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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六章賊喊捉賊
    “住手，住手！”柳老漢也顧不得黑著臉了，兵荒馬亂的，再不攔著點，二小子都要把大小子給打殘了！
    “快幫忙啊，柳老實得了失心瘋了，快把人攔住！”幾個跟柳家交好的男人，七嘴八舌道。
    四五個男人費了老大勁才把人給攔住了！
    “好哇，看我養出了啥，這是畜生啊！不顧自個侄子命，連兄嫂的命都要奪去啊！”孟婆子嚎啕大哭。
    “娘，你在乎春生，在乎他們，我們呢？我四丫頭呢？我媳婦呢？娘，您能不這麽偏心嗎！”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此刻他粗糙幹裂的雙手捂著眼，眼淚竟然從手裏溢了出來，加上他一個漢子發出嚎啕的哭聲，在場的人，都覺得心裏酸酸的。
    孟婆子從始至終心就沒軟過，見二房一家越發得了人心，拍著腿痛心疾首扳回一局，“我偏心？我偏心還不是為了你！罷了罷了，你現在不理解，等你像娘這個年紀了就知道了。你是我兒，我能容你，可孫氏那個攪事精，我可是一點都容不了！你把她休了，把三個丫頭賣了，以後咱這事就當什麽也沒發生，不然的話，你，你也就當沒我這個娘！”
    二兒子一直跟個榆木疙瘩似得，要是往常，她這麽一嚇唬，保準二話不說的求她原諒，今個卻好像是真的鐵了心一般，不吭聲，不表態。
    “老二！”孟婆子厲聲高喊！
    “我看誰能把我閨女休了！”就在此時，人群突然揚出一道蒼老的，卻絕對精神抖擻的聲音！
    “外婆，外婆！”幾個丫頭聽到來人聲音，先前隱忍著的倔強分崩瓦解，幾個姑娘放聲大哭。
    林氏精神抖擻的下來，哪裏有前些日子奄奄一息的模樣？孟婆子心頭有點不安，長久以來形成的習慣讓她不禁縮了縮脖子。
    可是轉念一想，這林氏現在不過是孤兒寡母，家裏男人又早死了，放在以往她家裏富裕時候自個討好懼怕她還情有可原，現在這窮光蛋一家，還怕翻天了？
    想到這，先前彎下的腰，重新直溜起來。
    娘家人來了，看熱鬧的自發給人家閃過一條路來，孫鐵良下了驢車，疾步就往大姐那頭去，顫巍巍伸手觸她呼吸，見人活著，隻是暫時昏迷，這才鬆了口氣。
    是他來晚了。
    “親家，你來的正好……”孟婆子惡人先告狀，熟料剛張嘴，林氏那婆子就冷臉道，“你別叫我親家，我沒你這樣的親家，把我外孫女逼死，又把我閨女逼死！我當初是瞎了眼才把閨女嫁到你家來！”
    柳紅玉見娘被罵，豈能罷休？黑臉辯解，“嬸子你這話什麽意思？是不承認她是我嫂子？那好，一會直接讓我二哥一封休書給了她，日後自生自滅吧！”
    林氏看了下這個丫頭，閨女剛嫁過來，這丫頭剛出生，那會孟婆子沒精力照看她，這丫頭幾乎是閨女一手帶大的！
    這會長大了，知道反咬人一口了！
    “好，這個火坑能早點跳出來也是我家孩子的福氣，不過，你兒子別想休妻……”
    孟婆子冷笑，剛剛說的那麽厲害，還不是怕他們休妻？
    笑未落下，就聽她道，“是和離，我來之前讓人去找你們村子裏正跟本家的人，有他們做主，咱們這次就做個了斷，以後他們各自婚嫁，再不相幹！”
    “我不和離！我離不開孩子娘！嶽母，我不和離！”柳老實回過心神，痛哭流涕的求著。
    柳老漢憋著一口悶氣，以前孫家發達，每次兒媳婦從娘家回來，都拎著不少東西，左鄰右舍便說他們攀上好親家。
    他一直覺得低那孫老頭一截，如今他都沒了，這孫家都是破落戶了，還這麽囂張？
    長久以來被積壓的怒氣迸發，他一腳踢在二小子後背，“你個孬種！被人這麽嫌棄還扒著人家大腿不放！休了這婆娘也好，往後也省的家宅不寧！”
    那模樣，似乎孫氏是個多麽惹人厭的人一般。
    “爹，我們過得好好的，你們為什麽要拆散我們一家啊！爹，爹！”柳老實想起這些年孩子娘受的委屈，想起自個被人這麽耍著，心裏隻覺悲戚！
    裏正懶洋洋來了，人群自發分出一條道兒來，他摸了摸懷裏還熱乎的兩錢銀子，心道，無論如何，今個這檔子事，都得看銀子麵上幫人張羅好。
    裏正出麵，柳家人自然不敢多阻撓，孫鐵良咬牙抱起大姐在驢車上，幾個姑娘爭相跟在林氏身後。
    “孫氏那個不檢點的人能走，幾個丫頭不能走啊！”趙玉鳳見白花花銀子要飛走，氣急敗咧的喊人阻撓。
    這會林氏花的銀子派上用場了，裏正虎著臉訓斥，“咱們這的律法，爹娘有安排子女去路，可沒聽話爹娘建在，大伯伯娘可以操縱的，你要是做主把人送走，後腳就能告你買賣良民，你要試試？”
    一席話嚇得趙氏不敢開口。
    說話功夫，孫鐵良已經趕車要走，孟婆子見自己再次被那婆娘壓下，氣的口不擇言，“走，走了就別指望能再回來，你閨女是被我兒子休了的！這輩子別想進我柳家的祖墳！”
    “呸！誰稀罕！”孫鐵良吐了一嘴。
    林氏似想起什麽一般開口，“有句話我得提一嘴，刑統規定了：妻子得自娘家的財產不屬夫家，我仔細跟你解釋一下，這類財產包括從娘家帶來的陪嫁財產及婚後得自娘家、及自己陪嫁財產的增出部分，當和離休妻或者是從婆家離去後，可帶走！”
    孫家前些年家境富裕，大女兒出嫁，孫父準備了不少東西，布匹裙釵家具，這些年為了供柳誌高讀書，幾乎全都變賣了。
    裏正點頭證明確有此事。
    孟婆子的臉，更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