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 勸君憐取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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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是什麽?有情人終成兄妹?”央堅嘉爾策衝我苦笑了一聲,說:“我不願做他的妹妹,他卻隻能那樣保護我。直到我用血燊重新有了人類的時候,我才終於叫回了央堅嘉爾策這個名字……小憐妹妹,你知道央堅嘉爾策在藏語中的意思是什麽嗎?”
我搖了搖頭。
“是純潔的神聖之海。”央堅嘉爾策悵然地笑了笑:“所以後來的我,也配不上用這個名字了。落晚恨我,落晚害我,不過是因為她目睹了我跟兄長在一起,覺得我們是肮髒的,覺得我玷汙了她的王……”
我也覺得心裏頭堵得慌,不知道怎麽勸央堅嘉爾策,隻好沉默地拉著央堅嘉爾策的手,默默地往前走。
從戀人變成了兄妹,央堅嘉爾策的內心應該是極其痛苦的吧……所以那時候跟她有交情的前世的我才會那樣勸她。隻不過現在卻輪到了央堅嘉爾策用同樣的話勸我。
血羅刹女對鳳閣珞珈的癡戀,被抓走之後,我就一直看在眼裏,那真的也是愛到了骨子裏去的,不然不會莫柏生隻是模仿了鳳閣珞珈的語氣神態,血羅刹女就像是失了魂魄一樣。
可央堅嘉爾策比血羅刹女承受的還要多。
“行了,我說這些,並不是什麽說不得的秘密,你聽聽便也是了,我不過是看在以前交情的麵子上,勸一勸你們罷了。”央堅嘉爾策不過惆悵了一小會兒,就恢複了往日的熱烈明豔,斜睨著我的眸光豔光四射,就如同女王一般,看著我笑的搖曳生姿:“傻孩子,你們都是初嚐情愛,才會這麽患得患失。就算是密宗要攔你,又怎樣?密宗還不是你師父說了算……”
說著,央堅嘉爾策就把我往前推了一把,說:“趕緊找他去,這種臭男鬼,竟然還敢給我小憐妹妹冷臉看,連憐取眼前人的道理都不懂。我若是你,他怕是有半個月是上不了床的。”
我臉色羞紅,卻也知道央堅嘉爾策是為我好,就趕緊加快腳程,去找前麵不遠處遠遠走著的沐雨生跟葛淩周衝他們了。
我追過去之後,央堅嘉爾策看著我的背影,忽然歎了口氣。
而跟在央堅嘉爾策身後幾步遠一直默不作聲的白鳳,忽然麵上也閃過深深的歎息,說:“屬下也寧願稱呼您為皇後殿下,而非公主殿下……”
“都是命。”央堅嘉爾策淡淡地製止了白鳳,望著茂密的、透不下來一絲一毫陽光的望天樹的樹冠,扯了扯嘴角:“即便用了血燊,天蛟的血還是占了上風……現在的我,跟兄長的血脈一致,又如何能……罷了,隻要能救他,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白鳳眼中,虛幻的水鏡光芒一閃而過,剩下的也就隻有千年亙古的平靜。
雖說是他們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可畢竟是在危險重重的哈巴密林裏,不可能隔得太遠,而且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兒聽到我跟央堅嘉爾策在後頭的竊竊私語,自恃身份和風度,都決計不會偷聽的。
我追過去,有些氣喘地扯了扯葛淩的袖子。
葛淩冷著臉,到底還是落下了半步,讓沐雨生跟周衝勾肩搭背地走到前頭去,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說:“怎麽了。”
我一瞬間,忽然覺得心裏酸的像是掰開了一千顆檸檬一樣——我不管不顧地抱住葛淩的胳膊,在他的建肩頭落下一吻,帶著淚意和顫聲地說:“——是我不好。”
葛淩被我這樣子嚇了一跳,麵上的冰霜卻一下子也融化開來了,竟然像是有些手足無措地一般僵硬地抓著我,說:“……是我太心急……”
我知道啊!我知道葛淩是擔心我才會生氣,所以我才會這麽失態……
如果不能明白地說出來,我跟葛淩的心中都會一直梗著一根叫密宗的刺。我低聲說:“是上次被你救回來之後……師父他不想讓其他人知道,就讓他的雪珊聖蛇造了個幻境,是在幻境中跟我說的話……”
葛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伸手將我跟他胸前的皎皎都攬在了懷裏,淡淡地說:“我隻不過始終對密宗放心不下。小憐,我有時很怕,怕密宗會將你從我懷中奪去……”
“不會的。”我望著葛淩,輕輕一笑,卻帶著連我自己都覺得理所應當篤定的決絕:“不會有任何人和任何事情會將我們分開。”
葛淩的神色一震,摟住我的手臂緊了緊,然後鬆開,耳朵尖微微一紅,拉住我的手,說:“走吧。”
這樣也好,我在心裏默念。
一直以來,我都是懦弱的一個,從一開始的逃避……不願意接受葛淩大鬼的身份,到了現在,我終於能做到,全心全意地要跟葛淩在一起長相廝守,就算是任何艱險也不能把我們分開。
人和鬼都不是問題,我可以為了葛淩費勁千辛萬苦九死一生地找血燊;自然不會讓密宗成為我們之間的阻隔。
央堅嘉爾策和鳳閣珞珈……我當初勸他們的時候,說的是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可還沒到最後,誰又能知道這就是最後的結局?
鳳閣珞珈之前拚死搶出來的血燊給了瀕死的央堅嘉爾策,現在央堅嘉爾策又為了鳳閣珞珈重返哈巴雪山……難道能說,他們之間就沒有愛了?
不,不是這樣的。
相愛的人,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我不知道哪裏來的雄心壯誌,忽然極其傻兮兮地轉過頭,衝著央堅嘉爾策大喊了一聲:“一定能找到血燊的!”
走在我們後麵的央堅嘉爾策怔了怔,然後笑意從她狹長明亮的鳳眼中溢了出來。央堅嘉爾策衝我露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揮了揮手,又繼續不緊不慢地跟在我們身後走著。
隻是她垂下了頭,所以我沒有發現一瞬間,央堅嘉爾策眼眶中幾乎充盈的淚意。
存在感最弱的何秋平,卻忽然不知道從哪裏飄了過來,從兜裏掏出一遝整整齊齊的紙巾,塞到了央堅嘉爾策的手上,又悄無聲息地往前飄去,消失了身影。
央堅嘉爾策一愣,然後握著手中的紙巾,帶著微微淚意的笑,側了頭對白鳳說:“……這樣也不錯,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