培養神祇留在人間的侍奉者，比如我爺爺和爸爸，還有之前的先祖。而如你我一般的神級九考，其實也是有區別的。”
    “哦？”這卻是觸及到了慕容複此前所不曾知曉的範疇。
    “神級考核也是分為侍奉神考和傳承神考。你所說的，是侍奉神考，也的確是神考之中最為常見的情況。然而除了侍奉神考之外還有更加稀有的傳承神考。一旦完成，就可以繼承原本神祇的神格和神位。”
    這慕容複就不能理解了：“那些舊神為什麽要這麽做呢？神位和神格給了傳承者，那他們要怎麽辦？”
    “這就是另一個秘密，即便是傳承者也不是全都能夠知曉。”千仞雪掃了慕容複一眼，輕笑道：
    “神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而一旦獲得神格和神位之後，雖然可以快速擁有對於普通人來說無法想象的力量，可本身卻也有了一個上限。一旦達到，就再難突破。而如果想要追求更高，就隻能拋棄神格和神位。”
    慕容複目光連閃，若是這麽說，似乎也能夠說得通。隻是……
    “如何能夠知道自己是傳承神考還是侍奉神考？”這是慕容複想到的問題，畢竟他也是個神考參與者。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千仞雪輕笑著搖搖頭：“前一代天使神，是我們千家的祖先。所以我們知曉一些秘辛，此外還有一個優勢就是，我們千家傳承一旦出現九考，隻有傳承，沒有侍奉。”
    “人比人得死啊。”慕容複苦笑搖頭，想了想，卻又想起一個最開始的問題：“哎，雪姐，既然你叫我來不是打算讓我站隊，那麽到底所謂何事。”
    “我想讓你，成為教皇！”千仞雪平靜的看著慕容複，說出來的卻是石破驚天的話語。
    “這……”慕容複又傻了：“這個笑話……可不好笑。”
    “不是笑話。”千仞雪卻是認真道：“武魂殿最近情況不算好，我知道，不過這隻是暫時的。”千仞雪深深的看著慕容複：
    “無論是兩大帝國聯軍，還是那些魂師宗門聯合，雖然現在可以暫時壓住武魂殿，可是隻要我完成了天使九考成為了天使神，那麽凡間的力量無論多少，在我麵前都會有入土石瓦礫一般不堪一擊。到時候我會幫你掃清所有的障礙，不隻是兩大帝國和那些宗門，還有比比東。”
    千仞雪指了指自己的心：“我的第九考，是精神、情緒和心境方麵的考核。以我的精神力來說，精神方麵的考核不會有任何問題，可是情緒和心境方麵，我確實有兩個漏洞。
    “一個是放心不下千家世代傳承的武魂殿。二就是比比東。比比東方麵，我如今的修為，已經可以壓過她。等她再次現身，我就會和她做個了斷。而武魂殿，我需要交給一個我放心的人。
    “原本我們千家為了應對這種情況也是早有準備，世代都培養千古家族作為接班人。隻是到了我父親那一代，發現了比比東那個女人。不得不說，那個女人的天賦是無與倫比的。隻是……她注定是我成神的障礙。而現如今千古一族上麵雖然還有兩位老大人，可年青一代也缺乏可堪一用的人物……”
    說到這裏，千仞雪微微一頓：“而你，就是我能想到最好的人選。我相信，你可以讓武魂殿在你的手中發揚光大。”
    “我有一個問題，”慕容複忍了半天沒忍住：“成為神之後，立刻就要離開這個世界嗎？”
    “倒是不會，大概還可以停留百年左右。”千仞雪搖頭。
    “那……你還有一百年的時間可以挑選繼承人，現在未免早了一點吧？嗯，說句大實話你別生氣，你就沒想過，給千家留個傳承啥的？你自己的孩子，不會更放心？”慕容複鼓足勇氣說出這樣的話。
    “留個傳承？”千仞雪美目掃過慕容複：“你是在推薦你自己嗎？”
    “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慕容複連連擺手，臉都有點白了。他絕對絕對沒有半點這個意思。雖然千仞雪美豔無雙甚至尤勝朱竹清，可慕容複對她，從始至終都絕對沒有那個心思。
    無他，千仞雪太強勢了。
    千仞雪見狀好笑道：“看你嚇的。且不說成神之後幾乎無法再和普通人誕下子嗣，魂師界，哪裏有值得我傾心傾身之人？”說著瞄了慕容複一眼：
    “也就你勉強算半個，可是你的年紀未免太小了，還是個有家室的。不然還勉強可以考慮考慮……”
    “雪姐，我忽然就覺得，幫你照看武魂殿傳承這件事，我應該是可以做到的。”慕容複義正言辭的說道。
    千仞雪再次失笑，點點頭：“那這事便這麽定下了。好了，你幫我在這裏守護一會兒。”
    “守護一會兒？”慕容複一臉愕然，左右看看，這裏有啥可守護的。
    千仞雪理所當然的說道：“你不會以為，我就為了和你說幾句話，就大老遠跑到這裏來吧？”
    啊……
    慕容複了然點頭，是了。如果千仞雪隻是為了和他說這些秘聞，隨便找一個安靜的秘密之地就可以，當真是沒必要萬裏迢迢來這裏。
    “我姑姑之所以隱居在這裏，一方麵是因為這裏足夠冷，可以壓製她的魂力之火，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看守一樣東西。所幸，雖然她不知所蹤，可是那東西並沒有出意外。”
    慕容複還沒來得及問是什麽東西，千仞雪便已經隔空一掌打在麵前的地麵之上。原本的雪地上驟然出現一個深坑，直通不知多深的地底之下。
    “這下麵是一口冰泉泉眼，底下有一口極其特殊的泉水，即便在冰點之下卻也不會凍結。我的天使八考的後半段想要順利完成，就要借助這冰泉。而帶你來，就是想讓你幫我看護一二。這個活計其實應該嶽爺爺來做，不過他年紀大了，就不勞煩他了。由你代勞，沒問題吧。”
    慕容複失笑搖頭：“沒問題，你隻管放心，一隻蚊子都不會飛過去打擾你。”
    “這等冰天雪地哪來的蚊子。”千仞雪也是笑著搖搖頭，一縱身，便躍入那洞口之中。
    慕容複從魂導器之中取出個蒲團，盤腿坐在洞口邊上。即便是極北冰原的寒冬，對於他這等修為，也是完全沒有影響的。
    一邊幫千仞雪護法，慕容複還在一邊琢磨比比東和千尋疾的破事。
    想不到，典雅高貴的教皇陛下，往事不堪回首啊。
    ——
    一道暗紅色的秘境之中，比比東盤腿坐在一尊手持鐮刀的巨大雕塑之下。
    忽的，原本閉著眼睛的比比東猛然睜開雙眼，就在她身前十丈開外的空間一陣扭曲，隨後一個高挑的身影突兀的出現。
    這是個二十出頭的模樣的男子，麵容俊美異常，還生了一對桃花眼，卻是從天鬥城悄然消失的奧斯卡。
    奧斯卡一進入這秘境，見到盤腿於雕像之下的比比東也是明顯一愣，下意識就要後退。然而下一刻，鋪天蓋地的氣勢就讓他的身體無法動彈半分。
    “稀奇，羅刹神，竟然還有一個神眷者？”比比東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被她定在原地，臉上的驚異神色卻是緩緩消散的奧斯卡，輕輕笑道。
    “我也覺得稀奇的很，”奧斯卡自然能夠認出比比東，此等風華絕代的人物，隻要看過一眼任何人都是決然無法忘記的，他輕輕笑著：“竟然會在羅刹秘境之中，見到天使神所傳承的武魂殿之主，教皇陛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