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指揮使的如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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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平虜讓士兵將那刺客拉下去,中堂隻剩三人。
“說吧。”
“哦?”鄧平虜聽罷心下稍安。
鄧平虜近來睡眠極好,雖然偶爾會與姚聽宣發生爭執,不過崖口大捷,使他數年失眠的情況調節了不少,行都司的嘉獎也下到了衛所,他豈能不開心?
“大人,這刺客嘴很硬,死也不說。”
鄧平虜冷笑一聲,他見過嘴硬的人還少了?一揮手道:“嘴若硬便拉入牢裏去嚴刑拷打,看看是他嘴硬,還是他這副身子硬。”
那刺客連同包元乾二人便這般被衙門裏的兵押送到了中堂,此時已是前半夜。
鄧平虜四下張望了一番,雖然三人皆是知情者,卻生怕隔牆有耳。
鄧平虜心中忖度,他知道這北元公主對於這瓦剌太師烏格齊頗為重要,一直等著他來信呢,不過近一月過去自己不但沒收到來信,反而城中多了這般多瓦剌探子。
何意?難不成這烏格齊真有滔天之膽?
包元乾見鄧平虜陷入沉思,沒把握到重點又道:“關口還不是這個,最重要的是那第二塊狼牙竟然是從範知事那裏尋到的,這說明這些瓦剌探子已經將手滲透到了肅州衛官僚機構裏了。”
鄧平虜回過神來,看著包元乾,“不錯,你們方才說這範同竟然能一次出手五十兩,這等魄力,我都有些舍不得,他這筆錢來的頗為蹊蹺。”
“若是真的出了奸細,那我們這肅州衛可就岌岌可危,應當先下手為強。”薑為正色道。
鄧平虜輕歎一聲,“我又何嚐不想?隻是證據不足,他若是咬死隻是無意購得的又當如何?畢竟這東西當年清掃戰場頗多,不算罕見。況且那範同又有姚聽宣護著,目前隻能從這被抓住的刺客嘴裏撬出些消息了。”
“缺一個人證,若是這刺客能攀咬出範同,別說他一個八品官,就連姚聽宣也要被牽連,哼。”
薑為道:“不管如何,標下以為這肅州衛上下,可能已經有些外力滲透了,不得不防,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鄧平虜歎氣道:“薑為,你在衙門中任職,也該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若想調換布防或是清掃內奸,恐怕得要扳倒姚聽宣才行。”
薑為無奈喪氣道:“這些文官....大明早晚要壞在他們手裏,如今也隻能指揮使您多留些心眼,期盼那瓦剌人不要有什麽動作才是。”
“你們二人,今日之事和那北元公主之事一般,爛在肚子裏,若是走漏風聲,自領軍杖!”
鄧平虜囑咐一聲,斥退了二人,獨自坐在中堂沉思起來。
薑為雖急,但鄧平虜更急,他比薑為更加知曉內情。
他如今得知瓦剌探子深入衛城圖謀不軌,本是正好給了自己一個理由調動兵馬。
可是不巧卻涉及姚聽宣的表弟,那人頗為愛惜羽毛,必然護短,斷不可能大義滅親。
他在等,等應天府的消息,一旦得到消息,他立馬便要拿下這姚聽宣,立刻調整布防,整肅衛內官員,嚴防瓦剌。
屆時不管這些瓦剌探子出於何意,哪怕是為了這北元公主而來,他也能渾然不懼,他烏格齊手段越激烈,證明這女子對他越重要,談判的籌碼就會越高。
倘若戰事一旦焦灼起來,他便隻能乖乖送上那塊傳國玉璽來與自己交換,若是做好了萬全準備,他倒不怕瓦剌人來。
從古至今曆來如此,命運贈送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碼,不經過一番波折怎能讓那烏格齊束手送上自己想要的?這一點鄧平虜想得很明白。
可是關口是隻要消息不來,他就不能先下手為強。
他不是什麽先知,這燕王若是造反失敗,功敗垂成,那自己反倒落一個口實,他不能也不敢。
這就如計劃很完美,若是第一步連瓦剌的壓力都扛不住,又談何獻出玉璽,封侯拜將?
他陷入兩難,一邊是瓦剌暗中湧動,一邊則是燕王奪位的消息遲遲未來,自己不能繞過姚聽宣調整兵力,也隻得期盼這瓦剌近期不會有什麽大動作才是。
關乎他的前途,關乎他能否上位的關鍵時刻,每時每刻都在競速,就要看哪一方更快些!
若是燕王消息來得快,自己便能獨掌乾坤,提前部署應對瓦剌。可若是瓦剌來得快....別說仕途,恐怕還會被失城問罪。
他轉念一想道那個刺客,如今最好的辦法便是能從這刺客嘴裏得到證據,拿下姚範二人。
他性子急,想到便要做到,當即要去提審牢裏的刺客。
“哼,李大人,你莫要說些不著邊際的話,當我是三歲孩童麽?那日軍情似火,我便忘記了這事,今日去看,這官驛早便空空如也,人去哪兒了?!”
他剛起身,便聽到一人口氣不善,原來是姚聽宣的聲音。
李承恩賠笑道:“那人早送去行都司邀功去了,姚大人莫怪。”
“哼,鬼話!本官今晚行文去問便是!”
鄧平虜看著得理不饒人的姚聽宣,看了眼桌案上的字據和狼牙,看了遠處走來趾高氣揚的姚聽宣,冷笑一聲。
心道雖不能拿下你姚聽宣,不過借題發揮,讓你別再找我的茬的底氣如今倒是有了。
要怪,便怪你那不爭氣的表弟吧。
鄧平虜搓了搓這個狼牙,他征戰日久,對於這些東西還是有一些了解的。
他沉聲道:“當年關西七衛之亂,乃是瓦剌人從中作梗。我那時隻是個百戶,在哈密地區與瓦剌人大戰了一場,後來打掃戰場,他們有一部分屍體懷中便有類似的物件。”
薑為一聽來了精神道:“那便對上了,當時我欲擒那三人,卻被暗中強弩逼退,我想這夥人不會是單打獨鬥的散戶,而是一個嚴密的組織,而這狼牙則極有可能是他們的識別自己人的信物。”
他大致敘述了一番經過,然後又道:“而這一塊,是範同,範知事所掉之物,這是他立的字據。”
鄧平虜多年征戰練就的老辣警覺性,讓他皺眉凝重的端詳這兩塊狼牙。
“範知事今日在鳴沙閣一擲千金,出手便是五十兩,他……哪兒來的這般多銀兩去揮霍?”
薑為補了一句,他原本隻想威脅一下這個飯桶,讓他知難而退不要找自己茬。
不過當晚自己便遭遇了刺殺,對方下手狠辣,招招要命,就說明這東西在那飯桶手裏絕不尋常,他也不得不說了。
薑為隨即從懷中掏出兩塊狼牙,放在了鄧平虜桌案上,“指揮使,一塊是上月一蒙古小偷……”
薑為卻上前一步道:“指揮使,此人有古怪,不可擅殺。”
鄧平虜轉身看了薑為兩眼,覺得有些道理,“嗯...隻是這瓦剌人派了這般多人來我肅州衛內,所為何事?這瓦剌且不說與那韃靼打的不可開交,隻說他自己內部本身也矛盾重重,他還有能力將勢力伸到我大明來?”
“或許與那北元公主有關。”包元乾悄聲說道,“也許是瓦剌來打探她消息的也不定。”
你走到中堂,一看一堆衙門裏的士兵押著一個五花大綁的黑衣人,以及那渾身沾血的包元乾及薑為。
他看著這兩人心頭一涼,頭有些大。尤其是包元乾,每次隻要涉及到此人,準沒好事。
今日他早早地處理完公文,困意襲來,便欲回內堂歇息。沒成想剛邁步入內,外間一陣喧嘩打斷了他的步伐。
他心裏想著,可別是什麽壞事兒,這才消停了幾日?
不過情況不明,他也隻能壓住火氣問道:“什麽事?”
“活捉了個刺客,刺殺衙門裏的薑典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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