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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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先生,我在嘴裏輕輕地念著這個名字。心裏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可風哥怎麽會知道向警方提供線索的人是葛先生? 按理來說,提供線索的人都不會被警方公開的,而這次查辦段家的事情,本市的警局又顯得效率太高……我的心裏滿是疑問。
    可歸根結底,流言會慢慢消散,段家也沒了再找我麻煩的可能,這個結果對我來說已經足夠好了。這麽想著,我放下了心,第一次感覺到從出事以來久違的輕鬆。轉瞬間,小腹的不適卻又在提醒著我,我跟葛淩還有著一層血脈相連的關係……
    人和鬼能生孩子嗎?我不知道,可他的滾燙炙熱是真,我的懷胎數日也是真。隻是這個鬼胎對我的傷害確實太大,小憐都說我沒了青春少女的活力,要是不收拾收拾,就跟三十歲的中年女人看上去沒什麽區別。
    雖然已經預約了三十多天後的手術,可我的心還是沒有定下來。葛淩也許不知道我準備去打掉他的孩子,可那又如何呢……我一直深深地記住一句話,人鬼殊途……
    到了宿舍,小璃讓我好好休息,讓我用手裏的錢放鬆一下在網上購物,她出去上班。可我點開了網站,鬼使神差地竟然點到了母嬰板塊。看著那些小衣服小推車,我的心裏竟然泛起一陣陣的柔情……
    我啪地一聲合上了電腦,捂住了肚子。
    我知道那是天性,哪怕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可他確實在我腹中生根發芽,與我血脈相連。我控製不住地會生出母愛來。
    我摸著自己的小腹,臉上浮現出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的輕柔笑容……
    身後突然傳來男人低沉溫柔的聲音:“小憐,你這樣很美。”
    我一驚,雖然心裏頭在他出聲的瞬間就知道了他是誰,可看到長身玉立英俊絕倫的男人嘴邊帶著笑意靠在我的床邊看著我時,我的心還是忍不住顫了一下。
    客觀來說,葛清的長相已經是我見過的男人中比較出色的了。可葛淩的英俊竟然比他還要盛上一籌。葛清總是給人如沐春風的溫和感。可葛淩隻要簡簡單單的站在那兒,就能讓人感受到他的優雅和沉著……還有極強的控製欲。
    “我不是讓你走嗎。”我別過臉去不看他的臉,冷著聲音說。
    “你心裏在想我,我就過來了。”葛淩好像並不在意我那天的話,也不在乎我現在的冷言冷語,他好像看到了我剛才在瀏覽母嬰板塊,也看到了我摸著肚子的笑,所以此刻他看上去心情很好,望著我,眼睛裏的柔情像是能滴下水一般。
    我可不是輕易會被男色俘虜的人……我哼了一聲,說:“你內心戲還真豐富。”
    不知道為什麽,潛意識裏我竟然不想告訴他我已經預約了手術。雖然之前在山村的時候我有說過我要把孩子打掉,可他顯然以為那是氣話,而我現在,竟有些不忍心破壞我們倆之間難得的寧靜……
    葛淩又站了一會,忽然欺身過來摟住我的肩,我一驚,本來想掙開,可在他的手觸到我肩頭的一瞬間,竟然又想起了我們纏綿的片段……
    記憶裏他的手冰涼有力,也是這麽握著我的肩膀,引領我在起伏中沉淪。讓我對那種感覺又愛又恨。
    我一下子沒了力氣,微微掙了幾下,他還是牢牢地握著我的肩膀,臉上帶著微微的笑意:“小憐,我隻是想抱抱你。”
    我根本不信他的鬼話,葛淩在我的印象中可不是那麽紳士的人,他對我予取予奪,橫行霸道,哪裏還會詢問我的意願跟我解釋這麽多。
    “我之前說過,等你平靜下來,我們得好好談談。”葛淩柔聲道,不等我說話就繼續說:“之前的事,我很抱歉。”
    他這麽誠懇地和我道歉,我竟然有一瞬間怔愣住了。可轉眼我的眼淚就控製不住地落了下來,好像是把從被騙山村和被強暴懷孕的委屈和無力都發泄了出來。
    葛淩半摟著我,我在他懷裏肆無忌憚地放聲大哭,絲毫不在意他的想法。
    我一個人麵對的壓力太大,終於找到了一個宣泄情緒的突破口,不管不顧地哭起來,或許鬼也有鬼的好處,我那麽多的眼淚都沒能洇濕他的衣服,哭完以後,他的懷裏還是幹淨清爽。我才猛然反應過來,我在一個鬼的懷裏哭了半天!
    我有些窘迫地想從他的懷裏掙脫開,葛淩卻把我抱的更緊了,他輕輕吻著我的耳朵,冰冷的氣息在我耳邊流連:“小憐……”
    我沒有回應他,有些僵硬地感受著他冰涼的唇,和從他唇邊逸出的話語:“小憐,能安心做我的女人嗎?”
    我迷醉在他的懷裏和唇邊,聽到他的話卻突然清醒過來,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忽然一把將他推開,澀聲道:“葛淩,你到底想幹什麽?”
    葛淩也是一怔,竟然任由我從他的懷裏掙脫。他望著我,柔情一斂,眼眸幽深:“字麵上的意思。”他頓了頓:“我不是耐心很好的人。”
    聽到他的話,我頓時氣從心頭來,可不是嗎?他當初強迫我的時候又冷又粗暴,本來就是一副沒耐心的樣子,為了安撫我讓我給他把這個鬼胎生下來,倒是難為他在這跟我柔情蜜意半天了?
    劉憐啊劉憐,你怎麽那麽傻?我在心裏痛罵著自己,他是害了你的人,你難道還要真聽他的話,做他的女人?那樣的話,你之前堅持的不賣身的原則又成了什麽?
    我吐了口氣,淡淡說:“如果你來隻是想跟我說這些,我已經知道了。我累了,想要休息,你先走吧。”
    說完,我也不去看他的臉色,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直到過了很久,空氣中冷凝的壓力漸漸小去,我才從被窩裏探出頭,一摸臉頰,已是流了滿臉的眼淚。
    他帶給我的傷害,根本不是一句抱歉就能彌補的……他還讓我做他的女人,就算我心裏確實有些喜歡他,可我也不能接受這樣的鬼……
    我喜歡他?!
    我怔住了,摸了摸臉頰,滿臉的淚下麵,竟然還有些淡淡的燙手……
    我發燒了,燒的很重。
    小璃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我躺在床上,被子胡亂蓋著,正胡言亂語地說著囈語。把小璃嚇了一大跳,可她知道我懷孕了,退燒藥根本不能吃,她又不敢帶我去醫院檢查,隻能手忙腳亂地從超市買了冰棒放在我頭上冰敷。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在極冷和極熱中浮沉,一會是葛清撕破了溫文爾雅的臉皮持著尖刀向我撲來要殺我,一會又是葛淩冷冰冰的欺身上來捂住我的嘴強暴我,一會是閆軍像是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看著我說必須要殺了我,一會竟然畫麵又變,一個玉雪可愛的嬰兒趴在地上,睜著一雙剔透的眼眸看著我,轉瞬間卻又通體發青,眼瞳變得鮮紅,從嘴裏長出利齒,對我說餓……
    我尖叫一聲,渾身大汗地醒來,小腹處又在隱隱作痛,把正用冷水擰毛巾的小璃又嚇了個趔趄。
    “小憐,你沒事吧,你燒的很重,我也不敢帶你去醫院……”小璃有點語無倫次地看著我,眼裏頭滿是擔心。
    我躺在床上,怔怔地看著滿臉擔心的小璃,竟然在眼前幻化出了葛淩的樣子。
    我艱難地抬起手,露出一個艱難的苦笑,捂住自己的心口,輕聲對小璃說:“小璃,我這裏,好疼……”
    小璃呆呆地看著我的樣子,忽然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樣,一跺腳,扔了手裏的毛巾:“你肯定是魘著了?別擔心小憐,我這就去市裏頭的道場給你請個先生回來!”
    說完,小璃就開了門往外跑,我迷迷糊糊地想問她怎麽把先生帶進來,卻又在燥熱中沉沉睡去,直到一雙溫熱卻枯槁的手搭上了我的腕脈,一個喑啞的老人聲在我耳邊響起:“陰氣太盛,她受不住,很正常……”
    這個聲音為什麽聽起來那麽熟悉……我強撐著沉重的眼皮,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李先生……
    葛清不是說他死了嗎?轉瞬間我又想到葛清的騙局,寬慰自己他說的應該都是假話,李先生這不是好好地站在我麵前呢嗎?不知道葛淩知不知道他跟葛清是一夥的,怎麽沒有殺他……
    我已經燒到神誌不清了,根本沒想起來葛淩救我的時候說過他曾經托夢給李先生說自己被害,他們有過交情。
    “小憐你醒了?”看見我微微睜眼,小璃驚喜地握著我的手:“我就說找個先生有用,你說巧不巧,我剛去到那兒就看見那天跟你說話的這個先生,把他請了過來。更神奇的是他走進來竟然像是沒人發現他一樣,連宿管都像是瞎了眼……”
    “小璃,”我喘了口氣,苦笑著揉了揉眼:“有點吵……”
    “她現在需要靜養。”李先生還是那一張慘白慘白滲人的臉容,他又給我把了把脈,對小璃說:“你去買點粥回來給她喝,別的東西她現在吃不了,隻能用粥溫養著。”
    小璃點點頭,轉身就走絲毫沒有發現把我和李先生單獨留在房間裏有什麽不妥……
    我現在,對這些鬼啊道士啊,唯恐避之不及,所以隻是閉上眼睛假寐,希望他能識相一點,不會強行要跟病人說話。
    我現在頭疼的都要炸了,可沒時間分辨他到底是不是在騙我。
    “劉姑娘,別裝睡了……”說曹操曹操到,我剛希望他別說話,這老頭就沉沉地開口,讓我連裝都不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