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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零七章搶人
    鎮子東市一戶閑置下來的宅子，此時人如流水不斷穿梭。
    周圍的住戶不免覺得好奇，前一日還沒動靜呢，也沒聽說這宅子被賣了，愛打聽八卦是千古以來的共性，好些湊熱鬧的，便拉著同樣看熱鬧的，詢問是回事。
    “不清楚，聽說是有人暫時租下來了，其實不止是這家，還有另外一戶，就是他這隔壁的那個廢棄的宅子，也被人租了，倆家一起租的呢。”
    大體上的就知道這些，再具體的，誰也不清楚啊。
    就在眾人小聲討論絮叨的時候，幾個家丁打扮的下人，抬著一個蒙著布的牌匾出來，人群四散開來。
    一個年長的男人，指揮著家丁們將牌匾掛上，當著眾人麵，將牌匾揭下。
    “黃宅”人群裏幾個識字的人，看著那個氣派的門匾，低聲念出。
    那個腰上係著紅綢的，看似是管事的男人，拱著雙手朝眾人道，“我們老爺夫人剛到貴寶地，舟車勞頓來不及跟諸位街坊敘舊，等我們家安頓下來，一定宴請周圍鄰居，等那會，還請大家捧場！”
    他說罷眾人拍手稱好。
    看看，這就是大戶人家才有的氣派，別管人家這話說的是不是真的，但不輕視這些鄰居，這就讓人欽佩。
    打聽了一番也沒什麽八卦內幕能挖出，看熱鬧的逐漸散去。
    管家擦了擦汗，扭身看了眼那個牌匾，越看，心頭越是覺得不舒服，指揮著倆小廝，“你們倆上去，再把那牌匾給動動……”
    “黃叔，黃叔……”他還沒來得及驗收呢，正處在變聲期的男聲由遠及近飄來。
    一個俊秀的小廝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顧不得擦滿頭的大汗，氣喘籲籲道，“老爺，老爺喊您呢！”
    他撩起下擺匆匆朝正廳跑去。
    院子裏這會停著兩頂不起眼的轎子，雖還沒走到正廳，便聽到裏麵一陣高過一陣的吵鬧聲。
    黃管家有點不解，踱步進正廳，見自家老爺跟段老爺針鋒相對，吵得誰都不讓誰，心頭一陣無奈。
    都從江北到了這，這倆人咋還不消停……
    他還沒說話，就聽到屋內一個蒼老的男聲拍了下桌子。
    “吵夠了沒，沒吵夠我就騰地方給你們吵！”
    先前吵得快要背過去的倆老爺，頓時噤聲，倆人又跟商量好的似得，一股腦的衝到那人身前，七嘴八舌道，“神醫，神醫，求你先給我家夫人看吧……”
    周老爺子小心的站在師祖身旁，麵上沒任何不快跟不耐煩。
    倒是他伺候著的老頭，似乎十分看不上倆人這態度，不滿道，“這次你們倆家的夫人得的病蹊蹺，我既然說了要醫治，那就不會食言，可是我也說了，既然我要治的話，那隻能治一個，剩下那個要讓我徒弟來治的！”
    黃、段兩個老爺互相看了對方老頭一眼，心頭有些不得勁，說來也巧，倆人原來都是在江北之地做官，兩家關係可謂是針尖對麥芒。
    本來以為就這麽敵視著對方過下去了，可誰知道，倆家的夫人，竟然得了怪病似得，任憑請了多少個大夫，吃了多少帖藥，都不見好轉。
    本來以為就這麽要過去了，可是誰知道前些日子突然有個拜帖到了府上。
    說是周老太醫的師祖想來替兩家夫人診病。
    這聽完後，倆家真的是欣喜若狂，倆人雖然沒在汴城當官，但也聽說過周太醫的威名，此時又聽人說，這次是周太醫的師祖出麵，簡直是欣喜若狂。
    周太醫的師祖，那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眾人都說，這世道上，根本沒他治不好的病！
    雖然這都是以訛傳訛的話，但是也從中能看出這老者的醫術不凡。
    知曉這麽個厲害的人物要來給她們治病，倆家夫人豈能不興奮？可是，誰知道，這個老大夫是個有脾氣的，竟然說他治病可以，但是他隻能治一個！
    剩下那個要交給他徒弟來。
    可是他徒弟不是都作古了嗎？
    黃段兩家都以為他隻是故意找了個理由來搪塞的，哪裏肯信，從江北舉家到了青山鎮，不就是想從他嘴裏得個承諾嗎！
    “老神仙，您看，我家夫人的病拖不了，這樣，您先來看我夫人的病，老段的夫人，就留給您的徒弟來看，您看這提議怎麽樣？”大肚翩翩的黃老爺巴結道。
    他這麽說，旁邊精瘦的男人不樂意了，小小的身子不知道從哪來的力量，一下子把男人推開，朝著那老頭點頭哈腰，“您別聽那老小子的話，他夫人情況嚴重，我夫人就不嚴重了？原先好端端的，現在連個飯都吃不下，唉，我每次見到，這眼淚就忍不住的往下流，您就行行好，先看我夫人吧。”
    段老爺哭的格外淒慘。
    “喂……”黃老爺不服氣，這老小子，平時沒事就喜歡跟自己唱個反調，現在救人性命的事也要跟他搶！
    倆人誰也不服誰，爭相吵鬧著。
    “好了！”老頭聽倆人喋喋不休的爭吵，腦袋都大了，他向來是個護短的人，既然一門心思的想認柳宓當徒弟，自然就把她規劃成自家人的範疇。
    這會見倆年過半百的老頭嘰嘰喳喳的爭吵本來就很煩了，這倆人竟然還敢嫌棄他看上的徒弟！
    “要是不愛治的話，那就不治了！省的你們爭個沒完！”說罷他示意旁邊的周老爺子扶著他走。
    這倆老爺嚇得噤聲，倆人這會傻眼了，傳聞這老神醫脾氣古怪，一言不發就生氣發火，今個一看還真是名不虛傳，不過倆人哪裏能這麽讓他走？
    本來還有一半的活命機會，現在要是放他走了，這可是連一半的機會都沒了啊！
    “我們聽老神醫的安排，您說，您分配！”
    倆人鬥了大半輩子，多少也有了些默契，這話幾乎是同時喊出來的。
    老頭這才有了些笑意。
    “那成選……”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指著麵前的倆老頭搖擺不定。
    “我？”段老爺見他手指指著自己，隻覺得從腳底板冒出一股喜氣，他樂的拍手，“真是我，真是我！”
    笑還沒掛臉上多久呢，那人手指便改了方向。
    老者似乎是很不耐煩的指著那個大肚子的男人，“就你吧……”
    說罷，顧不得看正廳站著的，倆個跟傻了似得男人，示意周老爺子扶著他，倆人慢慢悠悠的出了這宅子。
    片刻後，身後的院落傳來哄然大笑，黃老爺特有的大嗓門笑聲似乎能戳破藍天似得，“老段頭啊老段頭，你就認命吧，你啊，運氣從來都比不上我的！”
    段老爺說了些什麽，隔得太遠，周太醫跟他師祖都沒聽清楚。
    周老爺子扶著師祖上了馬車，眉頭還是皺成一團，對麵的老者閉幕眼神時，突然開口道，“在想什麽？”
    周老爺子不知道話該從哪裏開始說。
    自從他出山亮了自己身份後，現如今已經不少人慕名來尋他了，他著實是擔心。
    老者似乎明白他的顧忌，睜開了睿智的眸子，“這些都是以後的事，我現在倒是擔心，那個丫頭脾氣倔，也不知道會不會應允我。”他略帶些忐忑的說罷，隨即又笑了笑，似乎在笑自己的多慮，“那丫頭有軟肋……”
    軟肋？
    周老爺子有些好奇，可是等他想問的時候，師祖已經閉上了眼。
    他敲了敲車壁，“去桃花村。”
    柳宓見到原先那個險些餓死在自家門外的老頭，這會帶著周老爺子，而且周老爺子還喊著他師祖時，她險些沒把眼珠子瞪出來！
    她結結巴巴的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態度恭敬的周老爺子，覺得自己腦袋有些不大夠用。
    可是這些震撼都抵不上那人跟自己說的其他的話。
    “你是說，又打賭？”這些人到底多閑啊，三天兩頭的要來打賭，前麵好不容易擺脫了的困擾這會又卷土重來。
    “小娃，這話可是你說的，你別不認賬啊！”那老頭也是個小孩子脾氣，似乎是以為柳宓不認賬，急的一改先前仙風道然的模樣。
    “可，可是我，我當時……”戲言倆子還沒說出來呢，自己也開不了口了。
    別管當時自己是啥心態，但這老頭可是放在心上的當了正事的，這會真是騎虎難下，她揉著額頭不說話。
    寂靜無聲。
    “小丫頭，你娘這胎懷的不安穩吧……”
    柳宓沒想到他話頭會扯到孫氏，愕然抬頭。
    老頭見她終於肯正視自己，笑眯眯道，“隻要你答應我，我保你娘平安的生出孩子。”
    “好！”天人交戰，可是柳宓還是答應了。
    沒辦法，她不擅長婦科，她也賭不起，這會有機會擺在麵前，她說什麽都不能放過。
    “好，我就知道你爽快這樣，過一兩日我喊人來接你，你先安頓好你自己的家裏人。”老頭心意達成，美滋滋的告辭。
    天下沒不透風的牆，渠仲渠神醫出沒的消息，不知道被誰傳了出去，一時間小小的青山鎮喧鬧了起來。
    好些人雖然不清楚這消息的真偽，但為了嚐試那千萬分之一的希望，還是帶著本就無藥可醫的親人踏上了求醫之路，同時，也有慕名而來，想拜師的，以及各類藥商，形形色色，絡繹不絕。
    這幾日要說最開心的，應該算的上是秦掌櫃了，這些日子周圍那些小攤子都忙的絡繹不絕，更何況是他這麽大的酒樓，來這的貴人們吃喝都要挑著好的來，數來數去，也就他這迎客居跟飄香閣上點檔次。
    他這忙起來了，柳宓也沒閑下來，秦掌櫃要的調料跟鬆花蛋用量極其的大，見天的催著小夥計來這拿東西，沒辦法，這些貴人來了，總是得拿出點上的了台麵的東西招呼人家，這稀罕少見的東西，自然隻有這個了。
    柳宓作為這次事情的誘發者之一，也算是間接得利了。
    家裏的鬆花蛋現在已經撐不下多久了，雖然說現在天氣熱，製造的周期可以少幾天，但是再怎麽短，這做的都趕不上吃的。
    而且，供求關係緊張嚴重導致了最近雞蛋數量下滑。
    這鬆花蛋要求新鮮雞蛋，你要是放的時間長了，做成成品雖然看不出太大的差別，可是這味道差的很呐！
    秋雁嫂子家的雞蛋幾乎已經被他們包圓了。
    自家去年抓的雞仔這會也下蛋了，可是孫氏心疼孩子們整日又是和石灰又是做雞蛋，還要顧忌著磨調料，把家裏的雞蛋都給他們補身子了。
    不是沒去村子裏收，可是有話說的不錯，知人知麵不知心，柳家收雞蛋的價格公正，而且雞蛋量也大，換成別人，有這好事攤頭上，肯定是要好好珍惜的。
    可是估摸著是老實爹平時性子太好，也太容易說話，所以同村的那些人，送來的雞蛋就有點一言難盡。
    因為怕這次出現上次錢掌櫃的事，所以後來取鬆花蛋都是讓信得過的馬三來做的，他那次般鬆花蛋的時候，不小心禿嚕出，說是大廚不止一次發現鬆花蛋是臭的這個事實。
    柳宓自個也生氣啊，這鬆花蛋是臭的，大廚能檢查出來那是最好，可是飄香閣人那麽多，每天忙起來跟個陀螺似得，誰能次次都檢查出來？
    一旦臭雞蛋被人吃了。
    砸的是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