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四章 大結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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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在迷霧中站了許久,聊了許久。
    從當年一切的開始,從我身為密宗聖女時候的那些事情,一直說到小師妹和李準的當年,說到獨孤常磬和李青流的八卦……不知道過去了很久,或許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又或許有幾天的時間。直到一個身影終於重新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時候,我一直懸著的心才終於落了下來。
    木迦的臉色有些蒼白,可他的神色依舊是平靜的。
    分開濃重的霧氣而來,木迦遙遙地站,著看著我們,眼中悲喜如蓮花開闔一般,落到眼底,就成了古樸的禪意。
    “塵埃落定。”
    木迦這麽說。
    一道瑩綠色的氣息纏繞在木迦的手臂上,是西王母的神力。
    如果保有了這道神力慢慢煉化,木迦就會成為世界上唯一的神。但木迦選擇了用這道神力,將魔君棄天連同百萬魔軍一同永遠封印起來。
    “離恨天是這世界上最大的一個幻境。隻要是魔,入了離恨天,便再也無法離開。”
    無論是在離恨天之中一遍一遍推演失敗又重來的魔君棄天,還是群龍無首的百萬魔軍,被西王母的神力封印進了重新煉化過的離恨天,理論上就再也無法出來作亂了。
    “萬物相生相立。有人就有魔。是以魔永遠無法殺絕,既然如此,便不如封印起來。待到下一次天下大亂的時候,自然會有天選之子解決他們。”
    木迦微微一笑,看的透徹:“酆都大帝已死,此間事,已經全部了去。”
    踩到了陰司燕山城冰涼的土地上的時候,我才恍然有種終於一切都結束了的感覺。
    好像昨天,我還是那個為了掙錢補貼家用而被騙到小山村裏當伴遊惶惶不可終日的劉憐,轉瞬間……遇見葛淩,生下皎皎,愛上葛淩。重回劉家村,又為了給葛淩重鑄肉身而去到雲南,後來下陰司,又經曆了這麽多是是非非……
    “我們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真的很不容易。”
    我喃喃地道,葛淩握緊了我的手,我們的手指上,兩枚一模一樣的翡翠戒指閃爍著溫潤的光芒。
    酆都大帝和令心終究是陰陽兩隔。酆都大帝窮盡一生,不惜墮落也沒有能夠挽回令心的魂魄。而我們卻不一樣。
    “我們會一直走下去的,對吧?”我看著葛淩,歪了歪頭,微微一笑。
    葛淩深深地看著我的眼睛,舉起我的手指放在唇邊一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和深情:“是。”
    一切都結束了,此後我們不必擔憂天道因為皎皎的鬼嬰身份而降下什麽神劫,也不必因為陽世間的恐懼而東躲西藏——莊子衿回了十三處之後跟慈蓮道人說盡了好話,終於令我們不必終日在十三處的監視下生活。
    燕山城外的魔軍退去之後,獨孤常磬將獨孤琴也封到了離恨天裏去。
    在離恨天裏,獨孤琴會經曆一個和其他魔族完全不一樣的幻境。
    她會作為獨孤家的大小姐出生,可這一次,她的父親不會遇見麗娘,不會生下獨孤淵和獨孤幽兩兄妹。她的幻境中不會有魔族入侵,不會有北境之戰。
    她會遇見一個叫黑夜君的男鬼,至於幻境中的她要如何一遍一遍地抓住黑夜君……或許她能做到,或許她做不到。可誰在乎呢?
    獨孤常磬在把冥府之主的位置交給了獨孤淵的第二天就失蹤了。
    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裏。李準和小師妹留在了大荒,沒有跟我們一起回來,我們當然也沒處去問。
    可我們每個人,也都心中清楚她會去哪裏。
    酆都行宮原本已經準備好了結婚的儀仗,葛淩卻有些不滿,對於獨孤琴的一切,現在隻要提到她葛淩就會覺得惡心。所以,黑著臉的葛淩在跟木迦密談了一番之後忽然不顧獨孤淵陰雲密布的臉,很痛快地宣布,我跟葛淩的婚禮會在密宗的聖山上舉行。
    我從明府的家中被梳妝打扮好,送上了夜駿拉的馬車之後,依舊都覺得心情有些恍然。
    我媽抱著咿咿呀呀的皎皎坐在我的對麵,剛開始還帶著飛天了的驚恐,後來就習慣了,絮絮叨叨地對我說,以後要做一個好媳婦和好媽媽。
    我被我爸牽著,一步一步從我熟悉的、我住了很多年的聖女殿送到了密宗聖殿葛淩的麵前的時候,終於忍不住落下了淚來。
    那容顏如玉的英武男人,穿著一身喜服,微微笑著站在我的麵前,向我伸出了手來。
    他接住了我落下的淚滴,輕聲在我耳邊低語:“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你哭泣。”
    我的眼睛有些模糊,我的視線從葛淩身後坐好的木迦和抱著皎皎有些拘謹的我爸媽身上掠過,在賀喜的人群中新任冥府之主漠然而帶著有些牽強的笑意的臉上掠過、從不遠處角落裏坐著的昳麗男人和他身邊的小女孩身上掠過、從坐在一張桌子的兩端的鳳閣珞珈和央堅嘉爾策的身上掠過、從一邊正談情說愛的沐雨生和莊子衿身邊掠過,掠過了以我兄長的身份跟我爸媽站在一起的周衝的身上……葛淩知道我在找什麽,他握住我的手,帶著我緩緩向前走去,微微笑著,說:“他們也會幸福的。”
    我眨了眨眼睛,吻上了葛淩的嘴唇。
    塵埃落定。
    大荒青丘國的王宮中,黑發冷峻的男子躺在樹上,一隻手撐著頭,對著不遠處辰光殿一角落下來的懶洋洋的日光打著瞌睡。小輩們的事情,他堂堂勾陳大帝是不願自降身份而去的,可聽說白玉姬送了賀禮過去,他便也添置了些物事,讓李準一並帶去了。
    近些天來他越發覺得有些乏,或許是辰光殿終究是沒了那個讓他牽掛的白狐狸?
    勾陳不曉得自己當時究竟為什麽會願意放她走,可既然白玉姬已經走了,他便不會再抱有她還會回來的希望。
    “往西去……也不知道她現在走到了什麽地方。”
    西王母的領地內,白衣純潔如同精靈的姑娘在山林中快速地穿梭著,她忽然停下了腳步,撿起了落在地上的一片落葉。
    落葉看上去掉下來已經許久了,已經泛著了無生機的黑色了,可偏生那形狀像極了一隻有著蓬鬆大尾巴的黑色狐狸。
    姑娘微微一笑,將葉子放入了懷中。
    陽世間的黔沐莊園裏,失去了眼睛的美麗男人坐在搖椅上捧著一杯茶,看著夕陽下灑上了一層餘暉的老友的墳塚,咕噥著:“小孩子們都有自己的生活了,現在隻剩下我們這幾個老家夥相依為命了。”
    “是嗎?”
    忽然又一道清冽的女聲傳來,布條蒙住了眼睛的男人如同被雷劈到了一般,手中的茶杯晃了一晃,不敢置信地回過頭去,卻看到了被放在掌心中的一鴻綠。
    那是多麽美麗的碧玉色啊,在雪白的掌心浮沉著,可他隻是深深地看著那張同樣素白的臉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啞著嗓子輕輕問了一聲。
    “你來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