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方知，那麵孔可是擔得起風姿卓絕了，果然，隻有玄啟當得起‘老東西’這三個字。
    隻是……
    隨後陸吾便去追祖神的腳步，那一條通向大殿的通途大道，此時莊嚴肅穆，眾生皆匍匐腳下，看到祖神那副風姿，陸吾莫名嘴角上翹，頗有些狐假虎威的得意。
    眼前一幕真是萬年難遇的奇景，九重天上的神仙沒了往日的傲氣，沒什麽位分的，就跪在地上喊一聲‘恭迎祖神’，有點地位的，皆站著行禮卻也不敢抬頭，隻有天帝二殿下三殿下等，恭敬的站在殿外迎接。
    說來這萬年，他也少見祖神真容，曾經疑惑祖神為甚隱去形容，現在方知，那副神尊的模樣，端的是震懾六合，每一步都若定山鎮海，若是定力不夠，對上祖神那雙瞳眸，更是要嚇出原形了。
    薇蘅得益於跪在後方，不甚害怕的瞥著那位傳說中的神祗，她立時就覺得自己錯了。
    老神仙溟涬祖神，此時剛剛在南天進了宮門。
    天帝微微皺眉，因為馬上開宴了，所以有些不耐，“一處小殿，封上便可。”之後便將人打發下去了。
    溟涬隻在宴上露了一麵，不久便離開了，到黃閣之時，小仙娥們還未打理完，見到祖神這便來了，惶恐跪拜。
    “都起身罷，快些打掃便可。”陸吾適時吩咐道，便去追一步都沒停下腳的祖神。
    溟涬來到的，便是黃閣內的一方溫泉。
    雖說此地比不上梳台，可也算稀罕，那溫泉池乃是將一方炙石埋入其下，上修亭台，引入泉水而成。
    炙石久發而不絕，可使泉水常年溫熱，乃是當年大殿下蒙嬰親自為其愛妻黃獙采集。
    “祖神，您選中黃閣殿，是為了此地便於將淩上池水引入此間罷。”他知道黃閣比鄰那池水。
    溟涬細細打量，腦子裏已經打算好如何將池水引入其中，“嗯”
    “淩上池水之事，小仙已經稟明天帝，絕無其他人知曉。”祖神身負重傷，可決不能四散消息。
    “幾位仙君殿下被安置在了不同住處，無事無允也不敢打擾，殿內的小仙娥，小仙一會兒便去安排，隻留下膳食和打掃的。”陸吾匯報著。
    “你安排便可。”溟涬對陸吾很放心。
    “得空邀晏先來一趟。”溟涬留下這句話隨後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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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榮二人到達新京已然是來到大吳半年之後了，那日進了城門，二人便直達嘉榮當年居住的院落，卻是破敗的隻剩下殘垣斷壁。
    “這麽些年，本就偏僻，也合該這樣了，你若是真的喜歡這裏，就著人重新按照你的記憶修整，咱們暫住別處也無妨。”殷過安慰道。
    “我真的在這裏住了很久很久……”嘉榮很是遺憾。
    殷過將她的手牽起放在自己略大的手心裏包起來，不鬆不緊的捏了捏，手感很是不錯，這院子於他並不是很重要，甚至於還不如當下那溫潤的觸感來的重要，不過可不能讓她發現自己的敷衍。
    “這院子裏的棗樹桃樹都被砍掉了……”這是她最氣憤的，她親手種的，從小小樹苗培植起，每一年絳陽都要吃的，也不知為什麽絳陽沒保護它們。
    她有些黯然，定是那宮內進貢的果子比這普通的棗子桃子好吃的多，嘉榮沒落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摳著那破舊的木門。
    殷過見香軟的小手飛了，努力平心靜氣，近來他覺得自己對阿榮的念頭越發迫切，很喜歡觸碰她，但是這副樣子他深知何其猥瑣，便小心翼翼的怕被她發現，畢竟嚇跑了佳人，他會哭死的。
    “它原來什麽樣子，你喜歡什麽，都告訴我，不出一個月，一定讓你住進來。”殷過佯裝不經意的握住她的手，撫了撫上麵的碎屑，放在嘴邊嗬了嗬，喃喃道：“別劃傷手。”
    這聲音溫柔的讓嘉榮乖乖的被他拉進懷裏，聽著他的心跳。
    就在此時，嘉榮忽而覺得神識內傳來一絲波動——有人傳信。
    立時一道凡人看不見的字眼顯現在了她的麵前：速回青丘
    看著這幾個字，嘉榮知道這是甄姨送來的。
    遂她一把推開殷過，腦子裏想著青丘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而方才還軟玉在懷的人，這下才清醒。
    “怎麽了？”殷過問道。
    她愣怔了一會兒，磕磕巴巴的開口，“因果，我，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麽？”
    殷過看著小姑娘滿麵糾結，自然是答應，“好。”
    他回答的太過痛快，反倒是讓嘉榮不知怎麽說了，“……我，你怎麽不問什麽事呢？”
    “你的請求我都答應，你要做的事情，我都幫你。”他說的深情，順勢為她捋過耳畔的碎發。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嘉榮脫口而出，由於心虛所以氣勢很足，動靜不小，繼而大大的眼睛看著他。
    殷過的手還停在她的耳朵上，忽而就想收回自己剛才說的話，“為什麽？”
    她滴溜溜的眼睛看天看地看隔壁，就是不看他。
    “好。”殷過不想為難她，隻是狠狠揉了揉她的耳朵，“早些回家。”聲音很落寞。
    嘉榮卻是沒了剛才的為難，反倒很心疼，此次除卻回青丘，她還想上天宮一趟，她想為因果求一份得道的因緣。
    兩手分別點過自己和他的額頭，牽出一縷血氣分別在兩人之間交纏，隨後隱匿不見。
    “我將你我的靈息相連，從今後不論你的喜怒哀樂，我都會感受到，還可以隨時隨地找到你。”
    殷過拂過自己的眉心，微微牽起嘴角，眼裏卻還蘊著離愁，那副神色端的上是美人相思圖了。
    她一時有些癡迷，便也真的做出了癡人的事，攀著他的肩膀，吻上了美人的唇，而後就溜了，隻留下美人展顏開懷，也是一副癡心模樣般，摸著那還殘留餘味的嘴角。
    ——————
    鈞天還分為七十二方小境，相互貫通聯結，天帝此前正打算為溟涬祖神選一處居所，卻是怎麽都不能決策，最後還是決定讓溟涬親自決斷。
    誰知溟涬看顧了一番，竟是選了黃閣殿。
    那個在祖神身畔的，是神官陸吾吧？
    他在看著祖神？
    怎麽笑容這般奇怪？
    就像，就像什麽呢？
    薇蘅低下頭細細品味，對了，就像她藥試奪冠那日，師長看自己的目光。
    薇蘅的目光忽然被被吸引。
    往日傳說祖神銀發異瞳，加之那般年紀，便自然而然的以為，他老人機不若仙翁般，便也要比玄啟還老成。
    天帝也未有意解釋，隻是吩咐人去修整打理，好在嘉榮往日隻是住在偏殿，一切都好說。
    “天帝，嘉榮公主的偏殿可也要清理出來？”
    一路行禮的神仙徑直排到大殿，陸吾覺得那引路的小仙著實多餘，許是他跟著祖神在昆侖久了，今日見得這般場麵還有些激動。
    耳邊忽而傳來細碎的聲音，陸吾轉頭一瞧，原是將暮遙夜兩位殿下在竊竊私語，遂他隻得慢下一步在將暮身邊囑咐道。
    而薇蘅，正在那跪著呢。
    溟涬走在前，身後跟著一位引路的小仙，陸吾在其右側，身後還跟著那昆侖虛一眾人。
    “兩位殿下，莫要失了祖神的顏麵。”他這話裏說的不隻是溟涬祖神，還有孰翰祖神。
    遙夜麵有愧色，施法封了弟弟的嘴連連點頭，將暮則瞪大眼睛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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