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雪山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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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衝說了,血循之法需要以施術者的三滴心頭血為引,可倒過來,這個法子又叫“尋虛之法”。正是因為即便看得到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尋找的不過是虛妄而已。可我現在已經不在乎那麽多了。三滴心頭血,對常人來說,是極為嚴重的損耗,我本來也心神恍惚,有點害怕。可周衝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握著我的手,我隻覺得心口忽然刺痛了一下,就有赤紅中帶著黑色絲般氣息的血滴,在指尖浮現……
    周衝接住那三滴血,血滴不知為何,沒有墜落,而是在他的掌心懸浮,盤旋打轉,
    我知道那就是我身體中最為精髓的心頭血,可現在連心頭血中都帶了絲絲縷縷的鬼氣……
    沒待我再多說,周衝直接取出一張符紙,手掌往符紙上一撫,符紙就漸漸變得透明,變得寬大,有如一麵鏡子一樣懸浮在我的麵前。然後周衝又將那三滴心頭血打到符紙化成的鏡子上,沙啞著嗓音說了句,用我最大的執念去想葛淩,葛淩現在的樣子就會浮現在我的麵前……
    我緊緊盯著那麵鏡子,在心裏拚命地想著葛淩。從一開始的強暴和予取予奪,到後來葛淩的默默貼心……原來葛淩在我心中已經變得這麽重要,重要到隻要我一想到要失去他,我的心就如同撕裂一樣的痛。
    可能是因為我的執念實在太強,沒過多久,那麵鏡子上就浮現出了圖像。詭異的線條拉直又彎曲,當變化停下來之後,浮現在我眼前的,卻是讓我目眥欲裂的一幕!
    漫天風雪的雪山之巔,赫然是一座巨石布陣聳立的大陣,連像我這樣的凡人,在看見雕刻著古老玄妙花紋的巨石的時候,都會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發自靈魂深處的恐懼……而葛淩,他正靜靜躺在大陣的中央。
    看來這就是李先生話語中提到的額護山大陣!可這個護山大陣並不像是他話中說的那樣,已經荒廢已久、連凡人都能輕易穿過。
    鏡子中,葛淩麵色蒼白雙眼緊閉地躺在護山大陣中央,身體還在一陣一陣地往外散發著鬼氣。護山大陣四周,有十幾個一身獸皮,披散長發,臉頰上塗滿奇怪圖騰的人類正手持著尖銳的刀劍和弓矢,一臉警惕地在護山大陣旁邊巡邏著。看來葛淩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極其重要的獵物。
    可不是嗎……雪山族人一向崇拜潔淨與聖潔,像葛淩這樣的大鬼,踏入了他們守護的聖潔雪山,現在又落入了他們的手中,我不敢去想他們會對葛淩做什麽。
    周衝在我身邊低低地說:“隻能看見他們,現在可以確定,葛淩確實是落在了雪山一族的手中,他們還將他放在了護山大陣之中,看起來,似乎是要淨化他、讓他的鬼氣全部逸散而走的樣子。”
    “那鬼氣如果真的全部逸散了……”我顫抖著聲音喃喃問道。
    果然,周衝歎了口氣,說葛淩本來就已經成了鬼,沒有實體可言,全靠著鬼氣凝聚身體。所以他的鬼氣一旦全部逸散而出,等待他的結果就隻有灰飛煙滅這一個下場。
    “難道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不死心,哪怕心裏清楚地知道周衝已經警告過我,血循之法隻能看到被尋找的人,沒辦法對被尋者造成哪怕一丁點兒的影響。
    “毫無辦法。”周衝搖了搖頭,眼中也流露出歎息的英雄惜英雄的神色:“可惜了,以他的實力,如果再修煉一段時間,晉升鬼王應該是毫無問題的。可失蹤了那麽多年的雪山一族和護山大陣同時出現,隻能說,是他的命。這是他命中注定的結果。”
    我眼中的神色一下子暗淡了下來,隻能咬著嘴唇,默默地注視著陣中被粗長鐵鏈拴住手腳、沉沉昏迷著的葛淩。
    可就在這時,鏡中的畫麵又是一變。
    那些持刀巡邏的雪山族人忽然停下了腳步,彎下了腰,頭顱幾乎要觸摸到腳背,向著一條冰蓋上的裂縫的方向鞠躬。
    一眨眼的功夫,一個身穿獸皮的長者就緩緩從冰蓋裂縫中走了出來。
    他左手托著一顆晶瑩剔透、栩栩如生的水晶頭顱,另一隻手拿著一根通體潔白的權杖,權杖的頂端雕刻著一隻展翅欲飛的雄鷹,看起來像是這群雪山族人的頭領。
    凡是看見他的雪山族人,都深深地彎下腰,將頭顱低到腳背上去,對他行這種卑微的敬禮。
    周衝神色一動,說,可能是雪山一族的長老。隻不過雪山一族消失已久,典籍裏也隻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他根本不了解雪山一族的具體情況。可看這個人的樣子,像是在雪山一族中聲望極高的樣子。他手裏拿著的那根法杖,周衝端詳了一會兒,告訴我,那是一根白骨權杖。
    看起來像是一整根人的腿骨。可人的腿骨沒有那麽長,至於是什麽東西的骨頭,周衝也說不上來。
    我沒注意到那根白骨權杖。我看到,這個長老慢慢走到大陣旁邊,對著巡邏的雪山族人說了些什麽,那些雪山族人又是深深一個鞠躬,接著竟然紛紛走入了大陣之中!
    “他們要幹什麽?”我連忙急聲問周衝,周衝搖了搖頭,說他也不知道,但是這些人虔誠的樣子,看起來像是在準備獻祭。
    獻祭?我的心一下子涼了。
    該不會,他們要將葛淩作為祭品,獻祭給什麽雪山大神吧?
    “不!”我尖叫一聲,就要往鏡子裏衝。可那隻是一麵鏡子,還是一麵符紙幻化出來的鏡子,所以我隻能無力地穿過鏡麵,像穿過一潭死水,連一絲漣漪都沒法驚起……
    “小憐!”周衝大喝一聲,拉住了我:“這隻是虛像,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們隻能看著他,我們什麽事都做不了!唯一能救他的,現在隻有他自己!”
    我怔怔地看著鏡麵,那些雪山族人兩個人一隊,每一對都站在一塊巨石的下方,有個人站在雪山一族長老的身前,給他們每個人發了一塊白色的、像是石頭的東西。他們接過石頭,高高舉起石頭,嘴裏開始呢喃著神秘的祭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