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歧路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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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失了?我怔了一怔。
    怎麽會突然消失呢!又不是什麽虛幻的物事,那可是確確實實存在著的巨大鐵器,是嘲風的凶煞樣子,能發出巨大的怒吼聲……我跟沐雨生躲起來之前,何秋平還正在跟兩隻傀儡獸纏鬥著。
    葛淩皺了皺眉,說:“不清楚,我剛剛趕過去,準備助何秋平一臂之力,兩隻傀儡獸卻突然憑空消失了……就如同幻境一般。可就連何秋平都說那傀儡獸原本是真實存在的,連同那傀儡人一同,突然消失的幹幹淨淨的。”
    我有些茫然地看著葛淩,懷裏麵還抱著乖巧的睜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的皎皎,喃喃地問:“那我們怎麽辦?”
    我們甚至連怎麽走都不知道,黃金島上確實有血燊,可血燊在哪裏?除了我們剛才碰見的傀儡人和傀儡獸,到底還有多少未知的風險?
    忽然一道亮光打來,周衝的臉出現在葛淩的背後,也是深深地皺著眉頭。周衝的手裏邊還拿著他不離身的命盤,隻是命盤上已經是完全一片的雜亂了,指針瘋狂地小幅度地抖動著,根本看不出來指的是什麽方向。
    “這個純儀王墓……太古怪了。無論是命盤還是指南針,甚至於道術掃描儀,都沒有用處。導不出來方向,也定不了八卦乾坤。”周衝疲憊地說,臉上有青黑之色一閃而過,不再有平時的沉穩從容,反而像是沉不下來氣一般,滿滿的都是焦躁,跟之前的沐雨生反倒幾乎是一個樣子,都像是被幻境中的心魔影響了的樣子。
    “等等,我之前說的這裏的古怪之處……你們難道沒有發現,自己現在的情緒根本平靜不下來嗎?”我看周衝的臉色很差,渾身氣息也浮躁的不行,連忙把我心頭一直壓著的疑問說了出來:“之前的幻境,更像是心魔之類的東西,很難從中走出來是不是?”
    周衝楞了一下,捏著那個命盤,忽然深呼吸了一口氣,臉上浮現出一個苦澀的表情來:“……你說得對。”
    沐雨生也是一皺眉頭,苦笑著說:“剛才我也是,被那個幻境影響到了心智,隻覺得胸臆中全是鬱氣,還都沒法兒釋放出來。周衝你……趕緊調節調節,不然這個樣子沒法冷靜下來,怕是要出大事。”
    沐雨生的話音剛落,周衝突然隱秘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吐了一口濁氣,淡淡地說:“沒關係,不用擔心。我們現在回到原路上去,何秋平說他有能力應付那兩頭傀儡獸。坤路是我們目前距離黃金島中心最近的路,旁邊還有人魚燭照明,相對來說麻煩會少一些……”
    葛淩從我的懷裏接過皎皎,眉間微微蹙著,說:“我剛才看了一下,符紙大約隻剩下十幾張了,白鳳載我們渡過水銀海的時候就消耗了不少。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將太大的精力放在跟傀儡獸的纏鬥上了。”
    “先過去吧,何秋平和白鳳還在原地等著我們。”周衝淡淡地說著,就轉身往我們來時的路走去。
    不知道周衝經曆的是什麽樣子的心魔,可看上去也決計不會像我一樣,單純地隻是如同旁觀著別人的人生,所以才會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觸。雖然心裏明明知道那是我在告別葛淩,可我真的就像是在看戲一樣,沒有像周衝跟沐雨生 這樣,心神明顯受到這個幻境的影響……
    純儀王墓中的幻境、心魔、傀儡,讓我心頭的危機感越來越重。
    既然是墓,純儀王的屍體應該也在這座巨大而華美的陵寢中……可我們到現在,沒有看到任何生物,無論是活的還是死的,都完全沒有看到過。隻有沉默而冰涼的雕塑和傀儡……
    不管如何,還是得繼續往前走。
    我們隻要找到血燊就行了,純儀王墓內的其他東西,我完全可以一眼都不多看,不起絲毫帶走的念頭……隻要我們能找到血燊,安全地離開這兒……
    我是個沒有什麽雄心壯誌的普通女人,我要的隻是葛淩跟皎皎的性命安全和長足的陪伴罷了。我連葛淩的大鬼身份都可以不在乎,都可以置之腦後,要的也隻不過是這些常人看來再正常不過的東西。
    剛遇見葛淩的時候,我整晚整晚地做噩夢,夢魘中就是一直在被陰司糾纏、被陽世間的人所追殺,過著朝不保夕顛沛流離的日子……血燊是能讓葛淩重塑肉身還陽成人的東西,隻要葛淩能夠重新恢複人類的身份,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都心甘情願。
    我在心裏邊這樣默默地想著,葛淩一隻手抱著皎皎,另一隻手牽著我,臉色冷凝而沉默地往前走著。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我們頭頂忽然傳來巨大而空洞的聲音,如同黃鍾大呂一般響起,分明語氣平淡,聽上去卻讓人覺得震耳欲聾,是一個冷冰冰的男聲。
    “兀那小輩,爾等為何而來?”
    我心神猛地一震,胸口一陣劇痛,控製不住地“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來。
    這是純儀王在說話嗎?這一聲平淡中卻蘊藏了極大的威壓,直接就讓我孱弱的人類身體無法負荷,仿佛五髒六腑都移位了一般……
    葛淩握著我的手忽然一僵硬,而後竟然毫不畏懼地直麵喝道:“我們誤打誤撞被傳送到了這裏,無意打擾墓主人純儀王的安眠!就算是傀儡人與傀儡獸主動出擊,我們也沒有傷到他們一絲一毫,敢問閣下究竟是何方神聖?”
    那聲音又響起,卻帶了毫不掩飾的嘲諷與漠然:“若是以你們凡夫俗鬼之身,能傷到孤精煉而鑄就的傀儡人,那倒是成了笑話!”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敏銳地捕捉到了那聲音自稱為“孤”,低聲微弱地說:“這聲音……怕不正是純儀王的。”
    除了純儀王之外,誰還能在這個陵寢之中自稱為“孤”?
    葛淩心疼地看著我嘴角的血跡,握著我的手,我忽然覺得手心一涼,胸中一陣舒適——葛淩他,竟然在將自己的鬼氣傳輸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