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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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兩位貴公子大駕光臨,三娘多有怠慢,還望兩位公子勿要怪罪啊。”一陣香風帶著一名紫色衫裙的漂亮女子,自然而然的走到了徐長亭跟陸希道跟前。
    徐長亭是第一次來教坊司,比徐長亭率先回到丹鳳城的陸希道,對教坊司已經是很熟了,但即便是這樣,來過幾次的他,也沒有機會見到教坊司的花魁裴慕容。
    陸希道緊閉著嘴唇不說話,而徐長亭微微上前,在陸希道耳邊低聲說道:“知道你心裏不服氣,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對吧?以後日子還長的是,咱們就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反正就算是你不找我,我也得找你,當年我二姐挨的那一巴掌,我可始終不敢忘啊。”
    “給你一點兒教訓,怕你好了傷疤忘了疼,再次做出下三濫的事情來。”擦拭完手的錦帕,被徐長亭輕飄飄的扔在了地上,而後繼續說道:“那份地契如今是在你身上,還是在……潑李三身上?”
    “徐長亭,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希望你永遠不會後悔。”陸希道後退一步,看著那張病懨懨的蒼白臉頰道。
    “地契該給我了吧?”徐長亭一幅勝利者的姿態。
    “你……你想幹什麽?”隨著徐長亭靠近他,陸希道的臉色陰晴不定,不自覺的後退了兩步。
    廳內的其他客人,也在其他夥計的招呼下,很快回到了各自座位上。
    而這阮三娘不愧是開門做生意的玲瓏人物,借著陸希道跟徐長亭的名義,最後說了一句今日酒水免費。
    如此一來,既是給足了陸希道跟徐長亭麵子,同時也安撫了廳內的其他客人。
    這一幕就是讓兩世為人的徐長亭,都在心裏暗暗佩服,而陸希道則是一臉的傲然,甚至是還有些得意。
    今日丟盡了臉麵,不願意多停留的陸希道,與已經起身的下人,包括已經被霍奴兒放開的潑李三等人,剛剛要離去時,則再次被徐長亭攔了下來。
    “徐長亭,你真的以為我陸希道怕你……?”陸希道臉色一沉。
    阮三娘跟裴慕容則都是一愣,眼下已經是皆大歡喜了,這徐公子怎麽還得理不饒人呢。
    “把地契交出來再走。”徐長亭說道。
    陸希道深吸一口氣,不自覺的看向旁邊臉色還有些慘白的潑李三。
    潑李三看著陸希道點頭,這才用另外一隻沒受傷的手伸進懷裏,笨拙的掏出打算今日要交給陸希道的地契,恨恨的瞪了一眼徐長亭後,便扔在了地上,隨即扭頭跟著陸希道一同離去。
    剛認識徐長亭時,還不認字的霍奴兒,如今已經能夠獨自看書了,撿起地契看了一眼後,淡淡說道:“沒錯,是真的。”
    而徐長亭回過頭,第一眼望向裴慕容時,裴慕容竟是被徐長亭那病懨懨的笑容嚇得花容失色,好像耳邊又響起了剛剛令人頭皮發麻的哢嚓聲。
    阮三娘嬌笑著想要請徐長亭前往二樓的包間,說是為今天怠慢了他而賠罪。
    徐長亭搖了搖頭,婉拒了阮三娘的好意,隻是放眼在廳內掃去,始終沒有看見馮子都的身影。
    正疑惑這家夥躲哪兒去時,門口突然闖進來一個人,賊頭賊腦的:“未央,他們走了,咱們也走吧?”
    “我……你……你什麽時候又偷跑掉的?”徐長亭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問道。
    “沒有啊,我一直在外麵呢啊。”馮子都毫不心虛的還有些理直氣壯,一點兒也不覺得臨陣逃跑的自己不夠義氣。
    徐長亭也懶得再跟這個家夥計較,好漢不吃眼前虧,幾乎就是這家夥的座右銘。隻是不知道這家夥有沒有把這座右銘寫下,掛在他們家裏當家訓。
    三人隨後離開教坊司,卻不知身後的阮三娘、裴慕容兩人,直到他們三人背影消失後,還一直站在門口。
    “女兒啊,以後怕是少不了麻煩你……跟這兩個公子打交道了。”阮三娘有些為難的說道。
    裴慕容微蹙眉頭,白皙精致的瓜子臉上,泛著一層淡淡的憂慮。
    她倒是不怕跟那陸希道打交道,因為陸希道屬於那種一眼就能夠看穿心思的,稍加謹慎一些,應付起來基本上不會出什麽差錯。
    可那個徐公子,就不同了,不過是第一次見麵,卻就讓裴慕容感到有些害怕。
    尤其是剛剛在大廳,那徐公子竟然當著眾人的麵,說掰斷就真的掰斷了人家一根手指,毫不拖泥帶水,果斷堅決,就像是一個習慣殺人的劊子手!
    掰斷了人家的手指,還能夠從容自若、帶著他那病懨懨蒼白笑容,把手掌就那麽按在被掰斷的手指上,這一幕簡直是太過冷血了。
    而眾目睽睽之下一邊掏出錦帕擦著手,一邊從容的走向陸希道時,那份閑庭信步的氣度跟魄力,更是讓裴慕容感到震驚、甚至是折服。
    裴慕容眼簾低垂、輕輕搖頭,若是可能,她真希望以後永遠都不要跟這個徐長亭打交道。
    “你今日有些過分了啊,再怎麽也不能真的掰斷人家的手指啊,你知不知道,我聽到那哢嚓一聲時,差點兒直接給嚇暈過去。”馮子都坐在馬車裏,隨後話鋒一轉,道:“不過今日你可是真威風啊,陸希道竟然都被你嚇住了,剛一掰斷那潑李三的手指時,我看陸希道都快傻了都……。”
    “那是,連我自己都覺得威風。”徐長亭神情得意,不過隨即一愣,問道:“不是,那你是什麽時候偷跑出去的?你既然看見我掰斷……。”
    “我在外麵偷偷觀望看見的,你想,我在外麵都被嚇了一跳,更別說今日裏麵的那些人了。”馮子都絲毫不覺得自己臨陣脫逃會被徐長亭看不起,想了下後又說道:“你今日這麽一鬧,怕是以後那陸希道可就不敢隨意欺負你了。不過……你就不怕他找他爹告狀嗎?我總覺得你今日這般有些欠妥,不應該太過於行事魯莽才是。當然,我也知道,你這麽做是殺雞儆猴給那陸希道,以及當年那些欺負你的人看……。”
    馮子都在耳邊一直不停的說著今日之事,而徐長亭的思緒早就不知飄向了何處。
    他可不像馮子都想的那麽簡單,要不然的話,他都對不起昨晚在床上烙餅似的翻來覆去的思考。
    如此既不顯裴慕容動作緩慢的刻意,還使得阮三娘的熱情是那麽的自然,更不會讓裴慕容端酒給徐長亭,而顯得輕慢了先行接過酒的陸希道。
    徐長亭看了看阮三娘遞過來的酒杯,笑著搖了搖頭:“長這麽大沒喝過酒,隻喝熱水。”
    旁邊的陸希道不屑的冷笑一聲,恢複剛進門時傲然的樣子,端著酒杯望向了其他地方。
    不得不說,身著紫色衫裙、著淡妝的裴慕容,確實有著讓男子一眼驚豔的美。明眸皓齒、知性溫婉,尤其是那高挑的身材,再加上像是出自書香門第的才情氣質,也難怪裴慕容如今能夠成為教坊司的花魁。
    “小女子裴慕容見過兩位公子,慕容替媽媽敬兩位公子一杯。”裴慕容的眼神既沒有望向陸希道,也沒有望向徐長亭,但給兩人的感覺卻是,仿佛裴慕容一直在用餘光偏向著他這邊,給人一種很受用的感覺。
    阮三娘也是嬌笑著,在裴慕容說完後,急忙率先拿起托盤裏的酒杯,心一橫則是先遞給了陸希道。
    先行接過酒杯的陸希道傲然一笑,老鴇一個小小的動作,足以說明在這裏誰才是被看重的那一個。
    裴慕容跟阮三娘可謂是心有靈犀、配合默契,裴慕容在阮三娘率先把酒杯遞給陸希道時,便刻意放緩了自己伸手拿酒杯的動作,所以當陸希道拿過酒杯時,阮三娘還有足夠的時間,從容端起另外一杯遞給徐長亭。
    此刻經阮三娘一番熱情的介紹,陸希道望著裴慕容的眼睛都直了,就連徐長亭,也是看見裴慕容後有一陣的失神。
    不遠處的裴慕容在阮三娘耳邊低語了幾聲,就看見剛剛那名夥計,立刻端來了幾杯酒,而後阮三娘的笑聲在寂靜的大廳內響起。
    阮三娘臉上的笑容愣了下,裴慕容的神情則是毫無變化,旁邊機靈的夥計,聽到徐長亭的話後,不用阮三娘吩咐,立刻就近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了阮三娘。
    一杯水酒飲盡,阮三娘帶著裴慕容又是跟陸希道、徐長亭一番賠罪寒暄,隻字不提剛剛發生的事情,這讓陸希道的臉上很快又恢複了從容傲然的神態。
    陸希道皺了皺眉頭想要發怒,但剛剛徐長亭心狠手辣的那一幕讓他有點兒忌憚。
    “把柳樹皮的地契還我,柳大安欠你的錢還是欠他的錢,昨天該還的想必也已經還清了。以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如何?”徐長亭微笑問道。
    “為了一個農戶,徐長亭,你覺得值得嗎?”陸希道看著走到跟前後,已經快要跟他一般高的徐長亭,皺眉問道。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風評不能倒,徐家要是連一個自己的農戶都保護不了,還怎麽在丹鳳城立足?就像你今天,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我掰斷潑李三的手指,自己卻什麽也做不了,那麽以後丹鳳城的這些潑皮無賴,還敢為你鞍前馬後嗎?今日你陸希道走出這扇門後,你陸希道三個字,怕是在丹鳳城也就不值什麽錢了吧?”徐長亭殺人誅心的說道。
    “小看你了。”陸希道眉頭緊皺沉聲說道。
    “那就這麽說定了?”徐長亭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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