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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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五十八章  遠走
    “秦淮,從現在起,隻要你活一日,我就恨你一天,從此之後,山高水長,我們永遠不見!”
    她眸中的恨意是那麽顯而易見,就連他都被其中的憎惡嚇到了,他想開口說些什麽,卻在餘光中,撇見了地上那熟悉的簪子。
    結合著柳宓今日的反常,周文昌跟宋丁海一改以往的態度,一切都能說通了。
    “渠老他……”秦淮難以置信。
    “嗯,我師父死了,秦淮,你現在是不是很得意啊,我們一請再請,你都不出現,現在假惺惺的出來裝作這副模樣,有意思嗎?我要是你了,我就會把這時間放在討好佳人身上,何苦巴巴跑到我這來討氣受呢!”
    柳宓現在心有多痛,就想讓他體會同樣的痛楚,見他神色中果然帶著幾分哀痛,柳宓泄憤似得道,“看完了熱鬧?看完了就滾吧。”
    秦淮身子僵硬的像是塊石頭,先前的千言萬語如今都哽到喉嚨那,一句都說不出了。
    “柳宓……”他語氣裏透著一股難以言語的複雜。
    “你滾啊!”她這會聲嘶力竭的喊著!
    周文昌跟宋丁海在院外守著,聽著裏麵的歇斯裏地的喊叫後,對視一眼,兩個人召集著那十餘人,想要去院裏把秦淮給丟出來。
    隻是眾人才走到門外,就見裏麵走出來一個失魂落魄的男人,雖然不知道方才兩個人說了些什麽,但是這麽短的時間內,秦捕頭就跟被人抽走了精氣神一樣,看來柳宓也沒讓他好過。
    年輕的他們看著同樣年輕的秦淮一步步搖晃著離開,心頭那點怒意好像消散了幾分。
    “呸!”宋丁海往地上吐了一口,“這會來當好人了,假惺惺!”
    彼時,他們誰都不知道,命運就是這麽奇妙,總是愛在無意間,用它那造化弄人的手,來捉弄世人。
    …………
    自從渠神醫被找到後,大雨就停了,一日後,天就徹底放晴,路也在號召下,重新修通了。
    天氣漸漸熱了,屍首不能繼續在這放著,周文昌原本還在發愁該怎麽安撫了師父,讓她同意自己帶走師祖遺體時,她卻突然像想通了般。
    張羅著他們回去。
    柳宓看著院子裏,裏正送來的臨時找來的棺材,低聲朝著那人道,“師父,咱們回家了。”
    渠神醫仙去的消息,不知道被誰給散布了出去,柳宓等人扶靈趕回青山鎮的時候,鎮子上已經聚滿了百姓。
    好些人腰上係著麻繩,扶著他的靈柩痛哭不已。
    柳宓以為自己的眼淚已經在那兩日給流幹了,可是這會見到他們,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師父,你看到了嗎?原來好人真的有好報的,師父,我多希望你能再次醒來,然後跟以往那樣,拍拍我的腦袋,說,逗你呢,快把眼淚擦擦吧。
    師父,你說,你是不是,到死都在埋怨拖累你的徒弟啊……
    周家原本想要在周府那辦喪事的,但是因為他還有徒弟,沒人比柳宓跟他的關係近,所以略一商量,還是讓柳宓做主,帶回了桃花村。
    周老爺則是帶著子孫後背,一道到了村子裏,派人給柳家打下手。
    棺材就在柳家院子停著,柳宓當後代,給他守靈,柳家眾人忙裏忙外,就連已經出嫁的兩個姑娘,都回來幫著張羅。
    渠仲活了一世,幾乎沒人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生,活了多少歲,有沒有子孫後代。
    柳家隻能找人刻了墓碑,寫著徒兒柳宓所立。
    老神醫一輩子救死扶傷無數,來祭奠的人也很多,柳家人來者不拒,誰來都行,隻要虔誠的給逝者上一炷香即可。
    都說入鄉隨俗,身後事也隻能按著他們這邊的習俗來,停棺一般都說停三,停五,停七。
    又因著這是夏天,眾人商議了一番,第五天下葬。
    最後一夜守靈的時候,柳宓把陪著她的三姐,大姐都攆了出去,她自己跪在地上給師父燒著紙錢。
    看著黑漆漆的棺材,柳宓視線漸漸模糊,跟他相處時候的所有事情,全都湧入了腦海裏。
    磕第一個頭,眼淚從眼眶流下,她想起當初他帶著破爛的袋子死乞白賴的要認她當徒弟的一幕。
    他跟自己打賭輸了後,扯著袋子,舍不得把孤本給她的小氣勁。
    再磕一個頭,他傳授自己醫術時,自己不認真,導致受罰後,他又是後悔,又是恨鐵不成鋼的抱怨。
    師徒倆合力救人時的狂傲。
    他們一起雲遊時,吃過的好吃的,戲弄過的人,受病人家屬感激時的臭屁模樣。
    以前細小的,微不足道的記憶,這會紛至遝來,她回家後就幹澀了的眼淚,這會再也不受主人控製,傾瀉而下。
    這輩子,她還沒當夠了他徒弟,如果,如果真的有來事的話,她希望能早點遇到他,好好孝敬他,把這輩子所有的虧欠,都一一彌補。
    “師父,我知道你不喜歡拘束,喜歡自由自在,不過您稍稍委屈些,等我把您屍首火化了,就帶您去踏遍這萬裏河山。”
    在這年頭,都是講究一個入土為安,可是要不是說這老頭就能跟柳宓當師徒呢,倆人在一定程度上,觀念都相符。
    火燒屍首這種事,就連周老爺子都覺得她是傷心過度,迷失了心智。
    可是,她知道,他師父隻是太向往自由了。
    柳老實跟孫氏招呼著來這上香的客人,突然聽到裏麵傳出慟哭聲,柳宓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幾乎下一刻就要氣絕身亡!
    孫氏心疼的不行,想要進去安慰她,可剛走兩步就被三丫頭抓住了,她看著屋內,搖搖頭道,“娘,讓柳宓自個靜靜吧。”
    這會的她,最是不喜歡被人打擾的。
    …………
    柳宓在旁人不解,勸慰下,毅然而然的把渠仲的屍體火化了,為此,還跟周老爺子有了不小的爭執。
    她在桃花村找了一處山明水秀的地方,給他立了個衣冠塚,私心的,稍稍放了些骨灰進去。
    柳宓忙完這些事後,精神一直不對,宋丁海多嘴,說了幾句她跟秦淮已經沒關係的話。
    具體是什麽,他們也不清楚,可是他們也知道,不能再這個節骨眼上,去問她。
    先是秦淮失約,接著就是去救人,而後又知道師父故去,她張羅身後事,這一連串打擊下來,柳家眾人都以為柳宓要大病一場。
    可是,她沒生病,甚至是好好養著自己,吃飯,一頓不落,就是寡言。
    有的時候,她甚至可以一整天都不說一句話。
    柳家的氣氛越發的詭異起來。
    就在眾人以為她這種狀態還要持續許久的時候,柳宓突然跟變了個人似得,還跟他們說,她要去雲遊。
    孫氏夫妻自然不大放心,可是柳宓說,這是她師父臨終前的遺願,夫妻倆到嘴的勸說又咽了回去。
    她把師父的身後事處理完了,也沒了遺憾,選了個日子要動身。
    孫氏抱著虎子跟著三個閨女把她送到村口外,柳宓從馬車上拿下來自己的行李,眼眸通紅,卻還是撐出個笑來,朝著幾人道,“好了,都回去吧。”
    虎子這會已經會說話了,他被柳老實抱在懷裏,看著四姐背著包裹,心中像是感應到了什麽一般,“四姐,不走。”
    孫氏拿著帕子擦拭著眼角,低聲道,“是啊,爹娘也不反對你行醫,你就在周圍行醫就行,爹跟娘還能就近照顧著,你……”
    她還沒說罷,柳月珠就拉住了她袖子,笑著打著圓場,“娘,小妹她出去遠遊,為的是提高醫術,完成老神醫的遺願,咱們別拖她後腿。”
    二姐性子不愛說話,也是走到孫氏跟前,扯了扯她衣服,話卻是朝著柳宓道,“你既然出去了,咱們也不攔著,不過要記住時常往回捎個信,別讓咱們擔心。”
    柳月蓮語氣裏帶著些酸,“娘你心頭就隻有小妹,咱們三個姐妹,在娘眼底就是個草。”
    孫氏被幾個姑娘逗得有些開懷。
    她拉著柳宓的手,看著這些日子消瘦不已的小女兒,心疼道,“你有大出息,爹跟娘也不拖你後腿,不過你在外麵要好好照顧自己,娘在你兜裏放了足夠多的銀兩,你可別委屈了自己。”
    “好,我省的,娘,日頭大了,你們回去吧。”柳宓看了看時辰,也該走了。
    “時候過的這麽快?”分別的時候到了,孫氏越發的失了理智,“四丫頭,你要不再晚上一日走吧,你姥娘那……”
    “娘,姥娘那前兩日柳宓已經去了,好了,知道您不舍,可也別耽誤柳宓的時辰了,你走吧。”
    “那,那讓你爹送你到鎮子上……”
    “娘!”
    柳宓正哭笑不得時,柳月蓮望著路的盡頭,驚訝的咦了聲。
    路的盡頭,宋丁海趕著一個牛車朝著他們走來,柳宓驚聲道,“你怎麽來了?”
    “師父,您看隻有我嗎?”他讓開身子,露出牛車上一個打扮樸素的老者。
    精短的衣服,樸素的衣服,破舊的草帽,時間交錯間,她竟然酷似見到了師父。
    “師……”她驚走一步。
    “師叔。”周老爺子精神抖擻的走到她麵前,摘下了草帽,柳宓笑意漸漸散了,周老爺子朝前走了一步,“師叔要去雲遊,怎麽能缺的了小老兒?隻是我年紀大了,路上少不得要你照顧擔待些。”
    他話裏話外,竟然是要陪著她一道去。
    柳宓有些慚愧,先前因為師父身後事,因為火葬還是土葬時,兩個人有過爭執,就在她想著什麽時候去找他道歉時,他竟然先來了。
    還說,要跟她一起出去。
    “這怎麽使得,外麵風吹日曬,您怎麽能陪著我受那罪……”柳宓慚愧不已。
    “說什麽受罪不受罪呢”老者擺擺手,“師祖他老人家能做的,老漢也能做,我說幾句話,也不怕您覺得我狂妄,我癡長你許多歲,醫術上有許多事,還需的我提點你幾分。”
    “您別這麽說,柳宓那點本事在您這隻是班門弄斧,有您幫襯著,咱們再放心不過了。”
    孫氏好歹鬆了口氣,她一直不想要幺女出去,怕的就是她一個女兒家出去不安全。
    再加之她這段時日受了打擊,真怕出去受點什麽意外,現在好了,有人伴著了,她好歹也能放下心了。
    “咱們走吧?”周老爺子朝著柳宓笑了笑,相邀著。
    柳宓笑了笑,清瘦的臉上滿是自信。
    “爹,娘,我們走了,你們回吧。”柳宓把包裹扔在牛車上,小心的捧著一個壇子,坐了上去。
    牛車慢慢的走去,孫氏先前克製的表情頓時垮了,她揉著眼,捂著胸,“我可憐的丫頭啊!”
    柳月蓮嘟囔道,“都怪那秦淮,我本就看他不是個好的,偏柳宓鬼迷了心竅,就非他不可,可他那人,在那種好日子裏缺席,讓柳宓丟了人,現在為了躲避那醜聞,還要背井離鄉……”
    “好了!”柳月珠見她娘表情越發的不好,低聲嗬斥住了她。
    “好嘛好嘛,我不說就是了……”柳月蓮嬌俏的跺跺腳,一行人逐漸遠去。
    漸漸地,孫氏停下了腳步,恍惚的朝她離去的地方望去,牛車早已不見了蹤影,隻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印。
    孩子大了,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們為人父母,總想要給孩子足夠多的庇護,可是那樣多的愛護,卻無形中給了孩子束縛……
    罷了罷了,希望她再次回來,能忘了先前的不快,再成熟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