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真的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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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術室的燈在長達五個小時後,終於變了顏色。
    看著陸景琛被推了出來,陸夫人那顆一直懸著的心,才算緩緩落下。
    “沁兒,你還懷著孩子,等了這麽久,對身子不好,你先回去休息吧。”陸夫人拉著姚沁兒的手,眼裏是真切的關心。
    姚沁兒搖了搖頭,“夫人,我想陪著景琛。”
    陸夫人眉頭微凝,似乎有些不放心,但看姚沁兒堅持,也就沒反對。
    她看了陸景琛一眼,陸景琛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目前的意識還並不清醒,她囑咐陸明加強保護後,便捏著眉心,一臉疲倦的離開了醫院。
    “陸明,你出去吧,我想和景琛單獨待會。”
    姚沁兒要趕人。
    陸明心裏卻並不太願意,倒不是因為擔心姚沁兒會對陸景琛做什麽,而是他知道陸景琛肯定不會喜歡。
    但現在姚沁兒的地位,已經不是他能夠阻止的了,且當著其他人,他似乎也沒有什麽理由阻止姚沁兒的行為,也就隻能出去,守在了門口。
    姚沁兒走到床邊坐下,看著床上昏迷的陸景琛,眉眼中的擔心是真,但之前在人前表現出的溫柔,卻漸漸變成了一絲濃重的哀傷。
    “既然要做戲,為什麽不一直做下去。”
    姚沁兒抬手,撫摸陸景琛的臉。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陸景琛的場景。
    是在巴黎,著名的埃菲爾鐵塔下,他穿著灰色的呢絨大衣,圍著淺灰色的毛巾,安靜的站在那裏,側影成畫。
    她當時在巴黎學畫,和朋友約好了去采生。
    當時她拿著畫本站在那裏,在看見陸景琛的第一眼,就沒有挪開腳步。
    原本,她是要畫風景的,可因為那個如此與眾不同的男生,手裏的畫紙,不知不覺就勾勒出他的樣子。
    深邃的眉眼,漆黑的瞳孔,俊逸的眉峰,和仿佛上帝之手雕刻的完美輪廓。
    他長的真的很好,在他周圍,除了她外,還有不少人在偷窺他,甚至還有人大膽的拿出手機和相機,對他狂按快門。
    姚沁兒覺得,他應該是知道自己正在被人偷拍,但他看上去,似乎絲毫不在意,眸光淡淡麵無表情的樣子,似乎和整個世界都脫離了關係。
    姚沁兒知道,這樣的人,無論人還是心,都應該是極其冰冷的,他們通常有著旁人不懂的身世和經曆,自然也會有旁人不可能溫暖的情緒。
    身邊不少和她同來采風的女性朋友,都在竊竊私語,討論著要不要上前去和他搭訕,卻沒有一個敢於行動。
    因為他太冷了。
    氣勢冷硬如冰山,三尺之內,無人敢近。
    但她不一樣,她有信心,隻要努力,在他的心裏,就能刻上獨屬於她的痕跡。
    姚沁兒準備邁步過去,用她手中的那副畫作為契機,讓她和他之間,展開一個充滿波瀾,但最終卻很美麗的故事。
    但她沒想到,她還沒來得及走過去,一個從她身邊跑過的長發女生,就衝到那個表情淡漠的男生跟前,舉起了雙手。
    “給,這是你的不加糖拿鐵。”
    男生沒有接,而是轉身走了。
    女生立刻追了上去,“陸景琛,你幹嘛,我又不是故意走這麽長時間的,排隊的人太多了嘛。”
    男生沒說話,繼續走。
    女生急了,扔掉自己手裏的那杯咖啡,就拉住了男神的胳膊,“陸景琛,你別不說話,我好不容易才請到假來看你的。”
    男生被拉住後沒再走,但依舊沒有去看女生。
    女生頓時嘟了櫻桃小嘴,“好了好了,我知道我錯了,你別生氣嘛,你要是再生氣,我就退學,讓你在國外的大學生活也不得安生!”
    聽到這樣的威脅,男生才算轉過頭來,拿走了她手裏的那杯拿鐵。
    看對方拿走了拿鐵,女生頓時笑了,小俏可人的酒窩,在陽光下,燦爛得猶如盛開的小雛菊。
    姚沁兒的身子,徹底停留在了原地。
    因為那女生笑起來的樣子,全都映入了男生的眼中,而他淡漠疏離的眸色,第一次有了專注的焦距。
    她知道,已經有人先自己一步,做了努力和堅持。
    “綰綰……”
    迷迷糊糊的聲音,打斷了姚沁兒的回憶。
    她拉著陸景琛的手,眸光沉冷,卻是應了一聲:“我在。”
    聽到了回應,陸景琛皺著的眉頭,才微微鬆動,下意識的握緊了姚沁兒的手,然後安心睡去。
    可等到他醒來,卻發現自己置身地獄。
    因為他的理智,幫他清清楚楚的記得——
    許綰綰死了。
    他的車沒有追上。
    她隨著那衝出海崖的白色轎車,葬身在了大海波濤中,最終屍骨無存。
    “景琛,你醒了。”姚沁兒守了陸景琛一夜,可是對方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是兩個字:“綰綰!”
    姚沁兒眸光暗淡了一下,卻是道:“你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吃點東西。”
    陸景琛沒有作聲,而是抬手扯掉了自己手上的輸液枕頭,喚了一聲:“陸明!”
    “先生。”
    陸明也守了陸景琛一夜,似乎很清楚陸景琛醒來就要找他。
    “沁兒,你先回去。”
    陸景琛的聲線虛弱,卻很是平靜,就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
    可姚沁兒卻知道,有些時候表現得越是平靜,越代表心裏的波濤洶湧。
    她起身走出去,剛關上門,就聽到裏麵發出哐當的聲音。
    陸明被陸景琛狠狠的打了一拳,打得毫無理由,但被打的陸明卻很清楚,陸景琛在怪他,在怪他攔住了他。
    “如果先生能夠冷靜下來,那就打吧。”
    陸明擦掉嘴角的血,抬起頭,看向陸景琛。
    此時此刻的他,猶若地獄魔神,臉色蒼白得可怕,可周身的氣勢,卻更為駭人,就好像充滿怨憎,恨不得將所有人都拉入地獄。
    “她人呢?”陸景琛走到陸明跟前,抓住了他的領帶,“她人在哪裏!?”
    陸明看著陸景琛的雙眼,心中難受,卻隻能回道:“當時我們已經派人去打撈了,但是——”
    後麵的話,他還是沒忍心說出。
    但陸景琛已經知道了結局。
    那樣的“車禍”,根本就不沒有點點生還的機會。
    他抓住陸明的手一下子就鬆了,整個人都像是被抽幹了所有生機般,瞳孔渙散地朝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