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魔鬼一般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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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諷刺啊……半月前,我還恨他入骨的男人,現在卻成了落魄的、被拋棄的我的唯一的依仗。世事果真是無常變化。我唇角勾出一個略微發冷的笑,坐定了之後,才看著抱著皎皎坐在他的藤椅上的獨孤淵,麻木地開口,說:“我要見木迦。”
“不可能。”我的話音剛落,原本皎潔如光華,如今卻忽然暗沉下來的男人比我更快地一口否定,昳麗麵容上滿是冰霜,毫不掩飾眸子中的諷刺:“你當我是天道正位冥府之主,可以號令天下萬宗來拜?”
“你一定有辦法。”我閉了閉眼,捏緊了身下柔軟坐墊上精工刺繡的坐墊套兒。
“可我為何要幫你?”獨孤淵一挑眉,一瞬間的邪氣凜然,我竟然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
不,不是……他們,終究還是不一樣的。
葛淩的邪氣和陰鬱,是骨子裏透出來的,對旁人生死的漠然和無情。可獨孤淵,他更多時候,總像是一副心懷陰司萬鬼的樣子,勤懇而敬業的令人無處挑錯。即便他們本質上都是這世間最強大、最優秀的男人,可還是不一樣的。
我微微垂了眼眸,獨孤淵一定會有辦法。
當年北境之戰,原本互不相通、沒有絲毫聯係的北境世家、南詔與密宗都能聯手,何況是現在?獨孤淵一定有能聯係到木迦的辦法,而尋找木迦……跟我師徒緣分還沒有了結的密宗宗主的幫助,是我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隻有木迦,或許才有辦法喚醒我前世的記憶,讓我明白這一切的來龍去脈……而又或許,隻有木迦,這個公認的僅次於神的至強者的存在,才有辦法洗脫往生河規則無言之下的束縛……
“你還是趁早放棄。”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麽,獨孤淵的眼神中劃過一絲憐憫,精致而又細長的手指輕柔地擦去皎皎唇邊的口水,淡淡地說:“木迦跟我……姑母一樣,不問世事已久。塵間繁瑣,愛恨情仇,又是向來不被木迦所喜的。他尚未出世之時,對於情愛之事,就一並不管,遑論現在。”
我的嘴唇幹燥的起了一層皮,我抿了抿嘴唇,幹澀地說:“我們師徒緣分未盡,是木迦親口告訴我的,我要找到他,恢複我的前世的記憶……”
“又有什麽用呢?”獨孤淵竟然微微一笑,看著我,神色忽然柔和了一瞬:“你跟獨孤琴去爭,又如何?沒有人能逼一個心誌堅定的男人去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你曾經與他同行,自然更該知道,葛淩這個人,沒有什麽能影響他的決定。但凡是他做下的,都是他心甘情願的事情。”
我心頭一陣一陣地刺痛。
我怎麽可能不知道獨孤淵說的話,其實句句在理?
葛淩是那樣驕傲的人,除非是他自己願意,不然什麽人能逼他娶隻不過見了三天的獨孤琴?
劉憐啊劉憐,你真的可悲。
所有人都比你自己看得清楚,可感情中的事情,不是向來都是這樣的嗎?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已經痛苦到無法自拔,失去葛淩,對我來說,是生不如死的淩遲處罰。
見獨孤淵,找到木迦,是我的腦海中一瞬間跳出來的念頭,也是我緊緊抓住不願放手的一根救命稻草。就如同溺水之人,在海麵上無助沉浮,忽然手邊出現了一根浮木,就被溺水之人當做了全部的希望。
我絕對不能……絕對不能失去唯一的希望。
找回前世的記憶,歸位密宗,身後有木迦這樣的強者作為我的師父和依仗,我才能跟獨孤琴,有一爭之力……
是,我的格局很小,為了一個男人,我就可以瘋狂,可以不顧一切。可那是因為,我深深地愛著他啊。
我的喜怒,我的悲歡,我的一切情緒,都被這個名叫“葛淩”的男人牽動著,即便他做下了這樣的事情……
“劉憐,你真的蠢的讓人覺得你很可憐。”獨孤淵將皎皎放在了他隨手一揮,拿來的牆角放著的一個藤製的搖籃裏,站起身來,走過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你不恨他,甚至於將一切歸咎到自己身上……你沒有辦法接受他移情別戀的事實,你就遲早會成為悲劇。”
“當然……我也不會勸你恨他。”獨孤淵看著神色萎靡的我,笑的嘲諷而憫然:“你的心不屬於你自己,誰都幫不了你。木迦縱然是神位之下第一人,也奈何不了神和天道的規則。往生河就是規則,沒有人能夠破壞。”
“那你說,我要怎麽辦?”我失神地抬起頭,眼淚一顆接一顆地從眼眶中滾落,可我根本沒有心思去擦,隻是含著淚,看著獨孤淵,無助而絕望地看著他。
獨孤淵看著我,忽然俯下身來,垂下頭,昳麗的麵容跟我貼的極近,輕聲道:“你要告訴我,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麽。一個或許已經髒了的男人?一個或許殘酷到鮮血四溢的真相?還是……至高無上的、足以將獨孤琴踩在腳下肆意淩辱報複的……權力?”
我垂著頭,心如死灰,輕聲地說:“獨孤淵,你是魔鬼。你想利用我去害葛淩?不,我不會那麽做的……”
“傻姑娘。”獨孤淵抬手捏住了我的下巴,看著我,又是森冷凜然地一笑:“我……或者是你,我們要對付的,從來都隻是獨孤琴而已。葛淩?如果獨孤琴在三個月之內死於非命,魂飛魄散,徹底湮滅,葛淩會跟誰成親?鬼?不,獨孤琴不會有鬼魂存在,不是嗎?”
我的心到我的血,我的骨,一寸一寸發冷,又一寸一寸凝結成冰。
我就那麽靜靜地被獨孤淵捏著下巴,靜靜地跟獨孤淵對視,聲音嘶啞而平靜地開口:“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獨孤淵幽深如同九幽黃泉,其中又似乎有點點星火跳躍墜落的眸子看著我,忽然彌漫過極為複雜的情緒,他的頭又湊得近了些,靠在我的耳邊,帶著微微嘲諷笑意地說:“這三個月中,我需要一個妻子,一個有著鬼嬰之母身份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