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龍椅上，趙曙看著空曠寂靜的大殿，內心一片悲涼。

    這裏是上朝的地方，但是卻已經有好幾月沒有人來，地麵上都有厚厚的灰塵。

    連門框都已經損壞，柱子還有地麵上有黑色汙漬，是之前皇宮之亂打鬥留下來的。

    除了龍椅保存完好之外，其餘可以說是沒有完好的地方。

    連帶著樹葉都沒有人清理。

    朱無視沒有讓人做，因為他現在還不是皇帝，這些輪不到他來。

    他也不著急做這些，不然的話他人以為自己有多迫切，不夠沉穩。

    趙曙坐在龍椅上看著這一切，距離上一次上朝已經半年有餘，但是他卻恍若隔世。

    “曹正淳，朕有多久沒有上朝了？”

    趙曙詢問。

    曹正淳回答道：“回稟陛下，已經有兩百又十三天。”

    趙曙感慨道：“才這麽短的時間啊，朕以為過去幾十年了。不然的話，一切怎麽會變化這麽大呢！”

    聽到趙曙的話，曹正淳幾乎快要哭出來。

    同時曹正淳感受到，趙曙目光變得黯淡下來。

    “曹正淳啊，這裏太黑了！”

    “陛下，奴婢這就點燈！”

    趙曙點點頭道：“好，好，去吧，朕都快看不清了！”

    聽到趙曙的話，曹正淳終於忍不住落下了淚水。

    他知道，趙曙這是哀莫大於心死。

    更何況是一個不想活的人。

    在曹正淳的行動下，大殿很快變得明亮起來，讓趙曙能夠看的清一點。

    看著大殿的一切，趙曙也流下了淚水：“大宋，終究還是在朕的手裏亡了啊。朕愧對列祖列宗，愧對天下百姓，愧對所有人啊……”

    “陛下已經做的很好了！”

    曹正淳安慰著。

    但這也是他的實話

    他不知道，為什麽趙曙這麽有能力的一個人，卻沒能解決一切。

    落得這個下場。

    明明前麵的皇帝不如趙曙，卻比趙曙滋潤，並且一切都還算安穩。

    可是現在卻變成了這樣，連皇宮都成為了破敗之地。

    曹正淳對著趙曙道：“陛下，其實還沒有結束，我們還有殿下啊。殿下怎麽說也是陛下的親兒子，他不可能看著陛下死去的！”

    “奴婢去找殿下，有殿下在，朱無視他不敢對陛下出手的！”

    趙曙搖頭。

    曹正淳見狀，頓時急切道：“陛下，殿下隻是很陛下。奴婢不信殿下真的對陛下沒有一點感情。不然的話，又怎麽會恨這麽多年呢！”

    “奴婢去求殿下，殿下一定會來的！”

    趙曙搖頭道：“朕是皇帝，是天子。怎能卑躬屈膝。”

    “軒兒他也想要讓朕求他，因為這樣才是最好的報複！”

    曹正淳不願相信。

    更不願接受。

    他不想趙曙就這麽死去。

    也不是為了自己，哪怕是他需要趙曙，但是這個時候，他同樣可以隨著趙曙一起殉葬。

    他隻是不希望，趙曙就這麽死去，哪怕是以後隻能待在皇宮之中，至少一切都還有希望，大家都還活著不是嗎。

    更何況有趙月軒在，趙曙隻是失去了皇位，但依舊是天下共主。

    是太上皇。

    趙曙悠然道：“原來軒兒當年也是承受著這一切，原來一個人真的很冷，很絕望。朕已經體會到了，朕也確實是愧對軒兒！”

    “這一切，該結束了！”

    這是趙曙發出歎息，也是對一切的了解。

    但在這前提下，都是因為對目前一切的絕望。

    若是有希望，又怎麽會這般絕望。

    隻不過是絕望之下，發出來的感歎和僅存的真心罷了。

    “軒兒當年沒有來求朕，是因為他的高傲不會卑躬屈膝，寧願受盡折磨，這讓他清楚的記住了每一刻！”

    “他說過，皇帝就應該有皇帝的樣子，也是在告訴朕，他的尊嚴有多強！”

    趙曙淒涼笑道：“既然如此，朕又怎能屈膝。朕知道了他的痛苦和絕望，朕也同樣有尊嚴，因為朕是皇帝！”

    “他對朕的報複已經結束，但是朕對他的報複卻才剛剛開始！”

    “朕要讓他記住，朕愧對他的，已經全部償還。但是這個逆子虧欠朕的，朕讓他永遠無法嚐清！”

    “朕要讓他一生記住對朕的虧欠，讓他記住自己的所作所為，讓他活在愧疚之中，讓他永遠的記住朕，記住這一切！”

    “他想要讓朕以這樣的方式活下去，但朕豈能讓他如願，朕將他的打算還給他，讓他知道朕的報複！”

    趙曙嘶聲呐喊。

    曹正淳怔怔的看著趙曙，知道了趙曙的想法。

    曹正淳大驚失色道：“陛下，何必，何必啊。陛下沒有必要因為一時之氣，斷送了一切啊！”

    “陛下不願意低頭，奴婢這就去找殿下，奴婢去求殿下。”

    “陛下等著奴婢，奴婢一定會求來殿下的！”

    曹正淳知道，自己要是在不去帶來趙月軒的話，趙曙真的會做的出來的。

    他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為什麽趙曙不願意離開了。

    明明隻是對自己的兒子低頭，放下尊嚴罷了，為什麽不願意這麽做。

    又不是對外人。

    原來是因為趙曙心中也有怨氣，隻不過是因為一切無力改變，一邊將希望放在了趙月軒身上，一邊對趙月軒展開報複。

    明白過來的曹正淳，慌忙衝出了大慶殿，施展輕功離開皇宮。

    而對他的行為，趙曙也沒有阻攔，看著大殿好一會兒，便離開了皇位，尋找著一些布縷。

    看著他們的人見狀，將這一幕報給了朱無視。

    朱無視得知後笑了起來：“去求助趙月軒了嗎。那就讓他去吧，我想要知道，趙月軒會拿怎樣的條件來交換他！”

    石之軒見到這一幕，也鬆了口氣，之前的擔憂並沒有發生，這也是好事。

    他就怕手裏的籌碼變得一文不值，這樣的話，就很難牽製住趙月軒了。

    曹正淳一路上出奇的順暢，但是他沒有理會。

    找到了一匹快馬，曹正淳馬不停蹄的朝著皇城外而去。

    趙月軒的行蹤並沒有隱瞞，隻不過其它人想不到趙月軒是帝如來罷了。

    然而剛離開皇宮的他，卻發現皇宮大慶殿的方向，出現了濃濃的黑煙。

    曹正淳大驚失色，慌不擇路的他連忙又騎著快馬跑了回去。

    來到大慶殿外，入眼一片火海，不知多少人慌張的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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