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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我跟葛淩臉上的表情太多急切。周衝也沒有故意不說吊著我們的胃口，他有些疲倦地孤零零地站著，低聲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我隻能說，有個東西，叫血燊，能夠幫遊魂野鬼重塑肉身，還陽成人……”
    “血燊？”葛淩喃喃地在嘴裏呢喃了兩遍這個我從未聽說過的東西的名字，眼睛裏頭忽然爆發出極度的光彩，望著周衝，說：“你確定？”
    “我確定。”周衝有一瞬間的怔忪，可他很快點了點頭，唇邊勾起一抹無奈的笑。閉上眼睛又睜開，像是恢複了些許的精氣神：“你應該沒有聽說過，李先生不是南派，想必也不清楚。如果你想要重塑肉身還陽成人，隻有我，隻有我們周家可以幫你。”
    “代價是？”葛淩眯了眯眼，也不跟他客氣，直截了當地問。
    “……周泉。”周衝靜默了一會兒，突然吐露出一個人名，是死在他劍下，使用了禁術強行提高實力，最後身體負載不了灰飛煙滅，隻剩下了殘魂殘魄的周泉，是他的弟弟，也是害小璃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的凶手。
    可我經曆了這一遭，心裏已經沒有那麽多的恨了。再聽到周泉這個名字的時候，我也有些恍惚。
    周泉是周衝的弟弟，是他傷了小璃。那麽無論如何，應該等小璃醒過來之後，親手向他算賬。周泉就這麽死了，隻剩下魂魄，也是對小璃的一種不公平吧……
    雖然我的直覺告訴我，周泉跟小璃之前的糾纏可能比我猜測的和周衝告訴我的都要深。可我的原不原諒，對小璃來說沒有意義。
    重要的是，她醒來之後，對周泉的態度。
    雖然已經過去了許久，可那天我衝上金悅飯店，看見渾身赤裸傷痕累累的小璃抱著自己的胳膊呆呆地坐在床上，似乎已經失去了神智的時候，我內心的狂怒和悲傷，直到現在也無法輕易釋懷。
    周衝會願意告訴我跟葛淩，這個叫做“血燊”的東西的存在，不僅僅是為了成全我們，更多的，應該是為了給肉身灰飛煙滅隻餘魂魄的周泉找一個陽間的載體吧。
    畢竟，能夠活死人肉白骨，重塑肉身的東西，在陽間也是天地之寶的存在。我們若想找到血燊得到血燊，必然不是什麽輕而易舉的事情。否則以周家在南派的勢力，不可能還會將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
    “先回去。”葛淩吐了口氣，一錘定音，拉著我就往王家而去：“先回本市，這些事情，還要跟李先生商量過。”
    周衝點了點頭，看起來也不是很急，慢慢地跟在我們身後，悄無聲息地又回了王家。
    王器被周衝搜完魂逼問完話之後，已經成了傻子，正靠在大門口，雙眼無神地流著口水，看見我們三個人陡然地穿牆而入，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異常狀況，看來是真的已經傻了……
    我想趁著人還沒來的時候，趕緊帶著爸媽離開王家。免得等劉家老太爺睡醒之後，帶著他那幾個青壯的曾孫子重孫子上門來報喪。可現在的王家，哪裏能有人去接喪？
    “哎呀！”我剛要上樓去爸媽的房間，忽然一拍腦門，把葛淩嚇了一跳：“怎麽了？”
    “我差點忘了，還有王二妮兒！”我有些尷尬，心裏邊又對王二妮兒湧上來一股愧疚，這一日夜間的事情太多，我竟然硬生生忘了原本還是想讓王二妮兒用手段迷暈波多密之後再審的！現在也好，波多密直接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了，倒也是一了百了。王器現在又是這個樣子，王家現在能出來主事的，便就隻剩下一個王二妮兒了。
    隻不過，現在的王二妮兒，應該還在她的屋子裏頭躺著睡覺呢。
    而王大娘跟亮亮，之前王二妮兒說了，他們被暴怒之下的王器關在了地下室裏頭，也是要一並找到放出來的。這樣多少王家也有了幾個人，就算是我帶著爸媽拔腿就走，事情也不至於落到無人收場的地步。
    本來我還擔心我們就這麽一走了之，爸媽的去向沒法跟村裏人交代。葛淩原本很不讚同我的想法，覺得直接一走了之就算了，左右這些村野農民想破頭也不會想到我們去了哪裏。可我覺得，做事有始有終，多少應該留個交代，免得以後再生事端。
    正好有現成的王二妮兒跟王大娘亮亮他們，倒也省了我們一番事。不用我再自己跑來跑去的動嘴皮子，心疼我不想讓我勞累的葛淩也就沒了話說。
    我讓葛淩跟周衝去找地下室裏頭的王大娘跟亮亮，我自己蹬蹬蹬地跑上樓去，去找待在自己屋子裏頭的王二妮兒。
    一天一夜了，從我離開王二妮兒的屋子算起。飯食什麽的，他們屋子裏頭放的都有現成的，我推門進去的時候，王二妮兒正躺在床上，抱著個枕頭睡的正香。綁著她的細細的鏈子，之前我走的時候我就幫她解開了。推門進去，能聞到滿屋子的泡麵味。她的床頭橫七豎八地隨意壘著幾個泡麵的碗，麵碗裏頭的湯汁滴到了地上，也幸虧是秋天裏了，沒有臭，若是在夏天，王二妮兒的屋子我根本就待不下去。
    她臉上還有幾道淺淺的傷痕，早就已經止了血。看上去睡得熟，我推門進去，又走到她旁邊，把落在地上的泡麵碗拾起來放到床頭櫃上，她都沒有一點反應。
    我隻好掀開她半罩著頭的被子，拍了拍她。
    王二妮兒的身子一顫，猛地一睜眼，整個身子都緊張地繃了起來，她迷迷糊糊地看見是我，才像是鬆了一口氣一樣，緩了下來，迷迷糊糊地說：“是你啊，小憐……你怎麽才來，我都又睡著了……”
    我笑了笑，看著王二妮兒的臉，一字一句清晰地說：“波多密死了。你不用再擔心了。”
    “你……你說什麽？”王二妮兒半睜著的眼睛，猛然一瞪，像是盛滿了不可置信。
    我知道一下子說出這個消息，對王二妮兒來說可能是個晴天霹靂，可我也沒有時間跟她慢慢扯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