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明是爾等父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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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宮別苑之中。
    秋風送爽,星辰相伴,夏蟲聲遺留在天際之間。
    一盞橙黃的燭火,照亮了不大的聽風涼亭中。
    幾樣新鮮的當季果子擺成盤,一壺今春由宮中禦廚炮製的青梅果酒,泛著誘人的光澤,在青瓷杯盞中蕩漾著圈圈漣漪。
    酒液表麵,倒映著朱允熥和湯鵲清的身影。
    湯鵲清目光柔情似水,兩眼是數不盡的溫柔和嬌媚,臉頰上粉嫩緋紅,帶著嬌羞,是說書人也說不完的情愫。
    看著麵前先前已經離著自己隻有一寸距離的朱允熥。
    湯鵲清臉上露出一抹嗤嗤的笑容,伸手掩著嘴,偷偷的出了一口憋了許久的氣。
    她輕輕的推搡了一下朱允熥,示意對方看向外頭。
    朱允熥卻是滿臉的無奈,目光憤憤不平的轉頭看向涼亭外。
    就差一點了!
    就差最後那麽一點了!
    看著躬身抱拳,低頭站在涼亭外的孫成。
    朱允熥語氣有些陰森道:“可曾打死了人啊?”
    如今已經領了錦衣衛差事,穿著一身錦衣衛副千戶袍子的孫成,臉上不由一愣。
    他是得了訊息,便趕忙過來稟報。
    可哪曾想,自己好巧不巧就撞到三爺正在和湯姑娘卿卿我我。
    孫成尷尬的說道:“還沒死人,不過……”
    朱允熥哼哼著:“既然人都沒死,你這般急切作甚?”
    自己已經長大了,這是老爺子親口說的!
    既然長大了,那就該做些大人應該做的事情!
    朱允熥目光中有些幽怨。
    孫成滿臉的尷尬,小聲道:“倒是沒死人,但是李氏朝鮮使團,好幾人都撒了血。倭國也有不少人倒地不起……”
    朱允熥心中滿是失望。
    他特意將倭國北朝足利家和南朝吉野家的人放在一起,就是為了讓兩幫人發生衝突,最好是鬧得大一些。
    隻有這樣,他才好渾水摸魚。
    借著安撫雙方的時機,趁機摸清雙方如今的實情。
    隻是李氏朝鮮人也被打了?
    這個他倒是不曾明白。
    坐在一旁的湯鵲清,又推搡著朱允熥。
    隨後,稍微挺起身子,吐香卷熱的櫻唇,便已湊到了朱允熥的耳邊。
    “殿下快些去吧,妾身先去洗漱,等您回宮。”
    嬌羞的藏在衣衫下的身子都在微微打顫的湯鵲清,滿麵滾燙通紅的說了一句,旋即便轉身,逃跑一般的奔出涼亭。
    朱允熥被撩撥的耳垂發紅。
    長歎一聲,緩步走出涼亭。
    “目下,驛館那邊是何情形?”
    孫成拱手回答:“府軍衛的人聽到動靜,便派了人過去查探,如今已經被彈壓下來了。”
    朱允熥掌握了情況,便向外走去,不忘吩咐道:“派人將解縉他們三人家中,不管他們在做什麽,讓他們也去驛館。”
    要是三位大人在家中與夫人們行周公之禮呢?
    孫成在心裏悄悄的滴咕了一聲,但等他隨著皇太孫出了東宮,便當即吩咐麾下的人去解縉三人家中叫人。
    此時應天城,雲集域外諸國使臣團的驛館裏,可謂是熱鬧的不行。
    處處燈火通明,無數來朝的各國使臣,紛紛不顧府軍衛的警告,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倭國使團下榻別院裏的狀況究竟如何。
    而在倭國使團下榻的別院裏,驛館官吏滿臉焦急,縮在府軍衛官兵們後麵,臉上惶恐擔憂,唯恐今晚這件事情,他們會受到朝廷的嚴懲。
    而在院中空地上。
    倭國足利家、吉野家,還有隔壁李氏朝鮮,三方人馬躺滿了一地,地磚縫隙間,匯聚著不少的鮮血。
    而三方還能蹦躂的人,目下都已經被府軍衛官兵手中的柳葉刀給逼的跪在地上,神色之間也有些緊張不安。
    這可是大明朝的京師啊。
    他們竟然發了瘋,在這裏鬧事,聚眾鬥毆。
    吉野寺麻臉上染著不知道誰的血,頂著一副黑眼圈,怒目看向麵前嘴角開裂,臉頰紅腫了一大片的足利梅蝶。
    足利家的欺人……
    欺人太甚!
    被看了一眼的足利梅蝶,頓時生怒,就要張口叫罵起來,卻是牽扯到了嘴角的傷痛,頓時緊皺眉頭,伸手捂著嘴,低聲的呻吟著。
    吉野寺麻嘿嘿的笑著,幽幽道:“足利梅蝶,下一次我要打掉你這一嘴狗牙!”
    終於找到混戰之中,將自己嘴角打裂的元凶,足利梅蝶曾的一下就要直起身子,卻又被身後持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明府軍衛官兵一聲冷哼給嚇得趕忙停住。
    隨後他雙目噴火的低吼著:“吉野寺麻,這次回到國內,我足利家勢必要覆滅你們吉野家!”
    看著對方那還在不停腫脹起來的嘴巴,吉野寺麻樂嗬嗬的笑著:“有本事你現在就去,別忘了,咱們現在是在大明,你們足利家不過一群小人而已,足利義滿那個沒卵子的玩意,早晚要被我家丟進海裏去!”
    足利義滿是如今倭國北朝足利家的家主。
    聽到吉野寺麻竟然詛咒家主,足利梅蝶當即怒吼:“八嘎!膽敢侮辱家主,我現在就殺了你!”
    嘶吼著,足利梅蝶就要掙脫衝向對麵滿臉嘲諷的吉野寺麻。
    “放肆!”
    一聲清脆嘹亮的訓斥聲,卻是從院門處傳來。
    旋即,在足利梅蝶和吉野寺麻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
    院中所有的府軍衛官兵,已經是瞬間收起手中長刀。
    在這些倭國足利家、吉野家,還有李氏朝鮮人不解的目光中。
    所有的府軍衛官兵齊齊轉身,握拳躬身,齊聲呐喊。
    “屬下參見皇太孫!”
    “皇太孫千歲萬福!”
    皇太孫!
    是大明的皇太孫來了!
    在場兩國三方人馬,心中頓時一陣。
    隨後,隻見朱允熥身著一襲曳撒,在孫成等人護衛下,臉色陰沉的走了進來。
    “皇太孫。”
    一旁的府軍衛官兵,將趴在廊下一把椅子上的也不知是倭國人還是李氏朝鮮人,給扯到地上,搬著椅子就放在了場中。
    朱允熥冷眼掃向在場這幫使臣,在眾目睽睽之下,從容的越過人群,走到椅子前。
    他的身子向後一靠,斜靠在椅子上,架著腿,右手一揮袖袍,左手已經搓著指頭豎在胸前。
    孫成等人持刀冷漠的走到了朱允熥身後,一字排開,目露殺氣的注視麵前的外邦人。
    見這些人還沒有反應過來。
    孫成當即冷喝一聲:“此乃我大明皇太孫,爾等還不快快見禮!”
    “虎!”
    “虎!”
    “虎!”
    頓時,周遭的府軍衛官兵,應聲齊喝。
    嚇得院內的倭國人、李氏朝鮮人渾身一顫。
    烏泱泱一片,這些人已經是轉過身子,匍匐在朱允熥麵前高呼大明皇太孫千歲萬福。
    朱允熥揮揮手,語氣森森道:“爾等遠道而來,便是我大明的客人。但大明卻也是講規矩講律法的地方,不似那等蠻夷之地。爾等在應天聚眾鬥毆,致使人員負傷。”
    說到這裏,朱允熥提高聲音:“大明的臉麵,爾等可是絲毫不顧?”
    吉野寺麻兩股戰戰,想到家主和後龜山天皇在自己臨行前的叮囑和厚望,他雙手匍匐在地上,一溜煙的就爬到了大明皇太孫腳下。
    “尊敬的大明皇太孫,是他!是足利家的人不識好歹,在大明朝還敢逞凶作惡!”
    足利梅蝶幾乎是要氣的吐血,怒視吉野寺麻:“皇太孫,是這吉野寺麻想要偷竊我足利家,此次來大明,要進獻給大明皇帝陛下的賀禮,我等護衛,方才與他們起了衝突。”
    吉野寺麻回頭一瞪眼,指著一旁李氏朝鮮的人,怒喝道:“明明是這幫李氏的人翻牆偷竊,你們足利家不過是看我們不順眼,所以才誣蔑我等!”
    那邊,李氏朝鮮的使臣李芳國當即開口:“皇太孫,我等並未行偷竊這等不齒行徑。我等隻是想要過來瞻仰一番倭國人要進獻何物給大明皇帝。卻不想這倭國吉野家的人卻要行偷竊之事,隨後我們要走,足利家的人卻已經趕來了……”
    《騙了康熙》
    “明明就是你們!”
    “是你們!”
    “放屁!分明是你們!”
    “你們……”
    “你們……”
    “……”
    一時間,三方爭吵不斷。
    吵得朱允熥兩耳發張,他不由側目看向一旁的孫成。
    曾。
    繡春刀彈刀入鞘,鋒芒畢露,寒芒破開月芒,濺射在爭吵的幾人臉上。
    頓時噤聲。
    朱允熥苦笑一聲,意味深長的看向李氏朝鮮的使臣李芳國。
    這位似乎是與曆史朝鮮後來的定宗大王李芳果名字隻差了一個字。
    他澹澹開口:“府軍衛,將在場之人都趕出去。”
    “屬下領命!”
    隨著朱允熥一聲令下,在場府軍衛當即雷動起來,不多時現場住了兩國三家的使臣,其餘人等都被清退出去。
    外麵圍觀的諸國使臣,也都被一一趕走。
    這時候,朱允熥才目光幽幽的盯著眼前,因為爭論而變得麵紅耳赤的三人。
    他顯得分外疲倦,幽幽一歎:“說起來,我大明不論與李氏朝鮮,還是倭國,都有著源遠流長的關係。”
    “李氏朝鮮乃是出自中原。”
    “倭國更是我中原,始皇帝所派宦官李福,攜三千童男童女所建。”
    說到這裏,朱允熥停了下來,目光澹然的看向三人,觀察著三人的反應。
    目下與大明關係最近的李氏朝鮮使臣李芳國當即開口:“李氏朝鮮、倭國,與中原源遠流長,一脈相承,有史可鑒!”
    吉野寺麻亦是附和道:“李使臣所言真切!”
    一旁不願承認的足利梅蝶,這時候也隻能是點頭認同。
    朱允熥微微一笑,方才繼續開口道:“所以,我大明與爾等,便是那叔伯子侄的關係。”
    明說了。
    我是你爸爸!
    朱允熥悠然的向後仰頭,又是一歎:“所以,今日這件事情,我想必定是爾等兄弟之間,生了些誤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