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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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關於這場戰鬥延伸出來的隱秘與不解,一直籠罩在他的心頭,那鬼力赤本是韃靼的大汗,可卻出現在烏格齊的帳下,成了他手下一名近侍。
    而那日包大叔分明牢牢擒住烏格齊,卻又讓他溜走了,他很不想懷疑包大叔,可是重重跡象表明,這件事與包大叔脫不了幹係。
    他這幾日都在衙門的密室之內,與自己手下盧剛鋒幾人牢牢地看著薩仁雅幾人。
    攻守雙方陣亡過萬,守城之明軍戰後清點還剩一千九百四十七人。
    這幾日慘烈的攻防,其實早就明白一個道理,任何軍士的性命隻是上位者玩弄政治的棋子,就算是陣亡了兩千五百多人,可在鄧李二人的冊子裏,也隻是一串數字。
    而這些人本不該死,因為鄧李二人的一己私欲,造成了這般惡果,兩千多人的性命就成了二人往上爬的墊腳石。
    曆時五日,慘烈無比的肅州城之戰落下帷幕。
    “如今他戰敗而歸,我們打贏了,自然才有談判的籌碼。”
    鄧平虜聽罷覺得有些道理,李承恩繼續道:“那烏格齊六七萬人卻被周無恨一萬餘人擊退,換做是驍勇善戰的鄧大人你,你有把握以萬餘擊潰六萬嗎?”
    鄧平虜思考片刻還是搖頭道:“若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一萬餘人可以殺他兩三萬人不成問題,若是六萬....我自問沒這個本事。”
    李承恩見他上了道,便道:“這就是問題的症結所在,肅州城破在即,而烏格齊卻倉皇撤退,這退因我看不在周無恨這裏,而是在....”
    他修長手指一點,鄧平虜當即便明白了,如今烏格齊倉促撤兵必然是後方生亂,如今他是敗兵之際,又遇上後院著火。
    若是玉璽在他身上,自己與他談判的資本就更甚了,如此看來,事情打成如今這個地步,似乎也不是壞事。
    就在二人揣測之際,卻見一人長身入內,一副明軍軍士打扮麵孔卻是北元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日作為信使的鬼力赤!
    二人見他來倒也不驚訝,這鬼力赤做完使節時候,便打發了隨行的人,而他自己竟然則留了下來。
    前幾日刀兵相向,生死搏殺的人,轉瞬即可化敵為友,被鄧李二人化作軍士遮掩了起來。
    據這鬼力赤說,各為其主,他投靠烏格齊也是時運不濟,暫且寄人籬下,如今正好借機脫身。
    二人倒是不介意,各為其主,功過不論,隻要對自己有好處,有消息的人,他們就可以來者不拒。
    鬼力赤大跨步入內,行了一禮,“二位大人,你們要的消息....來了。”
    鄧李二人聽罷瞬間來了精神,連忙起身,隻見那鬼力赤從懷中掏出一份書信呈上。
    “綽羅斯部,馬哈木太師來信。”
    二人趕忙接過信件,展開一看,頓時喜上眉梢!
    “這...這玉璽...當真不在烏格齊手裏。”鄧平虜有些震驚。
    因為信上所說,正是馬哈木親筆信,傳國玉璽不在烏格齊手裏而是被坤帖木兒藏起來,馬哈木偷襲汗庭,獲取了這一塊傳國玉璽。
    而如今馬哈木信上言辭懇切,表明自己無意稱汗更對這塊石頭不感興趣。
    隻是要為自己的愛子,脫歡求取一人,而此人正是薩仁雅!
    更重要的是.....信的落款處,沒有任何字跡,而是一方玉璽大印,上書八字,使二人驚喜交加。
    李承恩短暫欣喜之後,打量了鬼力赤幾眼,心道此人左右逢源,風吹牆草,跟著烏格齊卻早已和馬哈木眉來眼去。
    此人城府頗深,反複橫跳,還是要斟酌一番。
    “隻是....這馬哈木太師要求我們將薩仁雅送至和林...此事恐怕..”李承恩略微猶豫。
    鬼力赤笑道:“二位大人有所不知,若是太師差人前來必然被明軍察覺,如今肅州城剛剛遭難,恐怕會空前的警覺,縱是靈性小隊也會被發現異常,頗為麻煩。”
    “況且...如今烏格齊雖然敗退,但卻未傷筋動骨,隨時可能卷土重來,若是等和林的人來,坐以待斃,恐非上上之策。”
    鄧李二人知他言之有理,卻泛起迷糊,這烏格齊狡詐,那這馬哈木又是怎樣的人?
    若是人送去了,卻不給玉璽,又當如何?
    鑒於兩人幹係重大,李承恩將幾人牢牢控製在密室之內,還是又包家兄弟領人看管,雖說是看管,其實也是將包元乾幾個知情人一並控製,以免夜長夢多。
    “李大人,要不要即刻去問出玉璽之事的下落。”鄧平虜在內堂低聲道。
    李承恩擺擺手道:“切不可妄動,切要如今大戰剛結束,百廢待興,甘州衛還有那右軍都督府的周無恨長居此處,我們先將事情瞞下來。”
    而更令人瞠目結舌的則是,鬼力赤歸還財物之時,告訴鄧李二人烏格齊手中並無玉璽,方才如此攻城。
    這倒是出乎所有知情人的意料,這一下玉璽的線索便從烏格齊這裏斷了,還稀裏糊塗的打了一仗。
    傷亡不小,雖然逼退了瓦剌人,卻也算不得功勞鄧李二人謀劃許久的線索,一時間隻能從必徹徹與薩仁雅嘴中獲取。
    這一來這兩人就顯得格外的重要,成了突破口。
    由於周無恨的存在,又有甘州衛來人。
    包大叔不但認識鬼力赤,也認識烏格齊....隻是似乎二人都不認識他?
    他很不幸,也是其中一個棋子,可他又很幸運,他沒有在這場惡戰中稀裏糊塗送了性命。
    鄧平虜有些心急,如今為了這虛無縹緲的玉璽,惹出了這般大的亂子,如今甘州,右軍都督府悉數來人,他感覺這事兒簡單不了。
    李承恩道:“再說那烏格齊,狡詐多端,他派隻派一使者前來相告,你怎就能確信他手裏當真沒有?”
    可是一連數日,鄧李二人似乎與周無恨就有默契一般,竟就在肅州城打掃戰場,疏浚城中洪水等一係列善後工作。
    直到行都司的援軍到達此地,肅州城內外已然被收拾的七七八八,除了房屋城牆依舊潦草,卻也在城內外看不到一具屍體的蹤跡。
    指揮使鄧平虜受傷頗重,分守衛僉事陣亡,鎮撫鄺震川陣亡,五個千戶陣亡三人,不可謂不慘烈。
    肅州城損毀頗為嚴重,按理說敵兵退卻就該報信朝廷,重建破損建築,修築城牆。
    陣亡軍士多事肅州衛本地之人,一時間倒是滿城縞素,爺娘哭兒,兒哭爺娘,慟哭震天,震徹心扉。
    一連數日,包元乾都未能回家,想必那平房的家也被洪水衝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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