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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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沒有聞上去那般難以接受。”她點點頭,又倒了一杯。
“少喝一點。”他知道這酒後勁很足。
“這是賞賜麽?別不是你得罪了將軍,他要暗地裏懲罰你。”
“大吳此時,定是街巷通明。”嘉榮想著曾經陪伴絳陽的日子,望著那方月亮,思念著。
殷過好笑的看著她那副表情,“這地方的酒,烈才正常。”
聞言,嘉榮不甚讚同,倒是為了不負良辰,也象征性的喝了一杯。
正月十五
溟涬的到來,對巫族來說就像是熱油裏進了一滴水,他的身姿走在路上惹眼的很,老老少少大大小小都新奇的看著他,卻都得不到正主的一個眼神。
“他們為何這般看我。”他問向五芝,
五芝則笑的像是偷了香脂的脂蟲。
“很少有族外的人來到這裏。”
“噢,為何?”溟涬打量著巫族,眼前皆是建屋騰離地麵,甚至建製在樹間,與其他族群天差地別。
“族長從不歡迎外人,哪怕是麒麟族的使官,也得不到族長半分好顏色。”
“是麽。”溟涬等待著她繼續說下去,“那你又為何邀我來此。”
他停下腳步,定睛看著她,眼中的審視叫人心寒。
五芝那一瞬間笑容微僵,那雙眼睛似乎能看穿她的心底,好似自己做了不可饒恕之事。
“我,我自然是從未見過如仙友一般的俊俏麵容,心生戀慕,想……想……”五芝臉已經紅的似血要滴下一般了,溟涬見此卻是轉頭走遠。
五芝將溟涬安排在了一處樹屋,那裏是她兄長曾經的居所。
“哥哥這裏很久沒人入住了,仙友見諒,我族並不興盛,沒什麽可招待的。”
“這屋子的主人?”溟涬眼神詢問她。
“哥哥他幾年前在杻陽山采藥的時候出了意外。”五芝言語間很是平淡。
溟涬不再多問,環視四周,屋內簡潔,隻散落著幾冊兵器圖譜,還掛著一彎弓,上麵裹挾的獸皮已經油潤光澤,唯一見的那冊藥理書籍,不過新翻幾頁的痕跡。
“他不甚喜歡藥理。”溟涬道。
可卻要去杻陽山那般極惡之地采藥?
“族裏成年後的小輩,都要去杻陽山采藥,死傷在所難免。”
溟涬斟酌著她的話,沒再多言。
晚間,溟涬來到巫族領地查探,此地乃是堂庭山脈之尾,堂庭山福澤之氣匯集在麒麟一族所居之地,這尾脈乃澤惠稀罕,唯一可取的便是毗鄰的璃水,這水可以隔絕遠處杻陽山的濁氣,可見一斑。
而巫族是六合內除卻人族命數最短的族群,不過千餘年,但巫族本應子嗣昌隆,絕不該是現今這般模樣。
今日所見,巫族現今甚至還不若麒麟一族興盛,要知道,上古神族子嗣更為艱難,依五芝之言,這般境地少說已經維持了數百年之久。
溟涬淩空於巫族最高的一處,交疊雙手,陣陣脈澤湧現擴散,籠罩整個部族。
脈澤所到之處暢通無阻,似乎就像有人踏平了所有障礙一般。
飄然下落,溟涬走在路上,四下空無一人,抬起頭望向遠處,月盛,月華澤陂大地,而這裏,幹淨的不可思議。
第三日,巫族族長殉古提前出關。
五芝聞此急急忙忙趕去了樹屋,“仙友,仙友,族長提前出關了。”她的聲音磕磕絆絆,似乎很是不知所措。
溟涬則不為所動,隻慢條斯理的看著屋裏那冊藥理。
“仙友,族長不喜外人入族,不時便會知曉我請了您來,一定會大發雷霆的。”
“他會怎麽做?”溟涬耐心問道。
“這……”五芝不知該怎麽回答,確實,族長會生氣,會下臉色,可他也做不出什麽,每一次都是外人忍不得族長那般無禮,才匆匆離開。
殉古出關不是偶然,前日夜間,他感受到了一股入侵的氣脈,那股力量非比尋常。
議事大殿內,幾位長家早已在此等候,不多時殉古也進了門。
不似巫族的魁梧,巽古的身材矮小,麵上豐腴,若是笑起來,定是個憨厚福澤之相,可族人都沒見過他笑。
“趁我閉關,竟敢邀外人進門!”殉古的柺杖重重的捶在地上,揚起一陣塵土,也敲在眾人的心上。
“把他給我帶上來!”巽古厲聲說道。
“族長,那人是五芝那丫頭在杻陽山帶回來的,隻是相邀在此留宿幾日罷了。”而且您也不去看看那人的氣質,看上去是能請來讓您老人家罵的麽。
“混賬!”殉古在議事殿內便罵了起來,罵的是誰眾人也不甚在意,經年來已經習慣了族長如此,除卻麒麟族的使官,還沒有他不罵的。
隨後殉古見請不來人,便親自去了樹屋,他在樹下等待,溟涬在五芝的邀請下,走出門俯瞰著他們。
見到殉古的一瞬間,溟涬便察覺到了尋息再次有了動向。
下一刻,他驟然出現在殉古的眼前,居高臨下,宛若修羅。
然他蓄勁正待出手,卻被天邊趕來的人阻攔。
“溟涬!”將勳攔住了已經出手的溟涬。
“溟涬?是祖神?”聽得將勳的稱呼,周圍的人瞬間沸騰,已然議論紛紛。
“拜見溟涬祖神,將勳祖神。”幾位長家已經帶著眾位巫人紛紛跪拜。
“你這是怎麽了,可是殉古哪處惹到了你?”殉古早已經昏了過去,是不是嚇得,將勳不得而知。
溟涬化出一道繩索捆住了殉古,並沒有當著眾人的麵解釋的打算,將勳隻能召了麒麟族人來料理現今的局麵,便跟著溟涬去了不遠處。
他竟然是祖神?
五芝站在不遠處,看著溟涬的方向,不敢相信。
“那方法器已經送去了昆侖,便聽手下說你去了巫族,特地來告知你。”將勳解釋自己來此的原委。
“尋息在殉古的身上,感受到了神魔之力。”
隻此一句話,將勳便知道了嚴重性。
“那神魔之力……?!”
“神魔之力不在他身上。”溟涬看向巫族內一方不深不淺的小譚,顏色濃重的似他的衣衫。
“那他怎會沾染神魔之力的氣息。”若真的是殉古,他堂庭難辭其咎。
“還未可知。”溟涬轉身走向議事大殿。
“祖神!不好了,殉古逃脫了。”將勳的部下突然稟報。
什麽?!
將勳震驚的看向溟涬,不敢相信他捆的人還能逃脫,這怎麽會!
隨後見溟涬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多想了,沒他放水,巽古有哪有本事能逃脫。
“同去罷。”溟涬相邀。
“自然。”將勳跟在他身後。
所以嘉榮不知道的是,這個晚上,那個平日儒雅淡然見於人的殷先生,看見她死命把手按在腦袋上碾來碾去,想要把冒出來的狐狸耳朵按下去的時候,滿目的吃驚。
也不知道她用尾巴將自己遮的嚴絲合縫時,他那副滿目憐愛的神情。
而他們也不會知道,往來巡視值夜的士兵,聽見那殷先生帳中的嬌糯之語和柔情安撫,腦子裏想象的畫麵,是如何的精彩絕倫。
然而……
這位兩萬歲的小神仙,終究是一不留神著了道。
嘉榮臉頰嫣紅,感覺眼睛很累,卻不想睡,所以努力睜大它,坐在床上自己跟自己較勁。
殷過想安撫她歇下,奈何小丫頭卻不肯如願,他一動作,她便要叫,嬌嬌弱弱的,惹人心疼,也心癢。
遂他隻能熄了燭火看顧她,直到她睡下。
“嗯嗯。”嘉榮覺得還好,不過也不打算貪杯。
“怎麽樣?”殷過怕她喝不慣。
總之,這是一個無比奇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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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裏待的著實有些久。”思念,是很正常的。
“我沒去過大吳,能不能請你哪一日帶我去看看?”他端上阿榮特製的湯圓,那是她將果子雕成球形熬煮的。
正月十五,思慕的少男少女們皆走上街頭訴說相思之意,那是大吳女子少有的能拋頭露麵的機會。
“你很想念在大吳的日子。”殷過其實想問,她可否還有不能忘懷的人。
“好呀。”嘉榮端上將軍此前賞賜的酒,看著那烏突突的酒壇子,很明顯是擱置了很久。
“咦~”她嫌棄的離了八丈遠,這酒比不上瓊漿玉露不說,連鄰水的竹筒酒都比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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