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相愛相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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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念一動,叫住了小紫,裝作不經意地問道:“我們是外來的,隻聽說狐王宮中有白娘娘姿容絕世,姑娘是白娘娘宮裏的?”
    既然這個叫做小紫的狐女是姚敞帶過來交接接待我們的,那想來跟白娘娘的關雎宮也脫不了什麽關係。
    “正是。”小紫笑吟吟地衝我們福了一禮,道:“奴婢是關雎宮的掌事宮女,白娘娘特意吩咐奴婢來服侍幾位小姐。”
    這便是要暗中監視,看我們到底幹不幹活了啊……這個想法在我的腦子裏頭滾了一圈兒,我笑吟吟地點了點頭,說:“那就麻煩小紫姑娘了。”
    小紫也是言笑晏晏地應了下來,低聲道:“諸位今日可要馬到成功。”
    我的心跳了一下,麵上卻依舊什麽表情都沒有表露出來,依舊維持著客套的微笑,點了點頭,說:“待到宴席開始之後,請姑娘將我們幾人安排坐在一起。”
    “這是自然的。”小紫笑了笑,就又行了一禮退下了。我百無聊賴地坐在一旁,看著周圍盛妝華服的夫人小姐們,打心底裏覺得自己是真的不適合這種場合。
    繃著個笑臉,生怕哪一句話哪一個表情不到位,真的是要累死人也……
    莊子衿跟江一諾坐在我的兩邊,小姑娘也都是規規矩矩地。我怕小狐狸再被人發現鬧出什麽事兒來,把碧玉狐狸藏在了寬大的袍袖裏麵,又叫碧玉狐狸再變小了一些,雖然據它自己所說有點兒難受,但也總比在這狐王宮中被人發現了它的身份要好一些……
    塗山夫人隕落之後,她的一雙孩兒竟然都落到了如此悲慘可憐的境地。看來就算是神,也沒有辦法做到全知全能,沒有辦法滴水不漏地保護自己所珍愛的存在。
    有時候我也會想,到底天道無情,還是天道有情?
    若是說天道無情,那它早該在我跟葛淩相愛的時候就降下天罰。但天道也依舊給了我們生的希望。可若是說天道有情,卻連神這樣的存在都被天道玩弄在股掌之間……未免又有些過於令人膽寒。
    總歸……命是天定的,可路還是要自己走的,不是麽?
    而與此同時。
    狐王宮中,狐後居住的辰光殿中,如果不是知曉這是狐後居住的辰光殿,幾乎沒有任何人能夠認出來,這樣一座淒涼破敗的宮殿中,住著今日盛大壽宴的主角,狐後,曾經塗山夫人和禹皇的掌上明珠,白玉姬。
    美嗎?九尾天狐天生便是極美的存在,鏡子中一身莊重朱紅色正宮裙裝的女人,自然是美的豔冠群芳的。她的麵容極為素白,可嘴唇卻又是鮮紅欲滴地,透露著些許頹然的妖美。
    淒涼破敗的偌大宮殿,除了一張略微破舊的梳妝台和一張床之外,別無所有,就連侍奉的下人都沒有。
    這數千年來,白玉姬便是過著這樣的日子。沒有下人服侍,沒有瑤池天宮,隻有孤身麵對孤燈空殿時的燈影幢幢。
    白玉姬身後的大床上,卻還有著淩亂不堪的痕跡。她的臉容極美,卻也素白到了極致,沒有任何表情,任由一雙精致而又修長的手執著眉筆,穩定而輕柔地為她畫上最後一筆眉毛。
    遠山一般的黛眉,白玉姬的身體如同被碾壓過了一般,痛楚不堪。但她沒有任何動作,隻是靜靜地坐在梳妝台前,任由身邊的男人打扮著她。
    “夠了。”
    屬於男性的手停留在她的肩膀上時,盛妝華服的九尾天狐終於聲音沙啞地吐露出了一句話。
    “勾陳,我求你,放過我。”
    “不乖。”
    玄衣墨發,麵容英武深刻,卻有著深沉眸光的勾陳大帝低低地道,似乎是懲罰一般,低下頭去,在白玉姬雪白而毫無瑕疵的肩頭上噬咬了一番,直至留下了一個深深的印記,才饜足一般抬起頭來輕笑。
    而這一整個過程中,白玉姬都沒有絲毫動作。狹長的鳳眼靜靜地看著麵前的梳妝鏡中,身後的男子在她的肩頭吻咬,卻沒有絲毫掙紮或是動作,隻是在勾陳終於抬起頭來的時候,用之前那種毫無波動的語氣說:“你現在這樣,也不怕寒了你那些寵妃的心?”
    他們足足有千年的時光,彼此厭憎,他不曾踏足她的辰光殿,也不曾給過她身為狐後的體麵。大肆寵愛一個凡人侍女,最後那個女人一步登天,成了他最喜愛的寵妃,封號卻是白。
    白玉姬微微地勾起了唇角,她的一切,在這座狐王宮中,都是最深層的禁忌。那個一直以來渴望扳倒她的女人,如果知道自己的封號,其實是取自她名字中的第一個字,會是什麽樣子的一種表情呢?
    一定會很有趣。
    她攏在長袖中的手指微微動了一動。勾陳沒有任何怒意一般,輕輕按住了她的手,幽黑到近乎泛著深藍的眸子看著鏡子中的一對璧人,淡淡地道:“今日是你的壽辰。”
    白玉姬終於微微地笑了出來,帶著些許諷刺,帶著些許譏誚,輕輕地道:“即便我並不在乎這些,還是要多謝你。”
    這一城聲勢浩大的繁華,原本她就是不放在眼中的。明明是互相生恨的,白玉姬搞不懂的卻是,為什麽勾陳一直不放她走?他明明有自己的寵妃,她也毫不介意為虎視眈眈的寵妃讓位,她隻想逃離,勾陳卻毫不留情地禁錮她,將她限製在這辰光殿的狹小天地中。
    “我還記得你的第一個百歲生辰。”
    勾陳微微垂了頭,看著如同被自己摟在懷中一般的女子:“你百歲時,剛剛化形……”
    “我已經忘了。”白玉姬沒有波瀾地開口,打斷了勾陳。勾陳的眼底閃過一絲暴怒,冷硬地從後扼住了白玉姬纖細的脖頸,一字一句,極為低沉喑啞地道:“你一點都不願意想起來?”
    “提那些有什麽用呢。”
    白玉姬微微一笑,即便喉嚨被毫不留情地扼住,依舊艱難地說出話來:“你如果提起我們少年時在朝歌山上的那段時光,才是對那段日子最大的侮辱。”
    陰鷙的男子久久地看著鏡子中,因為呼吸略微艱難而紅了臉頰的女子,忽然又是輕輕一笑,放開了手。
    他看著白玉姬脖子上一圈遮掩不住的紅痕,和肩膀上的傷痕,淡淡地向著殿外開口:“為王後另找一套衣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