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教坊司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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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門前,朱允炆的叫囂問責聲,驚起一片咋舌。
    孫成與張誌遠二人,更是心肝猛的一跳。
    這就要上演皇室爭鬥了?
    孫成默默的掃了一旁的張誌遠一眼,悄無聲息的示意自己麾下與對方的人拉開距離。
    朱允熥卻是兩眼茫然,靜靜的注視著站在馬車旁,怒不可止的朱允炆,心裏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這崽種是腦子壞了?
    隻是此地乃是皇城之內,身後就是皇宮,前麵則是朝中各部司衙門及衛所駐地所在。
    朱允熥凝神沉色,緩步走到了滿臉憤怒的朱允炆麵前,臉上露出笑容,不解道:“二哥說的是甚話?我何處得罪了二哥,叫二哥這般怒不可止。”
    朱允炆重重的一揮衣袖,倒是有些老學究的模樣:“你為何要提出宮學習兵事的事情!又為何要拉著我一起!現在又不要我坐這馬車!”
    你他有病?
    朱允熥心中暗罵一聲,臉上卻仍是露著笑容:“二哥這樣說,倒是叫我不知了。出宮學習兵事,乃是四叔在皇爺爺和父親麵前提的,與我何幹?”
    老四叔替自己出麵,求了出宮學習兵事的事情,朱允熥昨夜裏便知曉了詳情。
    朱棣在朱元璋和朱標麵前,並沒有提到這事是自己的想法,隻說是他的見解。
    朱允熥又道:“二哥出宮學習兵事之事,我更是聞所未聞,亦是今日方才知曉,此時不論是孫成還是張誌遠二位小旗,都曉得。”
    說著話,朱允熥讓開身子。
    朱允炆喘著粗氣,歪著身子看向朱允熥身後不遠處的孫成、張誌遠二人。
    見兩人都默默點頭認同,朱允炆卻還是憤憤不平的冷哼道:“那你不坐馬車,偏要騎馬,難道不是想讓我也不坐馬車?”
    被害妄想症?朱允熥沉吟少頃,目光有些意味深長的盯著眼前的朱允炆。
    難道他以後,也是因為這,才對老四叔他們下手的?
    搖搖頭,朱允熥將這樣的胡思亂想拋之腦後,身形一震,臉色一沉:“二哥!我何曾說過要你不坐馬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何曾有錯,叫二哥這般待我!”
    朱允炆卻好似察覺不出朱允熥此時已經有了怒意,自顧自道:“你我同去曹國公府學習兵事,你要騎馬,難道我還能坐馬車?爾爾兵事,本非我意,皆因你而起。我師遭逢貶黜,我難坐馬車,都是因為你。”
    “你朱允熥眼裏可還有我這個二哥!處處坑害於我!”
    這一刻,朱允炆幾乎是將滿心的冤屈給盡數說出口來。
    即便,在臨出宮前,母妃已經多加提點於他,要他少說多做,暫時不與朱允熥爭鬥,但他卻怎麽能控製的住自己的情緒。
    看著心態快要炸裂的朱允炆。
    饒是朱允熥也不得不苦笑起來,隻見他目光一轉,已然是伸出手,要去勾搭朱允炆的肩背。
    朱允炆渾身一搖,躲過朱允熥伸過來的手。
    朱允熥卻不給他機會,上前一步,越過朱允炆的後頸,直接伸手扣住他肩膀,人也湊到了跟前。
    “二哥,你該是知曉,咱們是親親的兄弟,自古便有上陣父子兵,打虎親兄弟的說法。咱兩誰跟誰,你又何必與我計較這些。”
    說著,還未等朱允炆反應過來。
    朱允熥已經是接著道:“出宮學習兵事,我確實不知四叔之意。”
    “至於先生的事,我深表遺憾。”
    “二哥也知,我秉性雖內斂,但卻又是最為倔強的,總想爭個道理出來。若是此處得罪了二哥,我與二哥道歉。”
    “再說眼下,二哥乃兄長,自該是坐馬車,我為二哥護衛開路。”
    朱允熥一番好話宛如糖蜜一般灌入朱允炆的耳中,讓他心中的怒意也稍稍的平複了一些。
    隻是麵上卻還是強硬的瞪著朱允熥:“你是知曉我自小喜好文事,不喜兵事。如今四叔開了口,出宮也便是了。但先生的事情,卻都是你的不該,身為學生,如何能與先生爭論。你還年幼,當要收斂脾氣,莫要往後做了莽夫。”
    朱允熥連連點頭:“是是是,二哥說的對。”
    他目光一轉,見朱允炆臉色:“如今我與二哥都出了宮,往後每日也要出宮學習兵事。
    若二哥還生我的氣,我便是舍了一年的米祿,也要請二哥去教坊司吃頓酒,給二哥賠罪。
    聽宮裏人閑言碎語,教坊司最近可是出了個頂頂好的花魁!”
    說著話,朱允熥始終眼神觀察著朱允炆的表情變化,見對方聽到教坊司時臉上閃過的一絲不屑,又在自己說到有個頂頂好的花魁時,露出少年人應有的青春懵懂向往之色。
    朱允熥心中嗬嗬一笑。
    拿捏!
    隨後,朱允熥好似自顧自的說道:“我也是聽人說,那女子名作豔娘,本是蘇揚一帶人,卻是家中遭了事,故流落進了教坊司裏頭。
    但卻是個詩詞歌舞、曲樂歌舞樣樣精通的妙人!陽春白玉,指如羊胎膏玉,聲如鶯鶯,生是端的曼妙。”
    朱允炆的喉頭不受控製的吞咽了一下。
    朱允熥繼續展開描繪:“更是聽聞,那豔娘腹有暗寶,雖如今仍是完璧之身,卻能不經出入,便可令人神魂顛倒,宛如駕雲遊曆九州,登臨天宮……”
    朱允炆的喉頭更是猛烈的聳動了一下,卻是皺著眉看向朱允熥:“少年戒之在色,我等身為皇家子弟,如何能行荒淫之事!如今時辰已然不早,且去曹國公府研習兵事,莫叫國公久等無人!”
    “是是是,二哥說的是。”
    朱允熥表麵恭順的附和了一聲。
    對於少年人的喜好,朱允熥了然於胸,誰不曾是從那時過來的。
    將似是在想著事的朱允炆送進了馬車裏,朱允熥這才暗自出了一口氣。
    方才算是一次淺淺的試探,對他來說卻是有了一番意外收獲。
    或許,他可以借此機會,往下布置些手段。
    隻是此處,卻也是先去曹國公府為要。
    在孫成的幫扶下,朱允熥騎上羽林衛為自己準備的馬背之上。
    朱允熥神色一振,遠遠望來,端是一位英武小郎君。
    “走!”
    “去曹國公府!”
    朱允熥輕吟一聲,擲地有力,旋即依著記憶,催動身下戰馬前出。
    於他身後的親軍羽林衛小旗孫成,無聲的掃向身邊的另一位小旗官張誌遠。
    瞧瞧,咱家殿下是騎著馬的。
    一切盡在不言中。
    目睹著朱允炆坐進馬車的小旗官張誌遠,眉頭緊皺,冷哼一聲,催動戰馬追上前頭的馬車。
    應天城盤踞大江之畔,秦淮河穿城而過。
    營造上,重東輕西。
    皇城居東城,東城以西,便是滿朝王公大臣們的府邸宅院。
    隊伍繞出皇城,轉道向西,沿著南城牆往大中橋西側的曹國公府過去。
    朱允熥一路不斷觀望四周。
    行至大中橋東頭,卻見橋上一陣喧囂,幾近人仰馬翻。
    那頭,也有一道豪邁囂張之聲傳來。
    “前頭可是本帥的允熥外甥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