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慧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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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林錚出門開始,秋月這心裏就一直七上八下的,一會擔心他穿的會不會太少一會又惦記他能不能吃飽,總之一整天就是坐立不安的。
    好容易等到兒子回來了,一看他竟然被乳母抱在懷裏,秋月心裏隻覺得“咯噔”一下,緊張的質問道:“大爺這是怎麽了?”
    乳母忙回道:“哥兒好好的呢,隻是睡著了而已。”
    秋月看到林錚緊閉著雙眼睡容安詳,又斥道:“外頭這麽大的風,你也不知道給哥兒包件衣服,萬一著了涼有你好看。”
    乳母有些委屈的撇撇嘴,外麵日頭正高,風和日麗的,哪有風?她心裏也清楚秋月這是心裏不痛快找由頭撒氣呢,不敢往槍口上撞。
    隻是,已經三歲多的林錚份量並不輕,她一路從二門處抱過來已經是十分吃力,這會子秋月還攔在這裏說三道四的,乳母心裏也有了一些芥蒂。
    秋月見乳母一聲不吭,覺得她對自己是陽奉陰違,又喝道:“行了,傻站著幹什麽?還不快把哥兒抱到屋裏去。”
    乳母如蒙大赦,正要進去把林錚放下,偏生這會林錚被秋月的吼聲吵醒了,他睜開惺忪的睡眼看了看,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我要姐姐我要姐姐……”
    聽到這話,秋月銀牙暗咬,紅著眼問乳母:“大姑娘到底說什麽了?讓大哥兒這般黏他?”
    乳母唯唯諾諾的搖頭:“大姑娘並沒有說什麽。”
    可惜這話,秋月並沒有聽進去,她心裏打定主意認為黛玉是有別的想法,免不了憤恨難平。
    從這天以後,秋月便把林錚看的很緊,每每黛玉前來探望都找各種理由婉拒,次數多了以後黛玉也察覺出什麽,漸漸的也不再來了。
    雪雁見黛玉神情不虞,不免勸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不管怎麽著,大爺都是姑娘的兄弟。何況還有老爺在呢,姑娘不必為了一些拎不清的人傷心。”
    在她看來,秋月真的是越發的看不清自己的身份了,說到底她不過是個姨娘,不管林如海娶不娶繼室,她都不可能成為這個家的女主人。如今還跟黛玉這個姑奶奶扛上了,難不成黛玉還能害了自己的弟弟不成?也不知道瞎擔憂什麽!
    好在秋月也隻能是心裏瞎想一番,自打賈敏走後,林如海對後宅還是很看重的,生怕後院失火。因此,即使秋月生下了一個兒子,林如海也沒有半點讓她管家的意思,管著後院的一直都是幾個他信的過的管家娘子。下人再巴結,頂多也就是吃食用度上精致一些,她手上沒有實權一時半會的也不能把黛玉怎麽樣。
    更何況,如今這林家後院管家的是黛玉。原來是林如海見黛玉把名下的小莊子和幾間鋪子都打理的不錯,趁著這個機會,林如海就讓她試著管理整個後院,算是積累些經驗。
    想到這一點,秋月覺得更加鬱悶了,心裏更加迫切的想在管家這事上插一腳。
    這天,雪雁做了一疊桂花藕粉糕,黛玉直誇不錯,便讓她給林如海也送一份過去。
    雪雁提著食盒去了書房,遠遠的就看到林如海的小廝在德正在跟一個青年男子拉扯。
    走近了,雪雁才發現跟在德站一起的分明就是林銘,再看在德扯著林銘衣袖的手指,雪雁心裏嗷嗚一聲:這倆人不會是有什麽奸情吧!
    她正在猶豫自己要不要裝作沒看見的時候,那兩人也看到了她。隻見在德就跟見了救星似的直奔雪雁跟前:“姐姐來的正好,小的正遇到了一件為難事呢,還要請您千萬幫忙。”
    “什麽事啊?”雪雁一雙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穿梭,充滿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在德著急的說:“我剛才從裏麵出來的太急了些,不慎把銘大爺給撞到了,他的衣袖正好勾在路旁的月季花上頭,破了好大一個口子。老爺在裏頭跟幾位管事說話,一會就要帶銘大爺去外頭拜訪一位老大人,也來不及回家拿衣裳了,您給瞧瞧,看能不能縫?”
    原來是這麽回事啊?雪雁有些失望,不過見在德連敬語都喊出來了,知道他一定是十分著急,因此就把手裏的食盒放在一旁,對林銘說:“讓奴婢看看大爺的袖子可好?”
    林銘倒還挺沉得住氣,微笑著把胳膊伸了出來,露出破了一條口子的衣袖。
    雪雁看到這衣服料子是四合如意紋的織錦緞,破的地方正好有暗紋,不太容易修補。
    見她皺眉,在德不由急道:“雪雁姐姐,這個是不是不能補啊?”
    雪雁安撫他道:“有點麻煩,但可以試試。”
    聞言,林銘便把外裳脫下來遞給她。
    雪雁拿出隨身的針線包,從中選出顏色相近的絲線,飛快的縫了起來。她坐在院子外頭的石階上,眼神專注的做著手裏的活計,一排長長的睫毛濃密的排列著,跟扇子一樣,微微煽動著,徑直扇到了某些人的心裏。
    少女垂著頭正好露出了一截白淨的脖頸,林銘無意間看到這一幕,隻覺得某個地方莫名一熱,心裏默念了好幾遍“無量天尊”才漸漸冷靜下來。
    對這一切,雪雁都渾然未覺,她的速度很快,不過一袋煙的功夫就縫好了。雪雁看著手裏的成品有些不太滿意,歎口氣道:“要是不趕時間的話,花上小半個時辰這衣服能補的再精細一些。這會子隻能先這樣了,好在這口子是在衣袖下方並不怎麽顯眼,您看看怎麽樣?”
    林銘接過外裳,隻見破損的地方已經縫好了,甚至連那些團花暗紋雪雁都照著紋理補了幾針,除非是特意查看,否則壓根就看不出這裏曾經縫補過。他不免笑著說:“已經縫的很好了,家母常誇姑娘心靈手巧,今日總算是見識到了。多謝姑娘了。”
    雪雁笑道:“大爺客氣了,奴婢也不過是舉手之勞,您不嫌我縫的粗陋就好了。”
    接著,她又問在德:“你說老爺一會要出門,那這食盒裏的點心怎麽辦,可是姑娘親自交代我給老爺送來的。”
    在德拍著胸脯笑道:“這個交給我,一會我直接帶到馬車上。老爺可以在路上吃了墊墊肚子。”
    “那好吧。”雪雁也沒有別的辦法,總不能大老遠的再提溜回去,因此就把食盒交給了在德,然後施施然的回去了。
    看著她的背影,某位春心萌動的少年第一次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這天,黛玉回賈府給老太太請安,順帶送些新鮮瓜果。
    賈母很是高興,當下就讓丫鬟洗了一盤端上來。雪雁湊趣說:“這些果子都是莊子上剛送來的頭茬鮮果,早上到的時候還帶著露珠呢。我們姑娘惦記著老太太愛吃這個,巴巴的要給您老送來。”
    一旁坐著的探春聽了這話,很有些不以為然,心想這丫頭倒是越發的會說些花言巧語了,以前是隻在林姐姐身上下功夫,如今都到老太太跟前討巧來了,這副諂媚樣,誰看的上!
    好吧,或許就些人就是天生不對付。像是雪雁跟三姑娘探春就一直互相瞧不上,探春覺得雪雁愛裝樣,雪雁覺得探春有時候太過要強。總之就是眼緣不對。
    雪雁覺得自己又不是金子,有人不喜歡是正常的,因此一直不怎麽放在心上。
    黛玉回老宅待了將近一個月,可把賈母給想壞了,非要她在這裏住一晚再回家。黛玉拗不過賈母,隻好住下了。
    用完午膳,黛玉和三春都在賈母跟前湊趣說話。雪雁正在側廳吃飯,就見小紅從外頭過來給她遞了個眼色。
    雪雁匆匆幾口把剩下的米飯拔完了,然後擦擦嘴出來:“怎麽了?找我有事?”
    小紅低聲道:“不是我找你,是太太有事找你。”
    雪雁跟朱梅交代了一聲,便去了邢夫人那裏。
    見了她,邢夫人也沒說太多廢話,隻拿出一幅有些破損的繡片給她看:“你瞧瞧,這幅繡圖怎麽樣?”
    雪雁接過繡片,隻見上麵繡了幾根紫藤樹的枝葉,白色和淺紫色的紫藤花開的嬌豔無比。這幅圖的重點卻不在花上,而是中間一根橫枝上的一對喜鵲,那雀鳥繡的栩栩如生,就跟活過來了似的。
    看完之後,雪雁忍不住讚道:“當真是巧奪天工,太太從哪得來的這樣的寶貝?”
    邢夫人抿嘴一笑:“這個你先別管,我隻問你,這幅圖要是讓你照著繡的畫,你能繡出來嗎?”
    雪雁細細看了一會:“這繡圖的主人技藝不在我之下,奴婢也隻能盡力試試,七成把握還是有的。”
    邢夫人點頭:“那好,這幅繡圖就歸你了,你回去後幫我細心繡一幅一樣的,所需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一會讓小紅拿給你。隻是這件事不宜對外宣揚,就是你家姑娘,也還是不告訴的好。你有空閑的時候慢慢做,三個月不行就五個月,慢工才能出細活,我不急,你也別急。”
    雪雁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好點頭應下。這幾年,邢夫人一向待她不錯,給她的私房添了不少好東西,對黛玉也很慈愛,這會子雪雁也說不出推辭的話來。
    若是她沒猜錯的話,這幅繡品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慧紋,隻是不知道邢夫人讓她繡這個是想做什麽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