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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九十八章  養傷
    已經快要到午時了，本來心心念念的齋飯也沒能吃上，不過，捐了那麽多的香油錢，也不至於餓著下山。
    小沙彌送來了齋飯，不過不是大師傅做的，而是尋常寺人做的，虎子這會還在長身體，跑跳了一上午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此時見齋飯來了，餓的眼睛都要放光。
    “娘……”柳宓捂著肚子叫著她娘。
    孫氏無奈，“好了，你們先吃吧，我等你三姐來了吃。”
    柳宓達成心願，笑眯眯的坐在椅子上，夾了一朵香菇放在嘴裏，“娘，三姐又不是孩子了，等她逛夠了，肯定要回來，而且，我已經跟小師傅說好了，讓他單獨給咱們留出來一份齋飯，您放心，餓不著我三姐的。”
    孫氏想想，也是這麽回事，也就拿著筷子先吃起來。
    吃了飯，哄睡了虎子，母女倆躺在床上小憩，可是，隨著時辰的推移，倆人心頭都湧上一股不安。
    都這時辰了，怎麽還不回來？
    三姐不是那種讓人不放心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不捎信回來，柳宓躺不住了，翻身下來穿著鞋子。
    “娘，您在這看著虎子，我出去看看。”
    孫氏點了點頭，“讓小鬆陪著你去，有什麽事也好有個照應。”
    小鬆是柳家新買的那個小廝，為人機敏，有他在，自己也能放心些。
    “我知道了。”柳宓話音剛落，人已經閃身出了屋子。
    倆人出來後不久，就在不遠的地方碰到了引路的小沙彌，他見到自己鬆了口氣，露出身後被人背著的三姐以及一個並不陌生的男人。
    她回來有斷時日了，見過，也聽過好幾次三姐說的死對頭段黎，這會見他背著三姐，三姐還昏迷不醒的樣子，嚇得腿都軟了。
    “四姑娘！”小鬆急忙扶住她，示意她先別亂了陣腳，而後扶著她到了那人身邊，恭敬有禮道，“謝謝段少爺送我家姑娘回來，這會就不勞煩您了……”
    他伸手打算將自家小姐接過來。
    段黎身子微側，躲過了他的手，而後，佯裝看不到她妹妹的打量，焦急道，“她被蛇咬了，你們快些找人去找大夫！”
    三姐被蛇咬了？
    柳宓一瞬間忘了其它，她咬牙示意自己冷靜下來，而後，示意小師傅給他們另外找個房間。
    三姐如今這副模樣，肯定不能讓孫氏看到，不然又該水漫金山了，那沙彌也知事情緊急，就近找了廂房安頓下他們。
    “小師傅，你們寺裏有哪個和尚會醫術嗎？快去把人喊來！”
    小沙彌麵帶愧色，“寺裏的戒癡師兄倒是會些藥草，可是他隻會治一下頭疼腦熱的，蛇咬了的病，他不會治啊！”
    “那就找個腳程快的，快些下山去找大夫！”說罷，豪邁的把自己的銀袋扯出來，塞到他手裏，“不論多少銀子，都要給我找上來！”
    小沙彌似乎被他感染到了緊張的氣氛，連連點頭，抬腿便要出門去。
    還是小鬆將人攔下，眼眸示意他看向床那邊。
    原來是那個比被蛇咬了的女施主更小的一個姑娘，已經在給她診脈了。
    段黎見他沒出去，自然也看出那一幕了，他有些焦急，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那小丫頭在這搗什麽亂？
    “你別不懂事……”他還沒靠近那丫頭，已經被人攔了下來，是柳家那個下人。
    “段少爺，您把我們家小姐送回來，我們萬分感激，可是這會把人送到了，您就先回去吧。”
    “我做什麽要回去？她胡鬧，你們就任由她胡鬧啊？你家三姑娘的命不要了？”
    他家四姑娘胡鬧？
    段家少爺是弄錯了什麽吧？誰都可能胡鬧，他家小姐絕對不可能！
    “段少爺，您還不清楚我們姑娘是誰吧？”也難怪，四姑娘剛剛回汴城不久，不認識的人自然不在少數。
    說到這，他心底升起一股自豪，“我家四姑娘是大名鼎鼎的小神醫，當年聲名顯赫的老神醫的親傳徒兒，前段時日，治好了快要瀕死的趙王府小世子，段少爺有所耳聞吧？那就是我家四姑娘。”
    段黎像是吞了雞蛋一樣，目瞪口呆。
    誰能告訴他，他麵前這個，除去嬌美些的小姑娘，竟然是如今汴城頭號話題人物小神醫？
    怪不得，怪不得先前柳月蓮昏迷之初，不停的讓自個去找她妹妹呢。
    也是，有個神醫當妹妹，還有啥可怕的。
    “你是說，我姐被毒蛇咬了？”柳宓收回了把脈的手，又看了看三姐的眼底嘴唇，還有被咬的位置，不確定的詢問了下。
    “是啊！”段黎比劃了下，“這麽粗，通體翠綠，是竹葉青！”
    “頭是三角的嗎？”
    段黎仔細的回憶了下，“不是，是圓的。”
    柳宓鬆了口氣，看他的眼神帶了幾分責備，“那不是竹葉青，估計隻是尋常的翠青蛇，沒毒。”
    “那她怎麽暈了的？”段黎聽她沒中毒，鬆了口氣，可是見她又昏迷不醒，心頭又提了起來。
    “估計是中暑了。”柳宓說罷，在三姐的人中位置掐了一下，原本昏迷的人幽幽轉醒。
    “柳宓？”柳月蓮揉著額頭起來，腦袋疼，還有些惡心想暈，幹嘔了兩下後，才發現屋內多出的幾個人。
    昏迷前的記憶瞬間湧上腦海，她記起了那人給她吸出毒血的事，一時間，也忘了先前的恩怨，指著他道，“先給他把脈，他幫我吸出了毒血，看他有事沒。”
    柳宓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微妙起來，這會知曉他們沒性命之憂，一下子有了八卦之意。
    三姐的裙子，手腕上有血跡，又是被人背著回來的，還失蹤了大半天，要是說這裏麵沒丁點的貓膩，她根本不信！
    “三姐，他給你吸出了毒血啊？”柳宓擠到三姐跟前，打量著她的表情。
    “你看我做什麽？”柳月蓮將她臉推開。
    “三姐，你怕是不知道，咬你的蛇沒毒，你頭疼是因為中了暑氣，據我所知，你們應該還有點旁的事，沒跟我說清楚。”
    柳月蓮聽說沒毒，麵容平靜了幾分，他交代小鬆去馬車裏給她拿來備用的衣裳，又把一臉八卦的妹妹的推開，皺著眉頭看著不遠處的男人，嫌棄道，“你怎麽還不走？”
    段黎也不知道自己為何不想走，他腳底像是生根了一般，眼睛就想黏在她身上。
    “走啊！”柳月蓮口氣裏帶上了三分怒氣。
    段黎不情願的推門走了。
    “三姐，你老實跟我說……”姑娘家獨有的細膩軟聲已經逐漸遠去，他第一次覺得，這次同意祖母的請求，是件再正確不過的事。
    …………
    他晃蕩著回了祖母的廂房，被告之老夫人正在小憩，讓他稍等會，好在老人家本來就少眠，他再等了半柱香的時候，廂房內就有了動靜。
    他此時一身狼狽，衣服下擺還帶著血跡，自然是讓祖母好一陣擔憂。
    他臉蛋通紅，拂去了祖母貼在額頭上的手，不自在道，“沒事，就是天兒稍熱了些，我有些燥，流了些鼻血，沒什麽大礙的。”
    段老夫人相信了，又急忙忙的交代貼身的婆子去寺裏要些綠豆湯。
    等摒棄了下人，屋內隻剩下祖孫倆時，段老太太有些埋怨道，“你尋常忙些，祖母也不說什麽了，可今個，這麽重要的場合，你又不在，害的人家姑娘白等那麽久，孫兒啊，你跟祖母說，今個見到趙家姑娘如何？可看上了眼兒？”
    段黎早就忘了今個見到的那姑娘長得模樣，他搖搖頭，“祖母，您的好意孫兒明白，隻是，這事啊，急不得。”
    這就是沒看上了。
    段老太太有些著急，可是到底也不忍逼迫寶貝孫子，讓他娶個不喜歡的放到家供著，隻能歎了口氣，低聲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讓祖母抱上重孫。”
    段黎隻當是沒聽到。
    日頭已經西落，天氣也有了幾分涼意，段黎從祖母的院子出來後，回到了自己院子。
    今個忙碌了一天，又受到了那麽多驚嚇，他本以為自己會輾轉反側好一會，可是沒想到，剛躺到床上沒多久，他就陷入了夢中。
    今日的夢格外不一樣，他見到就在自己的屋子裏，多出了一個背對著他的窈窕的姑娘。
    玲瓏的身姿有些熟悉，直到他看到那人的麵容，吃了一驚，似乎不懂她為何會出現在自己的臥房。
    “你幫我看看，我的腿有些疼。”
    她坐在自己的床上，掀起了裙子，露出了白日自己見到的，那一截白皙纖細的小腿。
    此時在燭火跳動下，她那截小腿，似乎是亮著白光，從來對他沒露過笑臉的姑娘，此時格外柔順的抓住了他的手，放在了那截光滑的腿上。
    而後，就是鮮豔的，跟花朵似得紅唇，貼在了他耳邊。
    段黎身子一顫。
    白日見到過的纖細的腰肢，鼓鼓的胸，魅惑的笑意就在耳邊，段黎鼻子中湧入的，都是她身上香甜的味道，他忍不住壓下身子，跟那個人影繾綣起來。
    “呼！”夢醒時分，段黎大口喘吸著醒來。
    猛地驚醒他還有幾分不適應，直到眼睛適應了此時的光亮，才意識到方才是一場夢，夢裏的情景又是那般的逼真，他坐了片刻，嗓子發癢，掀起被子打算去喝點水時候，猛地發現床上的痕跡……
    他臉色漲紅。
    於此同時，在外麵守夜的下人聽到裏麵有動靜，低聲道，“少爺，您有吩咐嗎？”
    “沒……”剛開口就意識到聲音沙啞的厲害，他咳嗽了下嗓子，讓聲音沒那麽怪異後才道，“沒事，你休息吧。”
    他胡亂的把床單卷到一起，扔到床腳下，翻了個身，用被子連頭帶腦袋的蒙住。
    過了些時候，他又覺得那東西礙眼，把被子掀開，把那床單扔到了床底。
    再次入睡倒是沒做什麽稀奇古怪的夢，一覺睡到了天亮，他清醒過來後，撓撓腦袋，昨晚的香豔場麵衝入到大腦，就算他遲鈍，此時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反常。
    他喜歡了一個姑娘，不然白天也不會冒失的流了那麽多鼻血，更不會晚上做了那種夢。
    段黎有這種感覺一點都不意外，就像是小的時候喜歡哪個姑娘，就格外愛捉弄那個姑娘的道理一樣。
    他在相熟的人嘴裏，都是風度翩翩，可偏偏每次見她了，就跟見了冤家似得吵個不停。
    這就是他娘說的歡喜冤家吧。
    而那個姑娘肯定也是喜歡自個的，不然也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救自個。
    “小六……”他吩咐隨從進來，指著床下的東西讓他收拾了，小六雖跟他同歲，可是早就去煙花之地破了童子身，見自家少爺不好意思的模樣，憋著笑走了。
    處理了那些礙眼的東西，段黎精神抖擻的換上了新做的衣裳，等會他去首飾店裏買些好看的首飾，去柳家探望一下‘病人’。
    柳月蓮昨個從山上回來，被柳宓灌進去些藿香正氣水，喝的她麵無人色，跟霜打的茄子似得。
    況且，就算是倆人刻意隱瞞了些事，自家閨女的異常，還是沒能瞞過孫氏。
    柳月蓮隻輕描淡寫的說自個被蛇咬了，旁的沒說，也虧得柳宓親自出麵說蛇沒毒，這才安撫了驚慌失措的孫氏。
    暑氣算是消了，可她三姐要養傷，柳春閣是別想去了。
    “娘，那我的生意怎麽辦？我養傷最起碼要四五日吧，沒老板在客人不方便，我那些手下也要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