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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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盯著別的女人看什麽,為什麽盯著她,嘉榮跑過去台邊,仔仔細細的看顧,除卻那舞姿曼妙,一點也不覺得她有什麽值得看的。
    繼而轉頭看向因果,發現他果然還在看!
    偌大的庭院內,她一眼便看到了那坐在下首的人,錦袍玉冠,俊眼修眉,顧盼神飛,頭拄在掌間,似是百無聊賴,分明的指節把玩著酒盅,卻又眼中另有深意。
    嘉榮回到大吳之時,一時不知該如何去尋找殷過,便去了此前停留的客棧,當然是見不到人,而後便去了當年那處院子……
    來到他的身邊,嘉榮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是一位妖嬈多姿的女子,依仗晚風,慢舞羅袖,宛若池中搖曳芙蕖,忽而蓮步輕移,身係環佩一步一顫,盈盈身姿翩然而下,凝脂纖指銜起酒盞,邀公子赴佳人一約。
    還未待眾人的熱鬧看夠,殷過一飲而盡,女子似乎微微詫異,也盡了酒盞,知他此意實為拒絕,便也回了台上,卻疑惑怎的這位公子偏偏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害得自己動了心思。
    殷過也是同樣想不到,阿榮一走便是兩年之久——
    “可惜了……”
    閑言已經流出,那邊看熱鬧的人已然越聚越多,殷過卻在她三步外站了腳,嘉榮看著麵前略顯高大的人,想著自己施了法術不知可比他高大多少倍。
    可隨後卻又委委屈屈的伸出手,邀人拉她起來。
    殷過沒立刻動作,等她臉上再也控製不住略微有些抽噎聳動的時候,他才握住了她的手,一個勁道將人拉到懷中,展開臂彎的鬥篷,揮落在她肩頭,為她悉心穿戴好。
    “臨近秋寒,晚風冷的厲害,怎得不多穿些。”聲音淡淡的,宛若他們隻是晨日剛剛分開。
    “我來的時候還未冷呢”她等了很久。
    殷過長舒了一口氣,無奈居多,將人打橫抱起,在一聲聲低呼中,走向不遠處的馬車。
    “你走了很久”這隻是在陳述事實。
    嘉榮聞言在他懷中將頭埋得更嚴實了,不肯開口。
    “兩年。”還多三個月。
    實在愧疚不行的人,壯著膽子趁著夜色,忽起攀住他的脖頸,飛快的吻上了離自己最近的麵頰,隨即左顧右盼了一下,複又紮進懷中。
    那副樣子讓抱著她的人,好笑的顛了顛懷抱,惹得佳人手圈的更緊了,外加一聲嬌喝。
    到家的時候,跟在身邊的小廝終於看清了主家夫人的顏色,他說不出什麽,卻懂了這兩年主家為何對所有美眷都不假辭色。
    進門的時候,院中已上了燈,那晚風似總是想看清佳人的姿色,吹得鬥篷四起,若隱若現的緋色摻雜其間。
    殷過將一方燈籠掛在樹梢,單手將佳人摟近,嘉榮下意識將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不時,那雙深邃的眼盯的自己紅了臉頰,妄圖低頭逃避。
    殷過鉗住她逃跑的麵頰,看著那月色下皎潔皓頸,殷紅欲滴的唇瓣,吻了上去——相思已久,傾心顧盼,長風萬裏,不達情深真意,迢迢遙夜,難掩此時言歡。
    仰觀寰宇,日月有常,星辰有行,俯看蒼茫,小院庭蕪,笑渦軟語,最是人生幸事——
    ——————
    黃閣殿
    “祖神,二殿下送來了黑金刀。”陸吾呈上,這木匣單是捧在手裏,都是黑氣縈繞。
    溟涬調出那柄刀,果真是同宗同脈,刀身盈動著血氣,自是因為吞噬了生靈。
    他淬出藍色火焰,燃盡那柄刀,刀身漸融,分化出一團血氣和一塊碎瓷片,此時溟涬才察覺一絲不同,這刀,竟是沾染了神仙的血。
    將其消散,溟涬收起那絲神仙血氣——不知哪處神仙,如此廢物,才被這刀傷到,不過,這血氣倒是有些熟悉。
    “將碎片交還晏先,鎮入不世境。”溟涬將其交給陸吾,“那兩隻鳳凰呢”
    “兩位殿下此時大約滿天宮亂飛呢。”陸吾笑著稟明。
    “讓他們抄《太上經》為亡靈超度。”
    “是,祖神。”
    堂庭山,五芝辛辛苦苦抄錄巫族藥典,不許別人幫忙,自認虔誠,現今已經完結一半,便帶著族人殷切期盼,趕往九重天。
    五芝乃是小仙,上九重天著實花了好大一番心血,自南天門開始,便就是苦苦等待,央求通稟陸吾神君,結果來的卻是一位仙子,輕飄飄的落下一句‘不識得’,就被攔下了,自等待了大半日,才等來了陸吾神君的傳話,著人帶她進殿。
    “五芝拜見祖神。”她小心翼翼的,彼時來九重天前的殷切在南天門外都已經消磨殆盡。
    溟涬此前在陸吾的提點下,才想起命五芝送書籍一事,“起來罷。”
    五芝這才稍稍平了心,“祖神,藥典皆是小仙親自謄抄,這裏隻是一半,五芝怕您等不及,便先送來了。”
    溟涬拿起一冊,翻看了起來,並未多言。
    “祖神,再過四日,便是千年一次的榮花盛日宴,不若請五芝仙子在天宮多待幾日,趕個熱鬧。”陸吾適時提議,聊表謝意,當然他知祖神不甚在意。
    “你安排即可。”
    “是,祖神,五芝仙子,這邊請”陸吾將人帶下去。
    五芝跟在陸吾身後,很是欣喜,“多謝陸吾神君,隻是不知這榮花盛日宴,是何種宴會?”
    “仙子不必多禮,這榮花盛日宴,千年一次,是更迭仙凡諸位花神造冊之禮,原隻需諸位花神來九重天更迭名冊,卻正巧這萬千花卉皆要在此間綻放,那可真是少見的場麵,遂設了這宴會,延邀六合內的神仙來此慶賀欣賞。”昆侖虛千年收到一次,隻可惜祖神從不赴宴,他也無緣得見,隻能靠耳聞來長見識。
    將將出了黃閣的門,五芝便見到了那位冷漠的仙子。
    “嘉瑤仙子。”陸吾打了招呼便要離開。
    “她怎麽進來了?”嘉瑤打量五芝。
    “五芝仙子送藥典給祖神,祖神準其留下參加榮花盛日宴,在下正要安排她的住處。”隨即陸吾想到什麽,“不若就嘉瑤仙子的院子罷,記得隻您一人暫住,也好有個伴。”
    五芝聞言,下意識向陸吾身後躲了微弱的一小步,隨覺無禮,便刹住了,卻還是被陸吾看在眼裏。
    “神君做主便好。”嘉瑤目送他們離開,隨即眸色深暗,她最是不喜陸吾,她是義成祖神親傳弟子,如今又得溟涬祖神指點,陸吾卻總是將她同那些仙子混為一談,不晉神位,乃是她修的已不是道法,可她的修為未必比他不如,如今一個不知哪來的小仙都可以同她相提並論,真是惱火。
    “那是殷先生家眷?”
    “怎得在這?”
    “這殷公子不是還未成家麽。”
    她也可以跳給他看的!
    嘉榮滿是鬱悶的看著坐在那的人,雖說可能跳的不如別人好。
    少傾,鬱悶的嘉榮便離開了,著實不願再看這盛大的宴會,一個人走到府門對麵的石階上坐下,她慣是表露在外,滿滿的不如意盡顯。
    不多時,對麵的府邸似乎散了宴會,賓客們紛紛在門口相互拜別,她一身緋色的衣衫,在那處地方頗為惹眼,還有位夫人正派了小丫鬟來關懷。
    殷過出門的那一刻,就看到了阿榮,在她期盼的目光下,卻轉身拜別的主人,而後才一步步走向她,不疾不徐。
    她的小腦袋來來回回的打量台上台下的兩人,心想,難道真的是在欣賞舞蹈嗎?
    嘉榮此時卻不甚開朗。
    “辨不清麵目”
    “定是極美的,不若怎會拒絕了薈芳閣魁首”
    ——殷過還沒回家,沒回家!這都什麽時辰了!?
    嘉榮難免有些心浮氣躁,彼時那想給他驚喜的心思被失望取代,她氣鼓鼓的閉目施法尋找殷過的氣息,隨後匿了身形來到所在。
    那處不大的院子,修上了亭台,還連通了隔壁,一汪小池零落著驟雨後的細碎花草,蓮葉下還躲著幾尾避陽的小鯉魚,隻餘那門前的一片地新翻土卻空蕩蕩的略顯突兀,過了晌午的日頭不燥卻悶悶的,嘉榮那在天宮略複雜的心思,突然就消散了,她在台前的藤椅上悠哉的坐下,享受著午後的愜意。
    然而這愜意直到夜幕降臨就沒了。
    那是……一處頗為華貴的宅邸,處處高燈熒火,小廝丫鬟奔走其間,向著那處聽上去很是嘈雜的方向,隱約間傳來陣陣絲竹之音,一個呈美酒的小丫鬟自嘉榮身中穿過,笑意盈盈。
    嘉榮著實好奇,便跟著來到了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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