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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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二章爹……娘
    趙秋水剛剛來了一小會,在外麵把他們的談話聽了個大概,知道柳宓不是二伯家的孩子後,她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都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會打洞,她早就懷疑柳宓不是柳家的人了,柳家老二跟他媳婦那是什麽人?怎麽可能生出柳宓這種心眼多的。
    如今聽到這事實,果然如此。
    “姨母,依著我看,這事還是等姨夫醒了再商議比較好,柳宓要真是竇家的孩子了,那遲早有一日要認祖歸宗的,那這麽說來,我跟柳宓就是表姐妹了。”她說罷,臉上掛著為她欣喜的笑意,“要是姨父同意她回去了,姨母可有的忙了,姑娘大了,也該找婚事了。”
    趙秋水的意思,聰明人一聽就能明白。
    如果柳宓真的回去的話,那朱氏就是主母,柳宓不是主母生的,那隻是個庶女,庶女的婚事,自然是由著主母支配的。
    她這話明明白白是提醒著眾人,將來要是將柳宓的身世做文章,她們就要把柄落在他們身上了。
    秦淮似乎沒聽到雙方交鋒,徑直跳上載有縣太爺的馬車上,跟眾人告辭。
    “這麽早走做什麽,夫人我還有家事沒處理呢”
    言外之意要在柳宓目前的身世上做文章,來掰回一局來。
    “那夫人就請繼續處理吧。”秦淮看也不看她,甩了甩馬鞭,原先低頭吃草的馬兒抬著蹄子走了。
    朱氏氣急,可她又不想好不容易占了上風後,還讓柳宓看了笑話,“那今個就先這麽著,柳宓忙了一夜也累了,好好歇歇,等歇息好了,再來府衙上。”
    說罷,瞧著一家子越發難看的神色,她心滿意足的轉身回去。
    “等等。”還沒跨出院子呢,就聽的柳宓不帶起伏的聲音從身後飄來。
    “怎麽了?”朱氏回頭,臉上得意洋洋,“怎麽著,想通了?想直接跟我回去?”
    “不是。”柳宓冷聲笑著,手上把玩著從藥箱裏拿出來的那個鋒利的手術刀,“別人家辛辛苦苦養大的姑娘,憑什麽你三言兩語說要回去就要回去?你說我是竇家的人,那我見你長得酷似我奶奶家失散多年的親妹子那你就是了?怎麽,空口白話,誰不會說。”
    朱氏拍手,“好,你嘴巴硬,我也不跟你硬來,等老爺好些了,我必然把實情甩你臉上,讓你看個清楚!”
    她以前是不想讓柳宓回去的,自家男人的品性,沒人比她清楚,屆時看柳宓會那點醫術,肯定對她親眼有加,到時候自己生的那對兒女,豈不是要吃虧。
    可現在,她想通了,既然有些事是避免不了的,那索性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到時候在自己地盤上,她還不是隨著自己拿捏。
    她放下狠話後,等著柳宓跟她道歉,或者說是,求饒。
    對方的姑娘,還是清清冷冷的樣子,嘴角卻掛著固執的笑,“好,那我等著。”
    等她即將跨出房門時,柳宓的聲音飄來,“就算你說的有六分是真,那也別想控製我,別忘了,這世上還有話叫做,六親不認,大義滅親。”
    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可是,朱氏卻隻能吃下這死丫頭的威脅。
    不過……
    等著,再等著,等著老爺好些了。
    她一定不會放過她。
    朱氏走了,趙秋水也沒繼續留下來的理由了,不過,今個來這,還真是有不小的收獲呢,她的視線不經意之間略過肚子眉頭皺起,但是,想起某些人未來這些日子即將要跟自己一樣,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她的心又暢快起來。
    等那些討厭的人都走後,柳宓不敢麵對柳家眾人,在她娘想開口對她說什麽的時候,柳宓慌張的找著話題就是不讓爹娘開口,周圍靜謐一片,眾人無聲的看著她,柳宓眼圈一紅,拔腿跑回到屋子裏,從裏麵落了鎖。
    孫氏嘴巴張張,半晌沒吐出一個字來。
    “爹,娘……”當院子就隻剩下柳家自家人的時候,一直沉默著沒說話的柳月蘭,期期艾艾的開口。
    孫氏擔憂的望著屋內,未語,眼淚就先流了下來。
    她正要開口時,小三姐蠻橫的打斷了她,“娘,那些人就是看不慣咱們日子過的舒坦,故意來惹事生非的,您別中了她的圈套!”
    別說,別說,有些事,一旦說了,那就什麽都變了。
    柳宓在屋子裏,聽著外麵的聲音,死死的捂著自己的嘴,她努力克製著自己,不想讓眼淚掉出來,可是,她再怎麽逞強,也克製不住情感的折磨。
    她上輩子就是個孤兒,永永遠遠所求的,就是一家子能在一起,她重生到這個軀殼上,得知有爹娘疼,覺得老天爺這是把以前奪走過的東西,重新還回到她身邊來了。
    可是,她還是想岔了。
    她就是一個不被老天爺眷戀的人,他把那一切溫暖給了她,讓她知道這溫暖是多麽可貴後,再殘忍的,將這來之不易的珍貴,從她身上剝離走。
    果真,是要又變成一個浮萍嗎?
    朱氏這次一鬧,打開了孫氏早已經埋到心底十五年的塵封記憶,柳宓確實不是她親生的。
    她剛剛嫁到柳家後,一連串生了幾個姑娘,最後懷著這胎的時候,所有人都不抱有希望,這個是男娃,孟婆子本來就不疼愛寡言的二兒子,加上老二媳婦一連串的生了丫頭,更不得她喜歡。
    都身懷六甲了,地裏的累活,家裏的重活,什麽都是她的。
    偏她又是個要強的,平時苦點累點,咬牙堅持,受了委屈,也都是咬碎了牙齒往肚子裏吞。
    就在臨盆前一個月,她打柴下山回來,正巧在院子裏玩耍的小叔,橫衝直撞的把她撞翻在地上,那會她肚子疼,便要發作,孩子爹看她要生產,求著他娘去找接生婆子,可是她婆婆卻抱著受驚的小叔,指著她罵她喪門星,說她肚子疼也是裝的。
    直到後來秋雁把接生婆子請來,這才知道自己不是裝的,可那又怎麽樣,那樣的人怎麽可能指望她心裏生出愧疚的情感?她拚了一個晚上,還是生出個弱貓似得閨女。
    婆婆從此看她更是礙眼。
    可是,那有什麽關係,既然她把四丫頭帶到這個世界了,那就一定會好好愛她,照顧她的。
    但是,她身子弱,沒奶水,孩子整日餓的嗷嗷哭。
    加上又是早產,身子不好,月子裏的孩子時不時的頭疼腦熱。
    孩子那麽大點難受,婆婆不給錢看病,說是女娃子浪費那錢做什麽,慢慢熬著也就好了。
    拖延兩日後,孩子還是哭的厲害,懦弱的她也硬氣了一回,抱著孩子去了娘家,爹那會心疼她,拿錢給孩子抓了藥,可是,幾個月的孩子拖了那麽久,身子又那麽弱,能支撐幾天?
    在她回娘家的第二天夜裏,孩子沒了。
    那是她第一次失去沒了孩子是什麽滋味。
    她那會覺得自己也是快隨著死去的孩子一起死了。
    但是,她爹在孩子死後的第二天,上山砍樹給孩子做棺材的時候,在山洞裏發現啼哭的柳宓,那會她身邊還躺著一個早就沒了氣的女人。
    她爹見孩子也是剛出生沒多少日子,還是個女娃,覺得這一定是老天爺看他閨女可憐,專門賜給他們的。
    不然怎麽會這麽湊巧的,讓他給揀到?
    後來孫家老爺子把那女人在深山埋了,帶著那會餓的嚎啕大哭的柳宓回來了。
    孫氏見到她後,覺得是自己死去的女兒再次回來了,說什麽都不要把孩子給別人抱,喂奶,整日抱著哼著小曲,親生女兒死去的悲痛被她徹底掩埋。
    她一直催眠著自己,說這個才是她女兒,她女兒還好端端的活著呢。
    這一騙自己,就是十五年。
    四丫頭出生,家裏的公婆不放在心上,她上麵的三個丫頭,最大的月珠也不過是三四歲,誰能分辨的清?
    況且小孩子本來一天一個模樣,她直直在娘家呆了一個多月,才戰戰兢兢的抱著孩子回了家。
    好在眾人都沒發覺,柳老實不知道這個孩子已經變了,白天上工回來,也會偷悄悄的逗著孩子。
    但是,這始終是根刺紮在孫氏的心裏,後來,她借著家裏孩子多,負擔太大,把四丫頭送到了娘家,讓爹娘幫著養,家裏少一張嘴吃飯,公婆自然再樂意不過。
    至於她,隻想著等孩子再長長,這樣,就不會有人發現不妥。
    這也是為何柳宓小的時候,再外公家長大的緣由。
    日子過了十幾年,孫氏許多事情已經忘記了,可是,讓她不能忘懷的,卻還是當初幼女死去後,自己錐心刺骨的痛,她守著這個秘密這麽多年,沒人清楚她的煎熬。
    也不會有人知道,當有人說柳宓長得不像他們夫妻任何一人時,自己心跳的有多快。
    直到柳宓出落得越發漂亮好看,比較相似她上頭三個姐姐,她心上懸掛著的大刀,這才安穩的放下。
    她一個人,死死的守了這個秘密十五年,任由這個秘密在她心頭破土,發芽,生根,長大,她當初得到柳宓有多麽雀躍珍惜,如今就有多恐懼失去她。
    柳宓,柳宓,她那個愛撒嬌,愛漂亮,無比孝順的幺女啊,就已經長成她心頭上的最柔軟的肉了。
    這會,是有人拿著刀子,生生的在她心上剜她的心啊!
    在孫氏將這些塵封在記憶裏的話,重新吐露出來的時候,沒人清楚這個屋子的眾人,心頭是多麽的動蕩。
    柳月蓮一直在搖頭,說著不會不會。
    她每個夜裏跟小妹洗漱完了,躺在床上捧著銅鏡最愛幹的一件事就是看倆人誰漂亮。
    她們姐妹,鼻子,眼睛,嘴巴,每一處都那麽相似,怎麽可能會不是親的呢?
    柳月蘭眼淚劈裏啪拉的往下掉,可是……她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把三妹給帶出去。
    柳宓正打算開門的手,落了下來,她好不容易想說的話,想做的事,在這番話後,全然消散。
    直到察覺到門口這有動靜傳來,怕被家裏人看到,倉皇失措的柳宓捂著嘴迅速的跑回屋子裏。
    她原先隻不過是覺得那些人說的都是假的,想要安撫爹娘說,不要信,他們不要信,自己也不會信。
    可是,誰知道會聽到這麽一個陳年往事。
    她,她真的,真的不是……
    柳宓捂著嘴,無聲的哭著,可是在她相鄰的屋子,一道壓抑的哭聲響起,先前隻是細小的,哽咽的嗚咽聲,漸漸地,聲音的主人似乎再也克製不住情感,隱忍的哭聲,逐漸拔高,他的哭聲聽的人心裏揪著疼。
    柳宓頭挨著她跟爹娘相連的那麵牆,感受著那個男人的悲痛與絕望。
    孫氏給他編織了一個夢,一個足足有十五年的美夢,夢裏他們相親相愛的活著,她毫無芥蒂的尊敬著她的爹娘,柳老實夫妻則是毫無保留,全心全意的對她付出著他們的愛。
    可是,夢終究是孟啊。
    遲早得醒的。
    現在夢醒了,他們該怎麽麵對,該怎麽繼續走下去?
    柳宓慢慢的癱坐在地上,聽著隔壁那屋子傳出的絕望痛哭,似乎是回到了小時候在孤兒院的時候,當身邊的小朋友都被領養的人接走了,她卻被一次次的留下來時的孤獨。
    柳宓緩緩的將自己縮成一團。
    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