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癡情且老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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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再跟我講一講你那陣前斬將的事,我聽得來勁兒!”
    這包布同這兩日天天纏著自己跟他講斬那雙槍將的事兒,他都說了八百遍了,這不,又來了。
    包元乾這幾日在軍營,左等右等,卻遲遲未等來這小旗官的衣甲封賞,倒是拿了二十兩賞銀和幾日的休沐期。
    不過因為這事,姚聽宣與鄧平虜又是好一番爭執,最後索性各寫一封奏報上交行都司。
    他想到能放假,自然是樂得其間的。沒去軍營幾日便遇上出關作戰,立功而歸又白得數日休沐,隻是這小旗官可等得自己望眼欲穿。
    若是能混上個小旗官,待鶯鶯歸來,自己將那身衣甲在她跟前一穿,她會不會為自己高興呢?
    崖口所之戰後,亟待重建,加強兵力駐防。
    薑為看了看四下無人,這才將自己褡褳掀開一角,包元乾看去,原來是三塊銀錠子!
    看來,這薑為的賞賜也到了,隻是見他這模樣也不像是升官的樣子。
    薑為倒還真未升官,隻是他也習慣了,衙門裏的銀子好拿,官位卻不好掙。
    各種關係錯綜複雜,想進一點點都需要銀錢打點,你擠了別人的位置,就會有人為他出頭,這官場可真是勾心鬥角的厲害。
    就如那姚聽宣,就安排了自己隨身而來的一個侄子做了衙門裏的一個知事,雖然才從八品,不過也比自己這個吏目大得多。
    對於升遷,他也就沒什麽別的想法了。
    薑為悄聲道:“我....我賞銀將將下來,我....”他有些支吾,與他在陣前挑將的殺伐氣質一個天一個地,仿佛不是一個人般。
    包元乾看著他難為情的模樣,恍然大悟,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道:“明白,明白,老薑你臉皮還是太薄了。”
    包元乾自然知道,這薑為為啥難為情。
    可不就是為了他那“陰麗華”唄!薑為此人頗為傳統,且認死理。
    他的相好是衛城青樓裏一個叫小藍的藝妓,色藝雙絕,精通琴瑟,倒是符合薑為這斯文敗類的口味。
    這小藍不是肅州衛人,據薑為說是南京應天府的人,自小家中算得上大家閨秀,可是家中一場變故,讓她坐罪發配西北邊疆為奴為婢,充為賤籍。
    被這衛城青樓的老鴇子給買下,習得數年技藝更是愈發出眾,成了青樓裏的頭牌。
    薑為不知如何與她相識,兩人互生情愫,卻奈何鴛鴦不得自由。
    薑為一直想給小藍贖身,奈何他沒有這個財力,隻得一點點攢,這也是薑為為何敢夜挑羌將的大部分原因,一是想升遷,二則是為這三十兩賞銀而來。
    隻是每次有一些銀子後,都拿去給老鴇,讓老鴇將小藍的牌子翻下,當作是自己買斷一段時間,讓這小藍能少受一點傷害便少受一些。
    隻是他財力有限.....並不能隨時護得小藍周全,這便是底層吏員的真實寫照,縱使在衙門辦差對於心愛之人備受折磨卻也無可奈何。
    薑為臉皮薄,出入煙花之地,他有些放不開,自然便叫上了這包元乾。
    包元乾輕歎一聲,拍了拍好哥們的肩膀,男人之間的無奈,無需多言。
    想起薑為這些糟心事,包元乾倒覺得自己與崔鶯鶯倒是沒這般淒慘,心裏倒也沒那般難過。
    二人朝著城南而去,入了一家鳴沙閣的青樓,裏間喧鬧異常,紙醉金迷,倒與外間的沙塵撲天截然不同。
    本是薑為要來,不過他羞於此地,倒是包元乾領著他找到了老鴇道:“老鴇,續費,續費!”
    說罷便一把拿過薑為褡褳,取出三十兩銀錠交給老鴇。
    老鴇見錢眼開,見是薑為這個冤種又來送錢了,塗滿胭脂水粉的老臉也快笑爛了湊上前來道:“喲,薑大人,您來了,這回您是過夜還是像往日那般隻是上樓敘敘舊那?”
    薑為有些尷尬,含著下巴道:“敘舊即可...”
    老鴇一笑打趣道:“我做了三十多年這行生意,卻沒見過一個客官像薑大人您這樣的,隻出錢,不幹事,嗬嗬嗬....”
    沒錯,這薑為大冤種,每次來隻是買斷小藍一段時日敘舊,卻從未與這小藍共赴良宵。
    起初包元乾這現代人屬實不理解,恨鐵不成鋼,幾次提出質疑。
    不過後來也漸漸明白了這癡情且執拗的薑為,他對小藍的感情超乎尋常,金石可鏤。
    他不想自己在小藍眼裏,與那些觸碰過她身子的睡客一般,隻是來索取求歡的。
    他薑為是要帶小藍脫離苦海,給她一個安穩家的男人,若不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轎過門前。他薑為絕不碰小藍。
    包元乾忖度對薑為這樣的執拗和想法,不由得輕歎一聲,但願自己這次關外埋的那些東西,能夠助這好兄弟一臂之力。
    隻是如今風聲這般緊,不知何時才能偷偷出關挖寶貝,哎.....
    “老鴇!今日這頭牌可被人買斷了?”正在包元乾遞錢思索間,一聲叫喚從門外傳來。
    他看去,是一個著上等布料的人走了進來,對著老鴇喊道。
    二人自軍營別過後,幾日未見,如今他來卻不知為何事?
    薑為入了柴門,對著包時烈恭敬一禮,“包大叔,我是尋大包與我同去辦事的。”
    包時烈點點頭,就在包布同一臉羨慕的眼神中,二人出了家門。
    “布同,若是閑的厲害,便隨我去田裏農活。”包時烈走來驅走包布同,“元乾,你雖然這次斬將立功,但是日後在外作戰,我不希望你這般衝動。我教你本事是用來自衛,而不是兩軍陣前逞能,耍匹夫之勇。”
    包元乾點點頭,他知道包大叔是在擔心自己罷了。
    “幾日未見,去,耍一套我教你的樸刀術,讓我看看你進展如何?”
    包元乾提著樸刀,手勁一起剛欲揮刀起勢,卻聽得柴門外喚了一聲。
    他收刀看去,原來是一身素衣貼裏,頗為瀟灑的薑為。
    包元乾煩地揮揮手,如今他無事在家除了幫包大叔種種地外,就是在等自己那心心念念的小旗官了,哪有心情一遍遍重複。
    雖說這小旗官沒有品階,隻是個軍中分管軍士的下級軍官,不過這也算是第一步了,待日後總旗,試百戶.....接踵而來,量那崔家也不會這般小瞧了自己才是。
    包元乾一頭霧水,這薑為什麽事也不在家裏說,拽著自己便往這外間走。
    “老薑,你有話直說,搞得神神秘秘的。”
    而他唯一留下的東西,便是這根一尺長短的黑鐵條子。
    ‘古連勒古’.....包元乾將它放在手中琢磨了數日也沒研究出個所以然。
    自然除了報功外,省不得互相貶斥對方。
    而那黑虎羌賊首阿勃勃等人也在三日後於鬧市處斬,懸首東門,屍身被挫骨揚灰,仿佛世間從未有過此人一般。
    “哥。”
    包布同喊了一聲,傻憨憨地湊臉過來,將包元乾的思緒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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