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眉眼彎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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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元乾反問一句:“那咱們一沒關係,二沒聲望,憑什麽能拿到這總旗和小旗?尤其是你,在家躺了一個月,莫名升官,不感覺奇怪嗎?”
    包布同有些恍然大明白,卻又有些不明白,不管怎麽說這官位是實實在在的下來了。
    “那你哥我呢?”
    兩人桌上的碗就像兩個小山般疊起,層層疊疊,像是大胃王競賽般。
    “好像也不太行....”
    包元乾點點頭,塞口餅嘟囔著嘴道:“那你覺得咱們在衙門裏和上頭有關係嗎?”
    傍晚,泡饃羊肉店前,兩個漢子正揮汗如雨,甩開膀子造著碗裏的東西。
    說是一件事兒,卻是三件。
    “二位客官,夜禁時間到了,小店也要收攤兒了,您看...”店家走來小心翼翼詢問著二人。
    包元乾這廝二人腰挎長刀,身材健碩,又穿著不凡。這店家也不敢招惹,說話都顫顫巍巍。
    “多少錢?”
    “額....這一共是..一兩五錢銀子..”
    包元乾聽罷一驚,這麽多?
    旋即看了看老板尷尬的臉,反應過來,看著桌上自己和包布同堆砌的碗山,加起來差不多得有三十多碗。
    好家夥,自己二人自早飯後便沒吃過東西,田間勞作一番,又是打鬥一場,到出衙門那是水米未進,餓的兩人手腳發軟。
    “給,這是二兩銀子,不必剪零了。”
    包元乾從褡褳裏掏出兩塊碎銀丟給老板,見老板想用剪子剪便製止了。
    難得闊氣一次,如今他包元乾也不是差錢的主,吃頓飯的錢不成問題。
    老板臉上燦爛如花,弓著身送走這兩位冤種。
    二人走在路上,吹著夜風往花間坊而去。
    路上巡邏的兵卒遇見兩人,見夜禁時間還敢在街上閑逛,便欲嗬斥拿人。
    人還沒動,卻見兩人掏出旗官腰牌,古怪地看了兩人幾眼,便離開了。
    “哥!這當官兒的感覺真爽啊!!”包布同心中狂跳,雖說旗官隻是基層軍官,可是已經與豆大個小兵截然不同了。
    包元乾雖說不知道前途等待自己的是什麽,不過他也不是個聖人,免不了俗。
    方才亮牌子震退巡邏士卒的優越感,這時也讓他有些飄飄然。
    不知覺說話間,便已經走到了城東花間坊。
    “左二戶...”
    包元乾看著坊內的豪宅,一個個仔細的尋著。
    這花間坊的宅邸和其他地方不同,平民的房子都挨得極近,顯得擁擠。
    可這裏每一戶占地都極大,有的除了正門外,還開了幾扇側門,這幾進的院落配上私人的花園一圍,間隔頗遠,倒也不難找。
    這些大戶人家,甚至有的都逾製了,放在中原內地,高低要判個抄家流放,可是在這大漠邊關,又有誰會在意這些東西呢?
    隻要打點好衛所官員,什麽逾製?那叫擴建宅邸!
    他們二人走過崔家府邸正門,這崔鶯鶯家是這花間坊左四戶,於自己要到的地方倒也算近。
    “就在這兒。”
    他二人看著左二戶這楠木大門,銅釘點綴,上有單簷歇山頂。大如牛耳般的銅環,配上屋前倆鎮宅獸頗為霸氣。
    “這規格...歇山頂,好家夥..”包元乾被怔住了,與弟弟二人看著這豪宅,竟比崔鶯鶯家還闊氣。
    “哥...咱不是來給這些士紳豪門當護衛的吧?”包布同納悶...
    “也許....”
    “何人深夜在此逗留!?還不速速離去!”
    包元乾許後麵的吧還沒說完,便聽到那宅牆上不知何時翻起一人,謹慎地看著門前包元乾二人。
    不待包元乾二人說話,一聲哨音,旁邊的左三戶與對麵的右二戶皆翻起十數人,呈了個十麵埋伏之勢。
    這陣勢倒是把包元乾二人嚇了一跳,心道不是吧?是來接頭的還是來要命的?
    “馬弓...總旗官包元乾與小旗包布同奉衙門之命,來此就職。”
    他話音剛落,“唰唰唰”幾聲,四周牆上的人又沒了蹤影。
    半晌隻聽得左二戶大門咯吱悶響,裏麵走出幾人,皆是小旗官的打扮。
    幾人上前點著火把查看了包元乾二人的腰牌,看來人是包元乾,似乎是認識,麵漏怪色道:“我們幾人乃是值守小旗,原本昨個大人就交代好了,卻沒想到總旗是半夜才來,莫怪,莫怪。”
    包元乾臉上尷尬,卻不好解釋,總不能說自己剛被人從牢裏提溜出來吧?
    那幾人將包元乾引入宅邸,合上大門。
    隻是眾人不知在遠處,有一黑影一閃而過。
    這是個四進院落,一進乃是二十多個仆人打扮的人,包元乾一看便知道是些軍中的練家子。
    幾個小旗一路便詢問著包元乾,自己看守的都是什麽人,這般神神秘秘的。
    在這裏畢竟也隻有包元乾二人能深入其中,不過包元乾卻是被李承恩下了封口令的,這鄧大人的四十軍棍可不好挨。
    “總旗大人,我們幾人也隻能將你送到此處了,裏麵我們進不去。”
    眾人走到三進門前,一小旗退身道。
    包元乾點點頭,帶著包布同便進了去。
    “這包韃子什麽時候成總旗了?那小包韃子也混了個小旗?”
    “誰知道呢!哼,狗屎運吧。”
    “這能服眾嗎?他憑什麽當總旗?照我說盧大哥論資排輩才該做這總旗,哪兒輪得到他。”
    “好了,都別嘴碎了,做好自己的事。”
    二人剛進去不久,幾個小旗和手下的士卒便議論了起來。
    包元乾進了四進院落,迎麵卻碰上個瘦小的身影,包元乾大吃一驚!
    隻見此人不是別人,隻是那日被自己俘虜的北元官員,必徹徹!!
    包元乾心驚不已,有一種極其不妙的念頭閃現而出。
    趕忙挎刀疾步上階,隻見從屋內走出一身著大明女子服飾的女子,正看著自己。
    她穿著保守的馬麵裙,含蓄的交領襖,配上端莊的頭釵。
    可這女子本身卻與衣裳格格不入,再端莊含蓄的衣裳也遮掩不住她天生的活潑野性與活力。
    隻見黑夜中,她眉眼彎彎,對著自己展顏一笑,明眸似乎能透過眼縫綻放著光芒。
    恰如那當空新月般聖潔無暇,不染纖塵,堅強不屈地驅散著黑夜的暗沉。
    一顰一笑雖不似崔鶯鶯那般欲拒還迎,端莊有度,卻更加的落落大方,風姿綽約。
    直看地包元乾心神不寧,暗道此女不得了,往日沙漠奔命無暇顧及,卻沒想到她穿著中原服飾也能這般氣質不變。
    “好久不見!拔都。”隻聽利落幹脆的一聲,隻見她紅唇張合間,直叫人三魂去了七魄。
    就在方才包元乾給李承恩提了三個條件,一個是速去按察司大牢放了高家兩人,第二是務必保證高家一畝三分地不被侵田。
    其他人他管不著,但是高家的田,他非管不可。
    李承恩倒是答應的爽快,包元乾的第三點,則是....
    “公司?”
    “哎,就是衙門的意思,你湊合著聽。”
    包布同哦了一聲,“哦...所以這就是哥你給那大官要錢的原因?”
    包元乾冷哼一聲,不屑道:“又要馬兒跑,豈能不給馬喂草?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活兒,不過老子的便宜也不是好占的,能剮他一點油水算一點。”
    “哥,還得是你高明。”包布同嘿嘿一笑。
    “布同,當你在一個公司裏不受人重用,且愛被甩鍋,而突然一日被上司提拔起來,委任他職。”包元乾怪笑,趁熱打鐵道:“這時候你就要小心了,不是你運氣好,是有搞不定的爛事兒等著你去做,做不好你就等著背鍋吧!”
    包布同搖搖頭,他們認識衙門裏最大的‘官’,也就是薑為這個小吏了。
    一點活動經費。
    李承恩聽罷當即便黑了臉,不過最終還是拿了十兩銀子給包元乾,暗罵這廝趁火打劫。
    包元乾嘬了口羊肉湯,道:“癡兒,你以為這事好事兒?”
    包布同不解問道,“啊?這難道不是好事?”
    “哐啷”又是一碗丟在‘碗山’上,那身材壯碩的漢子拍了拍肚子,滿意的笑著。
    “哥,我是真沒想到,咱老包家竟然也有這天,往後十裏八鄉的也不敢隨便惹咱們了。”拍肚說話者,正是一臉滿足的包布同。
    包元乾搖搖頭無奈苦笑,“那,布同我問你,你自認為在軍中威望如何?”
    包布同嘶了一聲,“我雖然笨,卻也不蠢,好像軍營裏的弟兄都把我當大傻子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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