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乞丐和剔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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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灰蒙。
    血紅色的太陽如同擺設。
    地麵上的人感覺不到任何一絲暖意。
    世界顯得靜謐且詭異。
    江海城外。
    放眼望去是一排排低矮的平房。
    路麵坑坑窪窪,這會讓人腦中不禁浮現“貧民窟”這三個字。
    一條狹窄陰暗的巷子裏,空氣中擴散著潮濕的發黴味,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少年,手裏握著一把深黑色的剔骨刀。
    在他麵前是一條活蹦亂跳的鯉魚。
    一名衣衫襤褸的老乞丐,靠牆席地而坐,他手裏拿著一個破酒葫蘆,時不時的會喝上一口烈酒。
    名為王旭的少年,凝神屏氣。
    他腦中一滴赤色液體上,蕩漾出了一圈圈的漣漪。
    這一瞬間,鯉魚鱗片上的紋理在他腦中無限放大。
    鯉魚身體裏的內髒和骨骼等等一切,全都在他腦海裏清晰浮現。
    這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
    當那條鯉魚再次從地上躍起的瞬間。
    王旭握著剔骨刀的右手陡然探出。
    時間仿若放緩了。
    刀光在巷子裏忽明忽暗。
    原本漫不經心的老乞丐,停止了喝酒,他那渾濁的雙眸中有精光閃現,嘴角劃過一抹別人察覺不到的滿意笑容。
    王旭收手。
    鯉魚落地。
    他拉住魚尾一抖。
    魚鱗和魚肉散落,一副完美的魚骨出現。
    在魚骨上找不到任何一絲粘附在其上的魚肉。
    王旭轉過身,雙眸清澈,臉上有一種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堅毅。
    他的衣服上到處是補丁,卻非常的幹淨。
    “老頭,我這一手怎麽樣?”王旭嘴角略微上揚。
    老乞丐早已恢複正常,他拿起酒葫蘆往嘴巴裏灌著烈酒。
    過了片刻後,他才一臉嫌棄:“臭小子,你還差得遠呢!”
    “我這把刀是屠過龍的。”
    “你隻不過分屍了一條小鯉魚,這有什麽好自滿的?”
    “你這是辱沒了這把寶刀啊。”
    王旭看著手裏樸實無華的剔骨刀。
    刀柄上纏著一圈黑布,刀刃長二十厘米。
    在他跟著老乞丐學屠宰的那一天起,他便聽從了老乞丐的教導,無論吃飯睡覺,始終將這把剔骨刀帶在身上。
    從那時開始,他的精神便受到了一種非人的折磨。
    每到晚上他腦中猶如被萬千螞蟻啃咬,那種痛入骨髓的恐怖,讓他多次想要丟下這把剔骨刀。
    直到五天前,他腦中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滴赤色液體,夜晚的那種痛苦才減輕了不少。
    王旭猜測這把剔骨刀來曆不凡,
    但他不信老乞丐曾用這把剔骨刀屠過龍。
    這老頭最大的愛好就是喜歡吹牛。
    王旭將剔骨刀插入了腰間的劣質皮刀鞘中。
    “鯉魚躍龍門,化龍衝九天。”
    “這麽說來鯉魚也算是龍種,我剛剛屠了一條幼龍。”
    “這把剔骨刀確實屠過龍。”
    王旭打趣道。
    老乞丐搖頭笑道:“臭小子,你和我學刀法已有三年時間。”
    “你打算什麽時候找機會進入城內?”
    王旭朝著南麵的方向望去。
    那裏豎立著高聳的防護牆。
    隱約可以遠遠的望見牆內的高樓大廈。
    城牆外和城牆內完全是兩個世界。
    一百多年前,天空中的太陽忽然變成了血紅色。
    自此大自然中的很多動植物,在血紅色陽光的照耀下,接二連三的形成了可怕的變異。
    人類在變異獸麵前猶如砧板上的魚肉。
    越來越多的神秘力量開始在世界各地複蘇。
    在最開始人類大規模死亡之後,活著的人找到了遠古修煉之法。
    血日除了讓動植物異變以外,還讓天地間充斥了武道修煉者必不可缺的靈氣。
    自人類進入修煉時代後,每一個出生的嬰兒都會被檢測修煉資質。
    王旭被判定為終生無法踏上修煉道路。
    每年江海城對外的免費資質檢測,他都會去參加,最後總是失望而歸。
    奇跡從來沒有發生過。
    王旭跟著老乞丐學屠宰,隻是想帶著他的妹妹進入城內。
    他不想體弱多病的妹妹一直留在貧民窟內受苦。
    他現在的願望很簡單。
    活下去。
    帶著他的妹妹活下去。
    在如今這個殘酷冰冷的世界,階級化更加嚴重。城外充斥著各種危險,像他們這種人每天都會死去不少,甚至還會有人吃人的慘劇發生。
    異獸分解師是他給自己規劃的未來道路。
    很多變異獸渾身是寶,需要專門的異獸分解師來動手,才能最完美的處理好變異獸的各個部位。
    變異獸一旦死亡,屍體內會形成瘴氣之源。
    如若處理不當,將會引發非常大的恐怖。
    所以,異獸分解師在城內擁有相當高的地位。
    哪怕不能踏上修煉一途又如何!
    隻要能夠擁有高超的屠宰手段,王旭相信自己能夠成為一名異獸分解師的。
    三年前。
    王旭和老乞丐相遇的時候。
    他親眼看到老乞丐三下五除二的分解了一頭變異獸的屍體。
    那頭變異獸和牛一般大小。
    老乞丐將那頭變異獸完美的分解了開來。
    整張變異獸的皮沒有任何一點損壞,一根根筋被他完整的剔除了出來……
    那一幕,王旭至今難忘。
    他肯定老乞丐曾經是一名異獸分解師。
    王旭收起思緒:“老頭,你這說的好像自己是高深莫測的刀客。”
    “我跟你學的隻是屠宰之法。”
    “我勸你少喝酒,別大白天就在做夢。”
    其實王旭內心很尊敬老乞丐。
    隻是他和老乞丐都喜歡這種相處模式。
    “明天繼續。”老乞丐絲毫不生氣。
    這三年裏。
    老乞丐每天都會帶來鮮活的雞鴨魚,以此來讓王旭練習剔骨刀法。
    想要在貧民窟內吃到肉是很難的。
    老乞丐卻每天能夠帶來鮮活的牲畜。
    這期間王旭雖然很好奇,但他沒有去多問。
    老乞丐也沒有去多解釋。
    每天屠宰完的牲畜,老乞丐都會讓王旭帶回去給他妹妹補身體。
    王旭將地麵上的魚肉和魚骨裝入了一個塑料袋子裏。
    老乞丐雙眼渾濁,他口齒不清的問道:“小子,你就沒有後悔過嗎?”
    他這是醉意正濃,接著又說道:“那丫頭和你沒有血緣,你們非親非故。”
    “你照顧了她這麽多年,已是仁至義盡。”
    “沒有她的拖累,你會輕鬆上很多。”
    王旭目光深邃:“小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停頓了一下之後。
    正當他想要問老乞丐要不要去他家吃飯的時候。
    天空中忽然響起了一道道的悶雷聲。
    “轟隆、轟隆、轟隆——”
    沉悶的聲音讓王旭有幾分不適感,他抬起頭望著灰蒙的天空。
    血日散發的陽光一點都不刺眼。
    沒多久之後。
    下雨了。
    雨滴落在了王旭的臉上,帶有些微涼。
    他伸出手掌,看到落在掌心內的雨滴是血紅色的,他的眉頭猛然緊皺。
    上一次天降血雨是五十年前。
    這預示著災難的到來。
    城外恐怕很快會變成人間煉獄,他一定要將自己的妹妹送入城內。
    王旭胸口忽然一陣灼熱。
    一塊被衣衫遮蓋住的血色玉墜,如今正散發著微光。
    這塊血色玉墜的形狀和太陽一模一樣。
    雨越下越大。
    城外的貧民窟陷入了恐慌之中。
    對於五十年前的那場血雨,他們不少人都聽說過。
    甚至其中有人親身經曆過血雨之後的恐怖,那是一場他們永遠忘不掉的噩夢。
    老乞丐抬頭看著若有所思的王旭,他身上隱隱有刀氣彌漫而出,醉意在此刻蕩然無存。
    在他坐著的地麵上形成了一條條清晰可見的刀痕,著實恐怖!
    隻是陷入沉思中的王旭完全沒有察覺到老乞丐的異常。
    血雨紛飛。
    四周的吵雜,仿若無法進入他的耳中。
    好像他和這個世界隔絕了一般。
    這一天。
    城外貧民窟內人心惶惶。
    而王旭握緊拳頭,做出了一個改變他一生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