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多事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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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開眼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宿舍的床上,床邊坐著小璃,床頭上還放著一碗熱氣騰騰清香撲鼻的白粥。
小璃的神色有些恍惚,她告訴我,夜裏的時候她聽見響動,開燈一看,就發現我被一個男人放在了床上,男人之後還瞪了她一眼,那一眼看得她遍體生寒……
我迷糊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應該是葛淩直接把我送回了學校。
嗬嗬,省了我一張飛機票的錢。
我安慰了幾句小璃,叫她不要害怕,以後不會再出現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了。小璃雖然半信半疑的樣子,還是很快答應了下來不再亂想。
我躺在床上,窗外暖洋洋的陽光照在我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久違的寧靜。
沒有鬼、沒有棺材、沒有刺鼻的土腥味,更沒有揮之不去的追求者。我本來以為我的生活能一直這麽平靜下去,可是我錯了。
之前山村葛淩殺人的那一幕對我的衝擊太大,我費了好長的時間才從那血腥的一幕中走出來,心裏也在不斷勸告自己葛清和閆軍想殺我,他們死有餘辜。這幾天葛淩也沒有來找我,肚子裏的鬼胎也安分守己,隻是這麽平靜的生活沒能持續下去。
本來學校裏關於我的謠言,在段宏死後消失了不少。可這幾天突然又盛了起來,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關於我的謠言,而且更加不堪……
這些謠言跟段宏的屍檢報告分不開關係,他的屍體身首分離掛在大門口,可法醫鑒定說他是死在宿舍裏,而且死因很奇特……
高潮至死。就是在極度的性高潮中猝死,在死的時候他手裏還捏著偷拍的我的照片。更惡心的是,他的宿舍裏隻住了他一個人,所以他肆無忌憚地把收集到的關於我的消息都放在宿舍,包括偷拍的我的裙底和劣質ps後的裸照。
謠言將我描述成為了錢財不擇手段的白蓮花,先是懷了金主的孩子,又是拒絕了一心愛慕我的毛頭小子段宏,在段宏追求未果之後,甚至用了金主的關係殺了段宏。謠言還把段宏描述成大學裏朝氣蓬勃一心為愛的青春少年,本來隻想為愛瘋狂,沒想到所愛非人,竟因此送命。
同之前剛看到流言時的羞惱憤恨不同,經曆了一場生死風波的我比小璃還要淡然許多。看到這些狗屁不通的謠言時甚至差點笑出聲,隻是段宏又實在令我惡心了一番。
屍檢報告說他是高潮至死,葛淩又承認他在段宏的死裏存在過。
估計身首分離的事就是葛淩幹的。
我有些出神地想著,小璃差點用手指把她的電腦屏幕敲碎,義憤填膺地要跟我一起去追查誰在背後搗鬼,要去告他們造謠。
“別氣了,小璃。”我苦笑著勸道:“段宏是什麽德行,知道的人還不少嗎?嘴長在別人身上,眼也長在別人身上。就他那飛揚跋扈的性格,跟這描寫也太不符合,我是什麽樣的人,大家也會看在眼裏。”
“小憐,你就是性子太軟了。”小璃歎了口氣,眼睛紅紅的:“虧我還那麽擔心你,合著你自己都沒怎麽當回事。要知道,現在可不是什麽清者自清的時候。你真傻,哎!”
我知道小璃也是擔心我,畢竟我們倆都是彼此大學中唯一的摯交好友,我也紅了眼眶,靜靜地跟小璃靠在一起。
並不是我心中不氣惱,而是這種時候,生氣也沒有用。段宏已經死了,按理說謠言會慢慢平息,可現在這個樣子,擺明了是有人在針對我。可究竟是誰要費那麽大的心思去散布我的流言?
小璃調整了情緒,突然對我說那枚戒指她已經托人去幫我賣了,行內人跟她說鑽戒上鑲嵌的鑽石應當是產自南非的最佳等鑽石,光澤透亮而且克數大,應該能賣個很好的價錢。
戒指的來曆,我們倆都默契地沒有再提。
我卻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葛淩對我說的話。正是因為那一條鑽石礦脈,葛清才對他生了殺心,起了一場兄弟鬩牆的悲劇……
都是普通人,小璃能在明知我身邊情況有點靈異的狀況下還能幫我做這麽多,我已經很感激她了。
剩下的事情,我想自己去解決。
說事情,事就到。流言剛又在學校裏傳開,我還沒來得及去查,就接到了輔導員的電話,有人指名道姓地要見我。
藝校的輔導員,多數都是擺設用,大家各接各的活動商演,平時上課的人也總是參差不齊,平時也不會特意打電話給學生。
電話裏輔導員說的語焉不詳,我隻知道是一個學生家長要見我……帶著疑惑去了輔導員辦公室,一個打扮的珠光寶氣的中年女人一臉倨傲地坐在小沙發上,旁邊立著兩個像是保安的高壯墨鏡男,中年謝頂的輔導員額頭上還淌著汗,正一臉賠笑地跟她說著話。
我跟輔導員打了個招呼,輔導員點點頭,跟中年女人殷勤地說:“段夫人,這就是劉憐。”
段夫人……
我腦海中跳過什麽,可輔導員話音剛落,段夫人就氣勢洶洶地站起來,直接揚手往我臉上扇了一巴掌:“你這個小賤人!”
這一巴掌打的我猝不及防,我挨了個正著,左臉火辣辣的痛,我也怒從心起:“你幹什麽!”
段夫人?恐怕跟段宏脫不了關係吧!上次來做筆錄的女警提醒過我段家不會善罷甘休,但是段宏的死……
我心裏也有火,直接說:“段夫人不識字嗎?法醫出具的屍檢報告上寫的明白,段宏是高、潮、至、死,如果你非要說跟我有關係,那就是他讓我覺得惡心!”
聽到我的話,段夫人的火氣更盛,她斜睨著我,罵到:“怎麽,如果不是你風騷浪蕩,去勾引我家宏兒,他會看上你這種貨色?果然天生淫蕩,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做雞的?我兒子怎麽就看上了你這個騷貨!”
輔導員聽到她說出這麽一番不符合身份的粗俗話語,雖然也皺了皺眉,卻還是苦笑著打哈哈:“我說這裏頭肯定有什麽誤會,段宏的死警方不也說了嗎,跟劉憐同學沒什麽關係……”
我還以為輔導員會一味偏袒段夫人,沒想到他竟然還會幫我說話。可段夫人根本不理會他的話,一張保養精致的麵容上滿是怨毒,望著我的眼神如同用毒淬過……
“段夫人。”我開口,不卑不亢地說:“如果你非要把他的死歸咎到我身上,那我也保留起訴段宏侵犯我名譽權的權利……”
“牙尖嘴利。”段夫人冷笑一聲,眼眶泛紅,惡狠狠地說:“你以為在本市你能翻出什麽花?你大可去告!如果不是你蠱惑了宏兒,他怎麽會死!他死的時候,屋子裏都是你的照片,電腦上也都是你的帖子,就算不是你殺了他,你也難逃其咎!”
我被她的邏輯氣的隻想笑:“段夫人,你也太高看我了。我從頭到尾都沒跟段宏有過幾次私下的接觸,如果隻是因為這你就認為我要對段宏的死負責,那你也未免太不計風度了。”
聽到我的話,段夫人反而微微一笑:“劉憐,你是不是以為嘴上占理,我就會放過你?”
我一愣,段夫人卻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說:“你是個什麽東西,伴遊女,說好聽點是三陪,說不好聽就是雞。我聽說你懷了金主的孩子,不要緊,反正宏兒已經去了……”
她仿佛一下子陷入了回憶,神情迷蒙,可轉瞬間她就反應了過來,冷若冰霜,一字一句地從嘴裏蹦出一句話:“劉憐,我要你跟宏兒配冥婚!你要公證你這輩子是我段家的寡婦!”
且不說我,連輔導員都一下子睜大了眼睛,冷汗直流。
冥婚!一提到這個詞,我就不可避免地想到在那個小山村裏的恐怖經曆。沒想到,剛從一段冥婚中逃出來,就有人想把我拖進另一個深淵!
“段……段夫人,這樣怕是不妥吧,劉憐她,還是個學生,而且跟段公子的死,確實沒什麽關係啊……”他一邊擦著冷汗,一邊勸著盛氣淩人的段夫人。
“我當然知道她是什麽貨色。要不是宏兒生前最想得到的是她,我根本不會讓她活著!我要讓她償命!”段夫人神色猙獰的咆哮著:“宏兒死了,她憑什麽有理由瀟灑地活著!我的宏兒……”
她的眼淚一下子掉了下來,往後一退,跌坐在沙發上流著淚,她身後的兩個保鏢連忙掏出手絹來遞給她。
可她的樣子再可憐,我也對她提不起一絲的同情。
無論是段宏還是段夫人,都絲毫不顧及別人的想法,強行把自己的喜好決定加諸在別人的身上……
“劉憐,你看到學校裏的那些流言了吧?”段夫人擦了擦眼淚,看向我的時候一臉怨毒:“如果你不給宏兒冥婚,我自然有一萬種手段讓你活不下去!現在還隻是在學校裏,等這些話傳到社會上,你以為你還會有活路?”
我捏緊了手指,骨節泛白。她說的不錯,人言可畏,確實……隻要我的名聲一傳出去,我就算是毀了,可我真的不甘心就這麽任他們擺布。
她的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下,看著我的時候又帶了貴婦人的睥睨,就像是在看螻蟻一樣……
“劉憐,我沒工夫跟你廢話。冥婚不冥婚,你沒有選擇的權利。等我們段家都安排好,你就乖乖地去棺材裏陪宏兒一輩子!”
說完,她就在兩個保鏢的簇擁下款款走了出去,連一個眼風都沒有給我和輔導員一眼。
她走後,過了一會兒,輔導員才小聲對我說:“劉憐啊,這段夫人的要求確實有些過分,雖然段家勢力大,可學校也不會聽之任之的。你先回去吧,學校會想辦法解決。”
我心裏一熱,沒想到不怎麽接觸的輔導員竟然還能為學生著想,我輕聲應了聲是,就轉身回去。
剛走到宿舍樓下,我就一陣氣血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