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十裏桃花十裏風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在人群中，不時看到巡邏甲兵，有甲兵時聲音就小點，沒有時聲音就大點，小久兒沒仔細聽，望著走過的一隊隊甲兵，有點戀戀不舍，舍不得回過頭來，臉色呆滯，常常被趙嫣然拖拽著走。

    臉色呆滯的小久兒想：“僵屍要殺我，不知道下一次會在什麽時候，總是出其不意。小乘境界不能自保，練到大乘不知道還要多久，道士職業保命手法多，學一點也好。隻是還挺懷念在戰衛堂的日子。”

    幾個人胡侃著，就來到了西街，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西街臨海，外側是海岸，可見遼闊碧海接著藍天，水天相接視野開闊，小久兒悶悶的心情也是一陣舒暢。

    西街北頭有碼頭是進出桃花島的唯一航道，有航道就有商道，因此這西街有各色臨街商鋪，鎮上最大的衣服店、首飾店、鐵匠鋪、雜貨鋪乃至有名的觀海樓、客棧酒店，都在這條街上，都連戰衛堂的大門都裝裱得比另外三側更加豪氣。

    當然，商鋪都是朝廷戰衛堂的臨街樓地產，光是一年的商業稅和房租收入就是一個非常可觀的數目，可以說戰衛堂不僅是桃花島的政治軍事中心，也牢牢抓住了整個桃花島的經濟命脈。

    眼下正是大年剛過，西街正是熱鬧時節，趙嫣然擠著人群隻管往商鋪那裏瞅，看看有沒有新鮮玩意，要不是昨天的著急，非得帶夠足足的錢，好好購一回物，拉著小久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就是不買，想要去戰衛堂找哥哥嫂子要點錢，又怕被哥哥訓斥。

    幾個師兄弟猜到趙嫣然肯定囊中羞澀，到了獻殷勤的時候，跟著趙嫣然看到貴的東西就昂首看天，插科打諢，看到便宜一點的東西就豪氣幹雲搶著替趙嫣然付錢，一趟逛下來湊在一起，倒是也給趙嫣然湊了鼓鼓囊囊一大包，花的師兄弟們也沒剩下幾個錢。

    小久兒趁亂摸魚在鎮上酒館打了最好的桃花釀，抱起就走，留下幾個師兄弟在後麵跟酒館老板娘算賬扯皮，東拚西湊還差幾個大子兒，被描著柳葉眉、擦著脂粉，塗著紅紅嘴唇很像青雲子畫的召喚獸的老板娘追出去罵了好久。

    趙嫣然抱著一大包零散東西，小久兒抱著桃花釀，心下有愧卻又理直氣壯地在前麵走，四個師兄弟畏畏縮縮逃命似的被老板娘追著罵。

    路過碼頭時，趙嫣然駐足望著碼頭發愣，大概是想他的大師兄了。

    六師弟過去做貼心小姐妹，陪著她。

    趙嫣然和六師弟發完楞，卻又輪到其他師兄弟和小久兒發愣，隻是趙嫣然和六師弟麵對的是大海，其他師兄弟們和小久兒麵對的是遠處一隊穿戴整整齊齊，英姿颯爽又婀娜多姿的法宗弟子。

    法宗弟子女性居多，這一隊帶隊的正是小久兒他們義學裏的方落原老師。原來方落原在法宗的地位也不低。

    方落原為首，後麵一眾女子個個體態輕盈，麵容皎潔，裝束穿戴一模一樣均是法宗幹練漂亮裝束，青衣藍綢，衣帶飄飄與後麵大海相映，宛若一群神仙妃子。

    趙嫣然也不生氣，搖搖頭哎了一聲，似乎早已習以為常。隻是看看小久兒也這個樣子，便忍不住氣憤要教訓一下。

    二師兄攔住趙嫣然，看著小久兒說：“嗯，很有我宗門風範！和我們果然有緣。”

    六師弟大聲說有什麽好看的。

    趙嫣然心想果然都一個得行，小的、大的、老的都是如此，生氣說還走不走啦？

    二師兄他們用實際行動告訴她：不走了，這會兒打死也不走！

    小久兒喃喃出聲：“那個姐姐我好像見過。”撓著頭納悶。

    待法宗弟子們走得近了，小久兒跑向方落原。

    方落原對小久兒印象深刻，義學裏，上課數他最懶，練功數他最差，前日比賽卻數他最優秀。雖然對這個學生平日裏的表現，讓他非常反感，但此刻也好歹要發揚一下老師的風格，笑著臉相迎，準備誇他幾句尊師重道，見了老師還知道過來問好的話。

    誰知道小久兒對他視而不見，直接跑到他身後為首的大美女跟前說：“姐姐，我好像見過你。”

    方落原表情尷尬，心裏暗罵一聲：“也是一個好色之徒！”

    那個法宗女弟子，雙眉一蹙，彎下身來笑著說：“是嗎？”

    此時小久兒才看清了她的相貌，很美，隻是一雙眼睛中藏的憂愁看得小久兒心疼。

    “姐姐，你好像很傷心的樣子。有什麽心事嗎？”

    方落原大度的停住腳步，雙手背在背後，輕蔑的笑著，心裏又準備了一些話，等一會訓斥小久兒。

    那女子被問的開心笑起來，“姐姐我看上去很傷心嗎？”

    小久兒仔細看看她的臉：“好像看錯了，姐姐很美，一點都不像傷心的樣子。”

    那女子說：“你說見過我？”

    小久兒說：“嗯，但是想不起來在哪裏了。”又說“那你記得我嗎？”

    那女子說看了看小久兒，輕輕撅起嘴巴，雙眉微蹙，想了想說：“姐姐不記得了。”

    “哦。那我走了。”

    小久兒說完理也沒理那個教了他一個星期打坐和跑步的方老師，走回趙嫣然身邊，仍呆呆地看著剛才那名女弟子。

    法宗隊伍一行女弟子聽師姐與一個六七歲對話的內容，並不討厭小久兒當街搭訕，大都好奇輕笑。

    二師兄他們的眼睛在法堂女弟子的臉上來回轉，要把一個一個笑臉都想捕捉在腦海裏，空閑時間好回味。

    方落原前後預備了兩番話，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再有涵養也鬧了個臉紅，此刻總不能追著小久兒過去嗬斥教訓，在法宗一向地位備受尊崇的他，隱隱有了不小的怒氣。

    但是，忍住氣，可不像他方落原的作風。

    眼下正有平日裏受欺負慣了的魂宗弟子也在，方落原邁一步走近二師兄，譏諷道：“這是你們魂宗新招的弟子？果然根正苗紅！”

    平日裏，魂宗弟子雖然作風輕浮，卻也不敢這麽大膽的當著方落原的麵公然搭訕法宗女弟子。

    二師兄後撤一步指著小久兒說：“我不認識他。”

    輕蔑地斜了一眼二師兄和小久兒，方落原冷冷地喊一聲“走。”帶著一眾法堂弟子整齊走過，剛才跟小久兒說話的女子，看了一眼小久兒，給了他一個微笑，算是對這個可愛小孩子的禮貌告別。

    等他們走得遠了，小久兒突然對著眾人的背影喊道：“我想起來了，我在陳家村見過你。我說過，我要娶你當媳婦！”

    那是小久兒還是陳前的時候。

    那一年，陳前十三歲，趙嫣然五歲，有一天，陳家村來了一個極美的女子，踏著滿地的桃花問陳前，你認識陳白楊嗎？

    陳前說不認識，呆呆的看著她，不相信世上還有這麽美的女子，隻是她眼中藏著如海一樣深的憂愁，看得陳前心疼，忍不住想幫她把憂愁抹去。

    那女子走後，陳前對著她的背影說，“等著我長大，我一定娶你當媳婦，天天哄你開心，為你抹去憂愁。”

    那時候的趙嫣然還是小屁孩，因為醜而沒有朋友，從小到大終日裏跟在陳前和趙剛屁股後麵，學得男孩子一般的脾氣。

    陳前趙剛後來去了鎮上學堂，放假才能回來幾天，趙嫣然更覺得孤獨。

    小趙嫣然問陳前：“陳前哥，什麽是娶媳婦？”

    陳前說，就是隻跟她在一起，不再跟別的女孩玩。

    五歲的趙嫣然楞一下，突然眼淚不止，伸出粗壯的小手使出全力發瘋了一樣打陳前，一邊打，一邊哭，哭的撕心裂肺，“我不要你娶她！我不要你娶她！”趙嫣然的力氣不小，陳前被打的疼，也不怪她，隻是疑惑不解的看著趙嫣然，蹲下來問她為什麽？

    趙嫣然哭的梨花帶雨：“你娶了她，就再也不跟我玩了。你娶我吧，你娶我吧。”說完在陳前的嘴巴上狠狠咬一口，咬破了流出了血。

    陳前愣愣地看著她，趙嫣然嘴唇上帶著陳前的血哭著、號著：“現在，我是媳婦了，不準娶她。”

    陳前雙手扶住趙嫣然的雙肩，才發覺趙嫣然渾身顫抖的厲害。

    “嫣然乖，等你長大了，就會有一個天天願意陪著你的人來找你的。如果你願意，你就嫁給他。”

    趙嫣然自懂事以來，大家都笑話她醜，不跟她玩，她變著法地討別人歡心，換來卻是一次次的失望。她絕望了。她不相信陳前說的“會有一個願意天天陪著她的人”，她覺得那個人就是陳前，隻有陳前願意陪她玩，哄她開心。

    她說：“那個人就是你！就是你！你是我的，不準娶別人。你一輩子都不能離開桃花島，一輩子都不能離開我！”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