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越獄 E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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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漸川把遮光眼罩給寧準戴上,打開音響放了首輕靈舒緩的純音樂,一邊關注著行車路線,一邊半闔著眼假寐。
    到了這地界,除了他們自己人,再沒其他人能給他添堵了。上頭估計還沒人知道他回來,但他既然回來了,是必須要和那邊聯係的。
    黎漸川道“我在郊區有個住處, 沒人知道還難受嗎”
    工作原因,他成年後就常年在外出任務, 仔細算算留在國內的時間其實少得可憐。
    他將車內的空調溫度調高, 把副駕駛的座椅放倒,讓寧準半躺半靠著,又給他擰開瓶礦泉水, 小心地喂了口, 注意著寧準的臉色, 慣來冷漠的語氣難得的低沉溫柔“睡一會兒吧, 離得不遠。”
    寧準含糊地嗯了聲, 鼻尖在黎漸川的手背上蹭了蹭,閉上了眼,難得乖順。
    曆時十三個小時的漂洋過海, 黎漸川終於踏上了熟悉的土地。
    黎漸川揚眉,低笑了聲“喝藥劑長大的一樣行,哥哥給你買好吃的。”
    說著,拉著寧準過去小攤,買了一袋栗子,又抄了兩個紅薯,讓他拿著暖手,還買了兩份卷餅和熱豆漿。
    寧準偏頭看了眼黎漸川那張被小吃的熱氣與昏黃的路燈染得朦朧的臉,突然發現他身上那股冷酷到如同機器的氣質慢慢地消失不見了,略顯淩亂的發絲下,是褪去了尖銳鋒利的俊朗溫柔。
    他看著他數著硬幣付錢,高挑俊挺的身材站在一群下班的小姑娘裏,沒有搏殺的血腥,也沒有暗藏的殺機。
    就像千家萬戶的燈火一樣,溫暖平凡。
    手上的熱燙傳到了心頭,寧準忽然有了身在人間的實感。
    黎漸川的住處是間高層的單身公寓。
    在打車來的路上,黎漸川已經叫保潔打掃過了,空調也提前打開了,再加上暖氣,很快驅散了整間常年無人居住的公寓的冰冷。
    兩人一打開門,就被一室溫暖如春的氣息籠罩,緊繃的神經俱都鬆懈下來。
    黎漸川熟練地檢查過公寓內外,沒有任何異常,才把寧準叫進去,收拾東西。
    公寓裏的用品很齊全,都是新的,沒開過封,暫時不用再買,可以湊合著先用。
    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黎漸川也有點累了,和寧準吃過紅薯和卷餅,又草草衝了個澡,就頹廢地窩進了被窩裏,相擁睡去。
    這一覺睡得難得的放鬆。
    黎漸川醒來時,渾身的肌肉都重新蓄滿了能量,連日來的緊張疲憊一掃而空。
    他睜開眼,適應了下室內的亮度,略抬起身,深黑的眸子垂下來。
    淡藍色的窗簾透進來少量的冬日陽光,蒙著層晦暗的顏色,落在寧準覆在他胸口的那片肩背上,白潤昏曖,和他淺麥色的皮膚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手掌籠上去,掌心便像撫揉著細膩美玉,又帶著皮肉的柔軟沁涼,催得人下腹火起。
    黎漸川停手,煩躁地去拿煙。
    “怎麽不揉了”
    修長的手指從斜地裏伸來,按住了黎漸川捏著煙卷的手。
    寧準抬起頭,初醒的桃花眼半闔著,將身上鬆垮的睡衣向下蹭了蹭,從被子裏抬起身,趴在黎漸川精壯的胸膛上,聲音輕啞“腰還疼。”
    “嬌氣。”
    慵懶性感的嗓音含混地說。
    黎漸川鬆開煙,攥著寧準的腰把人撈上來一點,裹著粗繭的手指按上滑膩肌膚下的脊骨,一寸一寸熟練地在那截細軟的腰上揉按。
    手下的腰是有點僵了,不像之前那麽柔韌酥軟,看來這一覺也沒讓寧準緩過來。
    寧準鼻尖冒汗。
    從黎漸川這個角度看過去,他就像是老電影裏出來的情潮暗昧的美人,在蒙了層紗的昏黃光線裏,顫著身子被揉按,泄出細碎的聲息。
    一舉一動都令人想入非非。
    “真能忍。”
    寧準將鼻尖上的汗珠蹭在黎漸川的下巴上,笑了聲。
    黎漸川一手給他按著腰,一手把他睡衣散開的扣子都係好,察覺到他的屁股有不安分地向下坐的趨勢,膝蓋立刻抬起來,向上頂了下“起來,下午帶你出去逛逛。”
    寧準被頂得喘了聲,從黎漸川身上翻下來,姿態懶散地下床去了衛生間。
    等到衛生間的門徹底把寧準的身影遮住,黎漸川掀開被子,冷漠地看了眼自己腿間過於強烈的反應。
    在幹燥的空氣裏晾了會兒,他也不處理,就這麽起來,邁開長腿進了衛生間,站在寧準身後刷牙。
    刷完了,黎漸川越過他吐掉漱口水。
    寧準擦著臉向後靠了下,腰背頓時一繃。他抬眼,從鏡子裏看向黎漸川。
    黎漸川用冒出胡茬的下巴蹭了蹭寧準的側臉,抬手握著他的腰,低頭咬下去,將人堵在洗手台前,肆意親吻。
    “唔。”
    水聲交換。
    浸著薄荷味的舌尖捉住,含吮過來,時輕時重地吸著,纏綿甜膩。
    呼吸越來越急促。
    兩具身體貼得毫無縫隙,四肢交纏,水色漫過唇邊。
    “呼”
    分開時,寧準缺氧一般靠在黎漸川的臂彎裏,整張臉都透著濕漉漉的潮意。
    黎漸川抱著他緩了會兒,壓下翻騰的火氣,用冷水洗了把臉,出去換衣服。
    黎漸川這裏沒什麽衣物,找出來的還是在加州隨便買的冬裝,是兩件同款的深灰色大衣。
    兩人隨便穿上,出門去了附近的商場。
    冬季的帝都總像蒙了層灰。
    霧霾和陽光混雜著,一排排樹木光禿禿地立著,在蕭瑟的寒風裏顫栗。
    兩人先去買了兩個新手機,黎漸川一邊插卡研究,一邊帶著寧準走進旁邊的服裝店,給他選了幾身衣服。
    寧博士不發騷時氣質清冷禁欲,架上一副金邊眼鏡,很有斯文敗類的感覺,氣場很強。
    黎漸川咬著煙靠在旁邊,微眯起眼,視線在寧準的腰臀間打著圈。
    他自認為對男色毫無欣賞能力,但瞅著寧準那麽一身身穿出來,細腰長腿,手指瑩潤,脖頸修長他慢騰騰吸了口煙,剛買的西裝褲有種要被撐爆的錯覺。
    買完東西,黎漸川把東西送回家,又帶著寧準去市中心一家老店吃火鍋。
    寧準點著菜,他百無聊賴地翻著店裏的心願簿,上麵寫滿了客人的留言。
    他掀了幾頁,看到熟悉的筆跡,就也抽出筆來,寫了行字。
    吃完火鍋出來,天已經黑了。
    寧準被辣得嘴唇微腫,臉上染著暖暖的緋紅,驅散了他身上疏離的氣息。
    黎漸川瞥了眼,莫名想笑,拉著他在老胡同間逛蕩,權當飯後消食。
    路過冰淇淋店,他給寧準買了個抹茶味的冰淇淋消辣。
    他看著寧準含著口冰淇淋,桃花眼裏躍動著零星的光,想了想,開口問“你從小在加州長大”
    “差不多。”
    寧準道,“我在實驗室長大。”
    黎漸川聽得出寧準並不想多說,也不想逼問他什麽。
    他覺得他和寧準在這種互相隱瞞、互相提防的狀況下,還能發展出現在這樣親密無間的關係,也是堪稱奇跡。
    他總有種寧準早就認識他的錯覺。
    路燈與孤枝映襯。
    兩人並肩而行的影子被拉得瘦長,衣角掃過青黛色的老磚牆,夜跑的人帶著動感的音樂擦身而過。
    寧準吃完冰淇淋,冷得微微發抖。
    黎漸川停下,站在樹影下摟著他抱了會兒。
    寧準貼著他的耳朵,低聲說“還不回家,你是在等人”
    “對。”
    黎漸川本來也沒指望能在寧準眼皮子底下瞞過去,寧準在他眼裏是多智近妖的存在。而且,他沒瞞著寧準,也是因為他想讓寧準幫他注意下,他周圍到底有沒有問題。
    “那家火鍋店算是我的聯絡點。”
    黎漸川道,“現在的網絡沒有隱私,我懷疑有人監控了處裏的部分通訊,就像你之前能竊聽一樣。所以,老舊點的聯絡手段,更可靠。”
    寧準抬起眼“你在心願簿上留了暗號”
    “嗯,”他鬆開寧準,“再過一個路口就到了,在這兒等我,還是一塊過去”想了下,他又補充了一句,“沒人知道你是誰。你隻是我信任的朋友。”
    寧準還是搖頭拒絕了“我去便利店喝杯熱飲。”
    壓馬路到現在,寧準已經累了。
    黎漸川給他買了點吃的,衝了杯熱飲,陪他坐了會兒,等約定的時間差不多到的時候,才起身離開便利店。
    走過一個不大的十字路口,黎漸川鑽進下一條胡同,在裏麵七拐八拐地繞了會兒,才來到一棵大槐樹下。
    晚上九點多,附近的路燈壞了,周圍黑漆漆一片。
    一個身材瘦高的男人站在樹後,看見黎漸川,抬起臉來。
    黎漸川低聲道“封處。”
    被稱作封處的男人四十來歲,相貌普通,鷹鉤鼻子,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乍一看有點書呆子模樣。但仔細看去,就能看見那副眼鏡底下蓋著的眼睛光芒冷冽,充滿淡淡的壓迫感,仿佛能看透人心一樣。
    封肅秋拉開車門,黎漸川和他一前一後坐進去。
    “家裏出事了。”
    車內沒開燈,封肅秋用一種很平常的語氣,開門見山道。
    黎漸川心裏一頓,剛才的疑惑解開了少許。
    照理說,他離開火鍋店也隻有三個小時不到,聯絡點再快,他今晚就想立刻見到頂頭上司,也不可能很早。但現在的情況不同了,家裏出事,其他聯絡方式存疑,所以這最後一個比較原始的聯絡手段,就被格外關注。
    況且,這本來就是緊急之下的最保險聯絡點。
    “我一直在等著你的消息,剛一看到就開車過來了。”
    封肅秋說,他的臉色不太好看,眼下黑眼圈很重,“你的接線員韓林已經死了,你最近小心點。”
    聽到韓林的死訊,黎漸川心頭一悶,有些壓抑。
    不過這麽些年,他送走的人太多了,這種壓抑也隻是一瞬。
    他應了聲,邊警惕著車外,邊狀似朋友閑聊一樣,靠在後座上低聲道“我拿到進入魔盒遊戲的鑰匙了,需要我去研究所嗎”
    “現在不行。”
    封肅秋直視著前方,“研究所可能也被滲透了,上周死了三位專家。你是從寧準手裏拿到的鑰匙”
    黎漸川點頭“鑰匙到手,我就逃出來了。d可能會通緝我。”
    “那邊我會想辦法攔住。”
    封肅秋從副駕駛上拿起一個檔案袋,遞給黎漸川“看看這個。你現在拿到鑰匙了,任務的第一階段也就完成了,今天時間緊,我不方便多問,你整理一份資料送到老地方。檔案袋裏是關於潘多拉的最新情報。”
    黎漸川抽出幾頁紙翻看。
    封肅秋道“有專家稱,潘多拉是神秘文明的產物。上頭得到的消息,十幾年前就有一個組織四處在尋找這種神秘文明的遺跡,並聲稱這種神秘文明與很多享譽世界的文化遺跡有關”
    黎漸川正好看到照片,略一挑眉“埃及金字塔”
    封肅秋點點頭,把一張不記名卡扔給黎漸川“機票自己訂。最好抓住他們的尾巴。實在抓不到也要看看,潘多拉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這種超出人類現有科學理解,且對人類造成了危害的文明,始終是各國所忌憚的。
    黎漸川收了卡,快速翻閱了一遍檔案袋裏的全部內容,確保全都過目不忘地記進了腦袋裏,才對著封肅秋簡單地行了一個禮,打開車門離開。
    修長俊挺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邁進昏黃的光線裏。
    黎漸川步態從容,和任何一個下班歸家的白領都沒有不同。他繞了一圈,回到便利店。
    離得還遠,就看見寧準坐在高腳凳上,靠著臨窗的台子,漫不經心地看著外麵的街景。
    在他的身影出現時,那雙略微失焦的眼微微一亮,撩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滿腦袋的思緒煩擾都被這一眼掃了個幹淨。
    黎漸川抿唇笑笑,朝寧準招手。
    寧準快速推門出來。
    黎漸川把人揣懷裏,站路邊打車,扶著寧準的腰道“幼兒園放學了,叔叔接準準小朋友回家好不好”
    “好。”
    寧準口中呼出薄薄的白汽,唇角一彎,輕聲道“隻是叔叔,準準走了半天的路,腰疼,腿也酸,等著叔叔的時候屁股也坐得難受回家之後叔叔能不能給準準揉揉腰,按按腿,親親屁股”
    清冷的含著輕沙的嗓音,夾帶著涼涼的寒氣,刻意放軟了點,吹得人耳根發麻。
    黎漸川不可自抑地回想起了寧準那雙修長筆直的腿,那截柔韌曼妙的腰,還有軟潤挺翹的臀尤其,他還記得它們的觸感,手掌按上那片滑膩的皮膚,就像被吸附一樣,美好得舍不得放開。
    扯開點領子,黎漸川忽然有點熱。
    偏偏寧準火上澆油。
    “我買了。”
    他從口袋裏拎出一遝顏色各異的小袋子。
    黎漸川強按住想咬死他的衝動,攥著他的手把那一遝東西塞回去,惡狠狠地用自己的鼻尖戳了下寧準的鼻尖。
    涼涼的觸感相碰,他聲音沉冷沙啞“我用手按摩不用棍子,老實點。”
    說完,無人駕駛出租車正好來了。
    黎漸川把寧準塞進去,按著他防作妖,才在十二點前趕回了公寓。
    寧準一身酸疼其實不是瞎說的。
    他平時運動量很少,多走兩步都要大喘氣,坐飛機的勁兒還沒緩過來,今天又逛了街,串了胡同,身上是有些難受的。隻是沒他表現得那麽誇張。
    為了緩解酸疼,他在黎漸川的按摩浴缸裏泡了好一會兒。
    泡完出來,正要吹頭發,就看見黎漸川拎著瓶香味很淡的精油走過來。
    精油瓶在臉上貼了貼,冰冰涼涼。
    黎漸川叼著煙,言簡意賅“脫。”
    寧準被叫醒,一下車,就撲了滿麵的人間煙火氣。
    他失神了兩秒,轉頭去看黎漸川。
    “沒睡醒”
    昏昏沉沉地想著事情。
    一個多小時後,無人駕駛的出租車就慢慢減速,駛進了一片熱鬧的居民區。
    這片郊區居民區建了有幾年了,還算繁華。
    大型商場有兩個,附近的街道也都商鋪林立,地鐵站和空中輕軌人來人往,臨近下班時間,這種交通樞紐總是格外擁擠熱鬧。
    幾個賣烤紅薯炒栗子烤冷麵的小攤擺在天橋下,香氣熱騰騰地在剛剛亮起的路燈下散開。
    雖然算起來,他被d實驗室抓住也不過才兩個星期,但兩個星期的與世隔絕,足以發生很多他不知道的事。
    跟隻驕矜慵懶的小貓似的。
    黎漸川背上包,過來抓起寧準的手腕,塞到衣服兜裏,邊帶著他向小區裏走,邊低聲說著話,“精神點兒,回家再睡。要吃糖炒栗子嗎”
    寧準道“沒吃過。”
    “去哪兒”
    寧準摘下口罩,呼出蒙蒙的白汽。
    但故土難離, 聽慣了英語法語, 乍一聽到滿耳的中文,心中一直飄浮不定的某些東西都像突然找到了依托一樣, 沉沉地安定下來。
    出了首都機場,黎漸川叫了輛無人駕駛的出租車, 把自己用來裝樣子的大背包扔到後備箱裏, 和寧準一塊坐在前麵,設定路線。
    他臉色透著病態的蒼白, 坐十幾個小時的經濟艙很難受, 他有點暈機,說話的聲音顯出幾分虛弱疲憊。
    出租車緩緩加速, 駛出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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