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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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著教室裏那多人的麵前落了段宏的麵子,他的臉色明顯不太好看。也許是當著這麽多人不好發作。
他冷哼了一聲,眼睛裏閃爍著對我勢在必得的光芒,將禮盒收到了口袋中,轉身坐在了一個離我不遠的位置上。
老教授走了進來開始上課,教室裏關於我和段宏的議論聲也漸漸沒了。我雖然一副聽課的樣子,心裏頭卻煩躁的要命。小璃看我不對勁,也不敢開口說話,寫了張紙條遞給我,上麵寫著:別管他,像段宏這種公子哥兒,你越拒絕他越來勁,就是賤!
我噗嗤一聲險些笑了出來。那個“賤”字,小璃還特別把它描黑,還畫了個圈打了感歎號,我瞥了眼不遠處埋頭大睡不聽課的段宏,居然也覺得特別貼切。
本來以為這事就算過去了,我也能消停一陣子。可沒想到,第二天早上,我又收到了署名段宏的鮮花和卡片,卡片上寫著:小憐,我對你勢在必得!
我頂著枯黃的臉色,一聲不吭地連花帶卡片扔進了門外的垃圾桶。小璃剛起床,還有些迷迷糊糊地抱著被子坐在床上,可還是帶著關心地問我:“小憐,你怎麽了,這幾天我都感覺你不太對勁,你要是出了什麽事,一定要跟我說,別一個人瞞在心裏。”
“我沒什麽事,就是上一趟跑的有點太累了。小璃,你跟飛哥說一聲,幫我請一下假,我這陣子可能都沒辦法再去接伴遊的活了。”
我根本不能對小璃說出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麽,可小璃的關心還是讓我冰冷枯寂的內心中湧入了一股暖流。
小璃打了個哈欠,答應了我。讓我在宿舍好好休息。正好今天沒課,她要去飛哥那裏接單子,順便也可以幫我跟飛哥請假。
伴遊女的工作,向來時間上都比較寬鬆。葛清出手那麽大方,飛哥肯定也拿了不少抽成,即便不用我說,短時間內他估計也不會再給我接別的單子。再說,伴遊這種事情,有一就有二,熟客的生意最好做。
我現在,最發愁的是肚子裏的這個鬼胎。
隨便說了兩句話,送走了小璃,我把驗孕棒放在兜裏裝著,起身就往市裏頭的醫院去。
自從發生了那些事,我就特別怕冷。哪怕是坐在公交車上,外頭上午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我的小肚子還是抽冷的疼。
我知道,跟那個鬼,和我肚子裏的這個鬼胎,脫不了關係。所以,這個孩子,我一定不會要!
他的父親害了我,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留下他。更何況,他們都不是人,而且鬼……
心裏麵就這麽亂糟糟的想著,我下了車,到了市醫院的婦產科掛號。
給我診斷的中年女醫生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裏麵有不屑和了然,好像看透了我一樣,一邊冷聲問我一邊在病例卡上寫著東西:“多大了,叫什麽?”
我告訴她我的名字叫劉憐,今年二十歲。
“大學生吧?來檢查自己一個人來,沒人陪你?”
“沒有。”
診室裏隻有我們兩個,我卻還是從女醫生的口吻中感覺到了濃濃的羞憤,我還沒開口,女醫生就又說:“你先去做個檢查,看看什麽時候懷上的,你再決定是要留還是不要留。”
我拿著病例卡往檢查室走去,身後女醫生搖了搖頭,歎息說:“現在的年輕人啊,一個個都不自重不自愛,真是作孽。”
我攥緊了病例卡,可猛地一沉的心告訴我自己,她說的沒錯,我已經不幹淨了,我被一隻鬼玷汙了!
我永遠都會恨他!
按照流程檢查過之後,女醫生對我說,我懷孕還不到兩周,要是想要流產的話,就得再等四十天,等到胎兒成型之後才能去做手術。
我知道檢查結果之後,渾渾噩噩地拿著病例出了醫院。也沒管女醫生在後麵怎麽說世風日下。
還要等四十天……我還要再跟這個鬼胎朝夕相處四十天!
一般女人懷孕的時候,都會有母性流露,對未出生的胎兒,百般珍惜和憐愛。
可輪到我的時候,卻滿是痛苦和拒絕。就像是覺察到了我的推拒情緒,小腹處的冰涼氣息遊動的更快了,就如同一把冰錐,在我的身體裏遊走鑽孔,鑽心的痛,同時又壓迫著我的神經,讓我止不住地彎下腰幹嘔。
魂不守舍地回了宿舍,經過樓下準備上樓的時候宿管大媽卻把我叫住了:“劉憐是吧,我這裏有別人給你的東西,你過來拿一下。”
我的心裏咯噔一下,無奈地跟宿管一起進了管理室,看見桌角一大捧嬌豔欲滴的烈焰玫瑰,旁邊放著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誇張的名片上寫著段宏的名字。
果不其然,宿管把這兩樣東西遞給我,還多嘴地勸我矜持幾天也就算了,兩條腿的男人好找,大方又闊綽的金主才是最難找的。
我搖搖頭,沒有接她手裏的東西,委婉地跟宿管說了以後這些東西我都不會收,如果段宏再來的話不用理會。
說完,我直接上了樓,揣在兜裏的手機卻震動了起來,是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劉憐,我是段宏,我喜歡你很久了,能給個機會嗎?”
我也沒精力應付他,隨便編輯了一條短信回過去,說:“段宏,我們真的不合適,請你刪了我的手機號碼吧。”
發完短信,我往床上一躺,迷迷糊糊的閉上了眼睛。可朦朧中,竟然身處一片黑暗中,我的麵前趴著一團青黑色模糊的血肉,還在不停地流著黑色的血液……
我的心一抖,剛想逃離,卻看見那團血肉慢慢抬起頭,露出一張嬰兒的可怖鬼麵,向我陰森森地咧嘴一笑……
“啊!”我驚聲尖叫著猛地睜開眼,胃部又傳來一陣陣的痙攣,我連滾帶爬地跑到廁所大口嘔吐,依然去不了胃裏的血腥惡臭。
“為什麽……為什麽是我……”我大汗淋漓地靠在馬桶邊,看著鏡子裏自己憔悴青白的臉,不複幾天前的光鮮妍麗,根本不像是個青蔥少女,反而像是個充滿怨氣的女人……
我的淚水滾落到地上,低聲痛哭著。
沒多久,窗外的陽光暖暖地照在我的身上,伴隨著奇異的閃爍光芒,我小腹的疼痛和胃的痙攣竟然都漸漸緩解了。
我掙紮著站起身,被窩隨意丟在床上的手機屏幕又亮起,顯示了那條短信的內容:“劉憐,你三番五次地不給我麵子,我對你的喜愛和忍耐是有限度的!”
我冷笑一聲,擦擦嘴,直接將段宏發給我的兩條短信刪掉了。不經意間發現那枚戒指不知道什麽時候從盒子裏滾落了出來,躺在我掛著的外衣下方,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晶瑩剔透的光芒。
我怔怔地看著那枚戒指,心頭湧上的想法越來越堅定。等打了這個鬼胎,我就換一份工作,不去做伴遊,跟以前這些過往一刀兩斷。什麽男鬼小鬼,都必須從我的生活中離開。我想要的,隻是平靜的生活而已。
“吱呀”一聲,小璃推門進來,她順著我的目光看向那枚戒指,忽然就笑的賤兮兮,問我是不是有金主對我有意思。
“沒有,你想什麽呢。”我把戒指放回去,蓋上了蓋子,岔開了話題:“你今天工作怎麽樣?”
“還不就是那樣。”小璃也沒在意,忽然想起了什麽,有點緊張地對我說:“段宏好像不簡單,小憐,你一定要離他遠一點。”
我有點詫異,不過就是他追求我被我拒絕了,這有什麽好讓我怕的?
小璃神色很是嚴肅,之後聽她說我才知道,段宏家裏是做生意的,而且做的還不小,不然飛哥也不會一聽小璃提起這個名字就想起了他是誰。
小璃原本隻是想讓社會閱曆豐富的飛哥幫我想個辦法,飛哥卻一臉嚴肅地告訴她段宏不好惹。
原來,段宏是出了名的偏執。隻要他看上的東西,不擇手段也要得到。他不僅偏執,而且極受段家寵愛。兩相綜合,便養成了他現在極端激進的性格。
小璃還說,飛哥叮囑我不要給段宏沒臉。他一旦被拒絕,手段就會越來越極端。
我苦笑著對小璃說,我這下可算是把段宏得罪厲害了。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喜歡我,可又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他喜歡我,我就必須得接受他。
“被這樣的無賴纏上,才是最頭疼的。”小璃歎了口氣,打開電腦,上了我們學校的論壇看看消息,突然臉色一變,指著屏幕失聲喊道:“小憐,他也太過分了!”
我湊過去看了一眼,也是瞬間變了臉色。憤怒、羞辱和不敢置信瞬間湧進我的內心。
那條帖子的標題,赫然是“八一八我們學校最會裝清純的婊子劉憐。”
我哆嗦著拿過了鼠標,點進去一看,置頂內容是幾張我穿著長裙戴著珠寶和客戶們一起參加酒會的照片。下麵還配了文字:“談戀愛哪有做雞好。”
“一看就是段宏在報複你!”小璃一拍桌子,也是滿麵怒色:“飛哥剛跟我說過他人品不行,沒想到他一被拒絕就開始散步這樣謠言……”
八卦總是會格外吸引人們的注意,何況是在藝校,本來就是非多。短短幾分鍾,這條帖子就蓋了一百多樓,還有人在下麵評論說,看到了段宏燭光告白和鑽石項鏈都被我拒絕的一幕。本來他還認為我很清純很矜持,可看了那幾張照片,他也覺得我是個賤人。
發帖的樓主緊接著又發了幾張類似的照片,用義憤填膺的語氣說,她之所以把我八出來,一是看不慣我平時故作清高的樣子,二是不想讓段宏這麽一個帥哥栽在了一坨狗屎裏。
小璃嘴都氣歪了,她抖著手,說:“這些人,太過分了!我們去找人刪帖,告她造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