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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四章偷糧
    柳老實臉上露笑，“說起來也是巧，我今個去鎮子上送鬆花蛋，秦掌櫃特意找我，跟我說，有人吃咱們的鬆花蛋很有滋味，想著讓他牽線搭橋，看看能不能談成這筆生意。”
    柳宓一愣，半晌才眨巴了下眼，這話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應該是說，她以為默默無聞，掙不了什麽大錢的鬆花蛋，終於有人透過它平淡無奇的外表，領略到它獨特的口味了？
    簡而言之，有人對她的鬆花蛋感興趣了，她要發財了。
    興奮到極點的柳宓強壓著自己的雀躍，但是還是沒忍住，朝著虎子胖嘟嘟的臉蛋狠親了一口，在他蒙圈的表情下把人家親的臉蛋變形後，不負責任的把胖乎乎的小家夥往她爹手裏一塞。
    柳宓跟上了發條似得，蹦躂的回到了自己屋。
    不一會就傳出她大聲的朝著柳月蘭的炫耀。
    夫妻倆抱著孩子早棗樹下，孫氏一手抱著虎子，一手舀著羊奶喂著孩子，有點不大敢相信，“你說這次的事靠譜嗎，我咋覺得跟做夢似得，暈乎乎的啊。”
    這分家後的日子跟做夢似得，又是起了房子，又是買了地，後來又是賣調料又是賣鬆花蛋的，一個月零零散散總有二兩多的銀子進賬，除此之外，她手裏還抱著一個伸長脖子，嗷嗷待哺的胖小子。
    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東西成了真，她真怕有一天這場美夢會驚醒。
    男人的心思比女人粗的多，柳老實這會洗手後，一個勁的逗著小虎子，哪裏體會到媳婦的不安？他聲音裏透著笑意，“這有啥不靠譜的？那可是秦掌櫃說的，估計也是人家幫著咱們牽線搭橋的，咱們命裏遇貴人啊。”
    孫氏笑了笑。
    “那秦掌櫃還怎麽說了？別是八字沒一撇的事，你說出來讓我們白高興。”
    “這哪能呢，秦掌櫃說，那些貴人他先安頓好了，等他幫著咱們打聽一下具體合作的法子，再引著人來咱家。”
    孫氏點點頭。
    “那你看看，這些日子是不是先忙著秋收？不然等人家真的上門了，咱們地裏的活計還沒張羅，這不愁人嗎？”
    最近周圍已經有鄰居開始秋收了，她們那塊地的地勢低，春天下雨時候被水衝了不少苗，所以那苗是後來補上去的，所以秋收的時候，比鄰居家晚幾天。
    柳老實一思忖，“隻有六畝的地，想來也不是多費事的，那天我找銀生他們一道幫忙，趕上個兩天怕是就行了。”
    想到這，他感歎道，“先前我說留出來一畝地讓柳宓那丫頭種，她補的苗那麽稀，我本來以為她種的那畝地糧食肯定收的要少，可今個我去鎮子前，特意去地裏溜達了一圈，發現那玉米結的穗還不少，沒準今年咱們省了種子，糧食還不少收呢，要我說，柳宓這丫頭就是個小福星，這事都能讓她誤打誤撞給遇上。”
    孫氏笑意未落，隻是，她轉身聽著屋子裏姑娘家的嘰嘰喳喳的笑聲，表情變得深邃。
    真的是誤打誤撞嗎？
    還是……
    金秋九月，是農人最高興地季節，柳家今年格外高興，因為今年的收成完完全全是自家的。
    以前老院那邊，種的地倒是多，姐妹幾個也都跟著去地裏沒日沒夜的幹活，但是拚死拚活的忙了那麽久，糧食都進圈裏了，卻到不了自己肚子裏，這有啥用！
    今年新收的糧，除了按著人頭交了稅糧後，剩下的就能全部由著她們支配了！
    誰能不高興？
    農家人收糧，都是周圍鄰居們一起勞動幹活的，也會故意把日子給岔開，比如前天秋雁嬸子家收糧，她爹跟她娘就會去那幫忙，關係不錯的都是互相幫襯的。
    今個你幫著我們來了，明個你秋收的時候，我們就去幫著你。
    柳宓家收的最晚，所以一說要開鐮，旁邊相熟的幾戶鄰居都說來幫忙。
    跟以往來地裏幹農活膩歪不想來不同，收玉米這天，村子裏的小孩子最興奮了。
    為啥？
    年景尚可，現在收的糧，證明明年不用餓肚子，還有，今個下地都是親戚鄰居一起來，為了感謝他們的幫忙，晌午的飯肯定會有肉的。
    香噴噴，油乎乎的大肉吃在嘴裏，那滋味單是想想都要醉人。
    因為是給自家收玉米，柳宓幾個姐妹不例外全都上陣，孫氏也想去的，可是虎子這邊離不了人，柳宓勸著她在家好好看孩子，做好晌午飯等著她們回來。
    姐妹幾個武裝好，往地頭走了。
    今個的活一點都不累人，男人們開鐮，在前頭把玉米杆子順著一邊放下，她們這些姑娘跟婦人們，則是搬著板凳在倒下的玉米杆上，把玉米穗給掰開，把玉米給扔到地上。
    幾個年紀小點的孩子，則是拿著麻袋把玉米撿起來，然後用牲口運回到家。
    一般今個這些活動，就是小型的茶話會。
    說說笑笑就把糧食給收了，所以一項不大愛下地的柳宓，今個一點都沒讓大人催，主動換了衣服來了。
    公雞剛剛打鳴的時候，柳家父女就出門了。
    秋雁嬸子帶著自家三個大小夥子在路口等著他們，柳宓他們剛剛到的時候，就聽到身後有人在叫著他們，原來是銀生夫妻倆也跟著來了。
    “這麽多人，咱們今個加把勁就把活給幹了。”柳老實憨厚的笑了笑。
    因為豐收在望，所以每個人身上都是使不完的勁。
    柳家新買的地跟他們家離得不是很遠，所以一行人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便已經到了地頭。
    男人們看了下玉米穗結的不小，連連稱奇，說是柳老實新買的地不錯，也說他會侍弄莊稼。
    柳老實怪不好意思的。
    他循規蹈矩的種了半輩子的地，學的都是老法子，哪裏能讓地裏的糧食變多，這不都是小女兒做怪，又是嚷嚷著施肥，又是弄什麽糞丹的。
    可惜老實人就是不好，他把所有功勞都推給姑娘，可是在旁人眼裏，都認為他這是謙虛罷了，誰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呢？
    “是啊爹，我一個小黃毛丫頭能知道啥？那不是都在你的教導下幹的活嗎？您就別謙虛了。”
    柳宓見他爹急的一個勁的解釋，卻偏偏還沒人信他，急的麵紅耳赤的，越發覺得有趣，也跟著鄰居們恭維他。
    偏她長得純良，說話的語氣跟神態，一點都讓人看不出是在說謊，說著說著，柳老實自己也犯了迷糊，他撓撓腦袋，心裏也開始嘀咕，難不成，是他真的有種地的天賦，以前都沒顯露出來？
    柳宓見老實爹不再辯解，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
    他爹生平最大的樂趣就是種地，把這功勞推給他，比扔一百兩的銀子在他麵前，還讓他高興。
    小三姐跟她同吃同住，自然讀懂了她此時鬼兮兮的笑，在她背後捅捅她的腰，倆姐妹你逗我我逗你，怪讓人高興的。
    “行了，時候不早了，該開鐮了！”柳老實站在低頭，頗為豪邁的喊了一嗓子。
    “等等……”
    就在眾人打算開始行動時，沈秋雁示意大家安靜。
    柳宓收斂了笑，不解的看著秋雁嬸子。
    怎麽了？
    她口語詢問著小三姐。
    小三姐跟她搖搖頭，也是一臉的不解。
    沈秋雁朝著幾個男人，指了指地上的腳印，以及玉米地裏有些歪倒的玉米稈。
    這是……
    幾個人笑意淡了下來，這是有人提前來地裏偷糧食了。
    這還了得？
    雖說是民風淳樸，但是人心複雜，有的人為了錢啥事都做得出來，隻是，在村子裏，偷人的糧食，這就讓人不大能忍了。
    老百姓都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種點糧食那容易嗎？
    都是種地的，你在人家糧食熟的時候偷人的糧食，這不是把人把死路上逼嗎？
    柳宓姐妹們讀懂了沉默的含義，嘴角的笑意也淡了下來。
    幾個男人對視一眼，放下了手裏的鐮刀，麵無表情的進了莊稼地裏，他們倒是想看看，誰有這麽大的膽子，青天白日的來人地裏偷東西！
    玉米地裏悉悉率率的聲響傳來，柳宓姐妹同仇敵愾的望著那影綽的人影，出來了，已經快要出來了。
    田秋旺幾個小夥子摩拳擦掌的，一會等人出來了，非要把人狠揍一頓然後扭送到官府裏去不可！人家辛苦種了一年的地，下種、鋤地施肥的，夏天那段時間旱的那麽厲害，老實都是天還沒亮就挑水澆地的，周圍的莊稼人誰有他勤快？
    “出來了，出來了。”
    田秋旺看看著地裏的玉米杆子晃動，對著柳宓指點。
    “我長著眼呢！”
    柳宓心裏也不痛快呢。
    幾雙眼睛都盯著那塊，隻是……任由誰都沒想到，出來的，竟然會是……
    孟婆子夫妻。
    來幫襯的人看著倆人腳下麻袋中，拎的滿當當的玉米穗子，還能有啥不理解的？
    這也太……
    當爹娘的一門心思的幫襯小兒子以及大兒子，把中間的二兒子坑的苦不堪言也就不說了，誰知道人家一家靠著自立更生，日子過的越發好了，他們竟然來出幺蛾子了！
    以前認為他們做出的事已經無恥到極限了，沒想到，還有更無恥的等著他們呢。
    孟婆子柳長貴臉上也不大好看，他們自家這兩天收拾利索了，想起二兒子一家還沒收拾，夫妻倆自然沒這麽好的心思來給二小子秋收，他們隻是想著趁著沒人的時候，去掰點玉米棒子回來。
    村子裏這麽多人，他們來的又早，誰再懷疑能懷疑到他們頭上？反正有便宜不沾是傻子。
    但是沒想到，他們偏偏是今個來收，還好巧不巧的，正好趕得這麽早。
    其實柳宓他們也不是特別早，就是這夫妻倆不懂見好就收的道理，要是早一炷香的時候收手，誰也抓不住他們不是？偏偏貪心，一直想多摟點，這不，人贓並獲的被抓住了。
    你說，要是偷東西的是旁人，他們這些鄰居們也就公事公辦了，可這會是人家親娘親爹，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柳宓倒是想說話，可是這會大人沒開口，自己一個晚生後背的，沒開口的立場。
    倒是潑辣的秋雁嬸子看不過眼，見倆人當沒事人似得搬著糧食準備回去，涼涼道，“大爺跟大娘還真是好體格啊，這麽大早就幫老二一家收糧了？”
    孟婆子陰陽怪調的嗯了聲。
    “那些旁人都說大娘兩口子不疼老實一家，我下次再見那些嚼舌根的，肯定要唾他們一臉，誰說不疼了？這不大早起的來幫著收糧了嗎！”說罷，她給大兒子遞去個眼神，少年連連點頭，作勢要去提她手裏的麻袋。
    孟婆子知道裝不了了，一把拍開那小子的手，橫眉冷豎，“沈秋雁你算是什麽東西，我們家的家事你來摻和什麽！我來我兒子的地弄點糧食來吃還要跟你請示不成？有這閑工夫管好你男人好了，先吃蘿卜淡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