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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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潭頭縣就到了仙女潭,仙女湖一邊有個小山坡,本地人叫它潭頭,怪石嶙峋的,隻長了一些耐旱的草木,看著有些荒涼。
縱然是這樣,仙女潭就是從它下麵流出的,住在這裏的人不多,但是潭頭縣的人都知道這個地方。
“不是給你說了嗎,我叔父……”譚益說著看到宇文煜下車就慌忙迎過來“恩公大人。”
衛泓以為自己又要碰一鼻子灰了,誰知道自家王爺一來,這人的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你?”宇文煜看著譚益。
“是恩公要見我叔父嗎?”譚益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報恩了。
“你叔父就是以前潭頭縣的縣丞?”宇文煜有些意外。
“是。”
宇文煜知道他為什麽會那麽憤怒了,而且這樣的人還真敢作敢當:“是。”
“恩公大人稍等,我這就叫我叔父出來。”譚益轉身就跑。
衛泓一臉尷尬:“之前我來,都用強了,才見了那縣丞一麵。”
宇文煜笑了一下,打量著麵前的院子,所有的東西都是石頭鑿出來的,看著別有趣味。
譚中聽譚益說來的人就是赦免他們兄弟的人,他不得不出來見上一麵。
“這就是我給叔父說的恩公大人。”譚益興奮的給他叔父介紹。
譚中打量了一下宇文煜,雖然不知道宇文煜的身份,但是宇文煜身上那種上位者的姿態,讓他覺得宇文煜不簡單。
“老朽先謝過大人饒過兩位侄兒,隻是大人這樣做,可是違背了朝廷的法度。”譚中不卑不亢的說。
雲清淺覺得這個老頭真好玩兒,先謝謝別人違背了朝廷的法度,再指責別人違背了朝廷的法度。
“老先生,朝廷的法度若真無所不能,這潭頭縣也不會成這樣了。”雲清淺笑著說。
譚中聽雲清淺這樣說,頓時老臉通紅。
“老先生為何不願意去做縣丞?”雲清淺立馬轉了話題,她也沒想到,自己簡單一句話竟然會讓對方那麽難堪。
“不過是眼不見為淨吧。”譚中緩了一口氣。
“老先生見不見,事情就在那裏,老先生倒是幹淨了,這潭頭縣的百姓怎麽辦?川南的百姓怎麽辦?”
譚中意外的看著雲清淺:“這和川南有什麽關係?”
“第一、潭頭縣是川南的一部分;第二、今年的春寒不隻是潭頭縣有,老先生若是不出麵治理潭頭縣,那我就沒精力去別的地方,豈不是誤了別的地方?”雲清淺分析著說。
譚中看著雲清淺。
譚益湊到他叔父身邊小聲說:“這位是朝廷派來的聖女大人。”
譚中眼中的狐疑更多了幾分,胡鬧兩個字差點兒脫口而出,川南發生了這麽嚴重的事兒,朝廷竟然派了一個聖女來,這不是敷衍嗎?
“朝廷有朝廷的思量,老先生不用質疑,隻要事兒能做好就行了。”雲清淺看著譚中臉上的疑惑慢慢的變成了憤怒。
譚中聽雲清淺這樣說更加尷尬了:“潭頭縣早就千瘡百孔,今年春寒更是雪上加霜,老朽自認沒有能力帶著潭頭縣的老百姓熬過這個春荒。”
“如果有銀子呢?”宇文煜直接說。
“朝廷撥了賑災糧餉下來了?”譚中的眼睛立馬亮了。
“沒有。”雲清淺一盆冷水發潑下。
譚中瞬間焉了:“若不是糧餉,銀子到了這裏用處也不大,潭頭縣的問題是沒有糧食,到時候糧價飛漲,還是要餓死人的。”
雲清淺皺眉想了一下:“之前賈良才應該收了不少糧食才對,糧倉在哪兒?”
“賈良才收的糧食都運走了,具體運到哪兒,賈良才死了,別人也不知道。”宇文煜已經派人查了,暫時還沒有消息。
譚中聽他們聊天,愈發覺得這兩個人不簡單。
“不如這樣,老先生隨我們去縣衙看看,若是老先生覺得事情可以做,那就出任縣丞,治理潭頭縣,不能做的話我們也不強求。”雲清淺看著譚中。
譚中猶豫起來了,他想做,真的想做,但是他心裏沒底。
“叔父,就是去看看,恩公大人不會勉強的。”譚益立馬說。
譚中想了想點頭,他好久沒去城裏了,也不知道城裏怎麽樣了。
這件事出奇的順利,雲清淺和宇文煜上了馬車,後麵譚中套了驢車慢慢的跟著。
雲清淺覺得事情真奇妙,宇文煜順便放了兩個人,竟然就是縣丞的侄子。
縣衙裏常經略忙的腳不沾地,不過也更加深刻的意識到臻王有多厲害了,本來隻有一個賬房,現在竟然來了三個,在這裏核算潭頭縣的賬目。
譚中一進縣衙就聽到算盤劈裏啪啦的聲音,到了大堂看到一群人正在算賬,一邊堆的全部都是銀子和銀票。
“這……”譚中吃了一驚。
“都是從周正清家和賈家搜出來的,我核算過潭頭縣需要款項之後,剩下的會帶走。”宇文煜直接說。
譚中愣著喃喃的說:“若是犯法抄家,需證據確鑿,製定文書,然後朝廷審核,所抄財物充歸國庫。”
雲清淺覺得這個譚中太死板了,都有些著急了,宇文煜把她擋在後麵,她隻好忍住了。
“整理證據,製定文書,送往州府,要多長時間?”宇文煜看著譚中。
“州府往來就是六天。”
“對,這是建立在現在就證據確鑿,到了州府不需要任何耽誤的基礎上的,涉及銀兩巨大,需送往刑部,需要多長時間?”
譚中腦子有些亂:“去京城,僅僅往來,少說半月。”
“對,僅僅在路上,就是二十天的時間,這還不算州府的審核,刑部的審核,皇上的批示,先生覺得,這樣下來,潭頭縣會成什麽樣?”
譚中愣在那裏了,最起碼是三個月,三個月後,夏收都過了,夏收若是顆粒無收,潭頭縣的百姓拿什麽熬到秋收?
“這便是先生堅持的東西,行軍打仗有雲,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從,時間總是稍瞬即逝的,規矩是死的,而人要活著。”宇文煜盯著譚中。
譚中直接愣住了,他覺得人就應該遵守規則,若是沒了這個規則,那就亂套了,但是他的堅持受到了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