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嫡子嫡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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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真大呀!”
“你這妮子又胡說些甚?趕緊替郡王擦幹淨,莫要著涼了。”
“哎……也不知往後會是哪家的小姐,被郡王收進府裏。”
“少說些,也不知這太醫究竟什麽時辰才能過來。”
應天城東北隅,皇城大內,東宮所在,一處偏僻孤寂且少有人煙的宮宇內,兩名小宮娥正細聲切切。
二人手上拿著幹毛巾,此時正不停的替一名躺在床榻上緊閉雙眼、麵色煞白,渾身濕漉的少年擦拭著身子。
如今已是初夏,六月似火,驕陽烈日,屋裏屋外陣陣熱浪,烤的人汗流浹背。
然而這躺在床榻上的少年,雙眉卻是皺緊,身子更是一陣陣的寒顫。
一陣涼氣倒吸入口。
雖麵色病白,卻模樣清秀端正的少年,猛然睜開那雙清澈雙眸,劍眉星目,刹那間鬥光精神。
“郡王!”
“郡王醒了。”
“這可太好了!”
少年目光疑惑的看向麵前的兩名小宮娥,環顧四周的營造,緩緩出口:“這是何地?”
模樣年紀小一些的宮娥立馬開口:“郡王,這是寢宮啊……”
“郡王?寢宮?”少年低聲呢喃了一句。
忽的,他眉頭一皺,山川聚額,心頭作疼,腦袋裏如翻江倒海。無數的訊息,一時間齊齊的湧入到腦海中。
這般模樣,驚得床榻邊那兩名小宮娥一時不知所措。
少頃。
朱允熥(teng)長出一口氣。
是的沒錯,他穿越了。
如今正是大明洪武二十四年。
而他,朱允熥乃是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的嫡孫,大明最無可爭議皇太子朱標的嫡子。
卻也是史家筆墨最少的大明宗室。
朱允熥劍眉輕皺,看向眼前兩名目露關切的宮娥,揮揮手:“你……你二人且下去。”
他算得上是初來乍到,雖過往有過無數的遐想,但當穿越之事當真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卻非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消磨好的。
兩名宮娥見郡王麵色深沉,隻當是在思慮己身於這東宮之中的處境,便是低聲拜出。
待宮娥離去,朱允熥這才肩胛鬆懈,目露深思。
“如今已是洪武二十四年了嘛?”
他低聲呢喃著,心中卻是記得,也就是在明年,大明朝發生了一件可謂是天翻地覆的大事情。
被譽為大明朝最當之無愧、無可指摘的皇太子朱標,即將因為朱元璋意欲遷都,在從關中巡察回京之後,身染風寒薨逝。
隨之而來的,是呂氏所生之庶長子朱允炆,因著平日表現純孝,被老來喪子的朱元璋冊立為大明皇太孫。
隨後朱元璋發起了對朝堂之上昔日功臣的最後一次清洗。
乃至洪武三十一年,這位大明開國洪武皇帝駕崩薨逝,朱允炆登基,在撮爾昏庸無能的奸佞之輩鼓動下,大行削藩之策,繼而引發了大明朝長達四年之久的靖難之役。
而他朱允熥身為大明皇帝嫡孫、懿文太子嫡子,卻全然透明,毫無存在。
自朱允炆登基,朱允熥被冊立為吳王,未曾就藩杭州,便有燕王靖難。至洪武三十五年(建文四年),燕王攻入應天城。
朱允熥便被降為廣澤郡王,後又貶為庶人,禁錮中都鳳陽。
直至最後,年不足四十,薨於中都。
“這孩子倒黴透頂!”
朱允熥低聲腹誹著,明明是大明朝嫡子嫡孫,卻因母妃早薨,養於側妃呂氏之手,養出個秉性懦弱,從而與大明皇位無緣,更算得上是英年早逝。
而這一切,都將在明年,洪武二十五年開始!
朱允熥的臉上多了一絲陰霾。
記憶中,他今日這般模樣,皆是因為早些時候,不小心墜入宮中蓮池,嗆水受涼,致使魂飛魄散,也才有了他的到來。
那時,他正因為早課上,自己與朱允炆多爭論了兩句聖賢文章,最後被先生和聞訊趕來的呂氏,言辭教訓了一番。
朱允熥早年喪母,自小便是養在呂氏身邊,秉性養成了懦弱不堪,便是心中有氣也不敢言語。
獨自一人去了蓮池那邊散心。
卻不想忽覺身後被人重重撞上,令他吃痛不已,還未反應過來,傾麵砸入比人高的蓮池之中。
堂堂大明皇城大內,東宮重地。
便是那些個禁軍殺才,巡哨走路也是小心又小心,唯恐驚擾到了宮中無數的貴人們。
更何況,是能到東宮蓮池那邊的人,大抵不過是些宮娥或是太監。
這樣的人,又如何能走的慌張,更遑論是將站在蓮池旁的朱允熥給撞入水中。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
殺的便是朱允熥他這個大明朝的嫡子嫡孫!
他並不清楚,原本的曆史上,是否有這件事情發生。
但如今,是確確實實發生了的。
隻是,朱允熥的臉上露出一絲沮喪,神色些許黯然。
當時那人的麵容,他並未看到。
便是此時的朱允熥有心指證,也無從著手。
即便眼下朱允熥認為,這件事情若是得逞,最有利的是呂氏和朱允炆。
但難道能要他跑到朱標麵前,指著呂氏,說他的婆娘要加害他的嫡子?
空口無憑,到頭來隻會給他招惹一身是非,也是打草驚蛇,讓呂氏在往後有了防備之心。
“呂氏?”
“朱允炆?”
朱允熥幽幽出口,念出這兩人的名字。
他很清楚,自己若是當真死了,對誰來說,獲利最大。
而如今,又已是洪武二十四年,雖然如今的朱允熥已經今非昔比,但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朱允熥很清楚,眼下讓朱標不那麽早薨,或者是不讓皇太孫的名頭落在朱允炆的頭上,便是這一年裏自己需要解決的當務之急。
隻是,這兩件事情,哪一樣都難如上天。
卻是在朱允熥思慮之時,外頭傳來了先前宮娥的呼喚聲。
“郡王,太子妃和燕王殿下來了。”
一聽呂氏和朱棣竟然來了,朱允熥神色一震,抬頭望向門口。
頃刻間,他趕忙躺下,側臥在床榻上,原先深邃的目光,這時候也變得萎靡不振起來。
屋門打開。
便見一名穿戴雍容,卻仍顯秀麗溫婉的女子。並著一位身著大明親王服,麵黑幹練的男子,走了進來。
那女子當前快步入內,嘴裏更是振振有詞,語氣緊張。
“允熥!”
“允熥你這是出了哪般的事啊!”
“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我如何向常姐姐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