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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百四十一章   護身符
    她身子一晃，整個人跪倒在地上，似乎有些不敢置信此時感受，她低著頭望著自己胸口露出的箭頭。
    怎麽會，怎麽會呢……
    她轉身看著身後，那個剛剛放下弓箭的男人。
    “秦哥哥……”
    秦淮大步流星的往這走，看到的第一眼，就是滿地的狼藉，以及她癱坐在地上，攬著一個滿是箭矢的男人。
    秦淮心疼的無以複加，他還是來晚了一步。
    就在他準備朝著柳宓走去時，一個‘屍體’，氣定神閑的地上爬起來，他跟柳宓隻有兩步之遙，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那人已經把地上沒有反應的柳宓，拎了起來。
    秦淮身後跟上了好幾個人，其中就有裹著披風，似乎是憔悴了十幾歲的太後。
    趙王扶著她，麵帶複雜的看著那個姑娘。
    他也是前幾日才知道，這個救了自己兒子的姑娘，竟然是自己已經失散了快要二十年的妹妹。
    “母後……”他察覺到母後想要往前撲的動作，一把拉住了她，低聲道，“秦淮在這，您就別動了，小心幫了倒忙……”
    太後目光似是想要吃人。
    她三天前知道自己派人去送她的護衛都被殺了，柳宓被人劫走，生死不知時，這顆心就從沒安穩過。
    此時見滿地的屍體，又那麽多箭頭，如果不是兒子扶著她，怕是她已經要暈厥過去了。
    很好，很好。
    江清鴻擦著臉上的那些血跡，嘴角帶著笑意。
    柳宓就被他擋在身前，像是個木頭人似得毫無反應。
    他看了眼滿地的屍體，又看了下已經被秦淮射殺的趙音，嘴角浮出一抹嘲諷的笑。
    “果然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趙王緊張的盯著她懷裏的那個姑娘，沉聲道，“江清鴻，你本事倒是不小，怎麽，你勾結餘黨謀逆的事暴露了，不想著快些去逃命，來這自投羅網做什麽？”
    這人的心思深沉，他早就勾結了那些餘黨，想著趁著第二天斬殺這大當家的功夫，用柳宓做誘餌，引走秦淮，製造混亂，好勾結他宮裏的眼線跟買通的人，給叛匪大開方便之門。
    柳宓身份特殊，不論如何，母後都會應下對方的條件。
    雙麵出動，對方肯定能成功。
    隻可惜被秦淮提前察覺到了陰謀。
    原先那個冒充他妹妹的趙蓉，在府裏自殺了，他當時去查看情況時，被她原本的丫頭塞了一個字條，才明白了這人的狼子野心。
    “逃？我可不敢，你們已經在外麵布下了天羅地網，我出去就是個死。”他看了看如今的小丫頭，還是那個美人，但是眼底已經沒了神采，就似是個木頭一樣。
    “你說說你，要是三年前你就應允了我的求婚，此時還會有這樣的麻煩事？我怎麽知道我費勁心力找到的明珠，竟然是個假冒的？”
    他似乎是在問著柳宓，又似乎是在質問著對麵的那些人。
    注定是沒人回答他的。
    江清鴻突然有了幾分暴怒，他踢了臨死前還一直維持著保護著柳宓模樣的薛丁，他的身子轟然倒地，柳宓才稍稍有了一絲絲的反應。
    “終於還能動呢，我還以為死了呢，死了，可就不值錢了。”
    柳宓努力的，讓自己發出聲音。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嗯，我安排的，透漏你身份給這些走投無路的人，是我的主意，畢竟我得用你來牽製秦淮……”說罷，他似乎又帶著幾分懊惱，“可惜，我後知後覺發現，薛丁是個隱患，柳宓，你這丫頭不知道吧，薛丁他可是能為你豁出命來的，既然如此，我怎麽可能不做些雙手準備？”
    “所以你就寫信告訴了趙音，利用她對我的嫉妒，來鏟除我？”
    “是啊。你很聰明。”他摸了一下柳宓的臉蛋，“我肯定不能讓你這麽乖乖的走了，你走了，明個的混亂誰來製造？不過，後來我想，你死了也沒關係，一個屍體，還是太後最牽掛的人變成的屍體，本身就是一場更大的混亂啊……”
    “可是你注定完不成你的心願了。”柳宓冷笑。
    江清鴻看著麵前虎視眈眈望著自己的秦淮以及那個恨他入骨的太後，嗤聲笑了。
    “誰說我完不成心願了？”他湊近柳宓的耳畔，“就你在，他們投鼠忌器，柳宓，我這會有點慶幸，他們沒殺了你，這樣，我才有護身符啊。”
    柳宓閉上眼，不想再要看他。
    江清鴻拿著刀子放在她的脖子上，冷聲威脅道，“秦淮，你現在要是想要她活著的話，聽我的，帶著你的人，退後十米遠……”
    “退後，退後！”
    秦淮沒說話，那個婦人就已經高聲大喊了。
    這個護身符，還真是有用。
    柳宓被他挾持著，一步步走向前。
    “現在，秦淮，拿這個刀子，插你自己一刀……”他突然從腰上拿出個刀子，扔到秦淮腳下。
    秦淮看著地上的刀子，再看了看她脖子上的傷口又被他用利刃劃開，屈服的撿起。
    “來，你要是不插在自己身上，那我就插在她的身上，你自己選吧。”
    鋒利的匕首，又往她麵前送了送，血液順著匕首的流在地上。
    趙王扶著的太後，此時已經泣不成聲。
    秦淮二話不說，拿著刀子插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他身子微微踉蹌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重新站穩了身子。
    “秦淮！”趙王聲音裏帶著責備，他明明知道這是江清鴻的詭計，為什麽還要傻乎乎的往裏跳？
    秦淮攔住了他試圖扶著自己的動作，苦笑一笑，他知道對方意圖，卻也不能不照著做，因為，他不敢賭。
    “很好，很好，隻腿上一刀，這還有點少，來，再往你腹部插上一刀……”江清鴻大笑。
    秦淮拔出刀子，按著他的話，又使勁的捅入到自己的肚子上。
    血液噴濺而出。
    秦淮的麵色瞬間蒼白了許多。
    “現在，你再……”
    “江清鴻。”他還未開口吩咐下去，柳宓開口了，她此時的嗓音並沒有恢複幾分，可是，卻依舊能聽到她沙啞聲，她像是個木頭人似得任由自己擺布，卻又在此時開口說話了。
    江清鴻低頭，“嗯？”
    “有沒人說過，你很自負？”
    江清鴻搖搖頭，“自負是沒人說過，不過，倒是有人給我算過命，說隻要是我想做的，就沒有做不了的。”
    “正巧，我也是這樣。”
    如果不是他給這些人寫信，那些來護送她的守衛，就不可能死，宋丁海也不會出事，如果不是他又利用趙音對自己的恨意，那這些箭矢就不會落到薛丁身上。
    他也就不會為了保護自己而死。
    現在，他想如法炮製，利用自己，威脅秦淮，試圖讓秦淮身上再多那些數不清的窟窿。
    她怎麽能讓他如願？
    柳宓突然狠狠的咬在他的手腕上。
    江清鴻似乎沒意料到她會發然發難，愣了一下，柳宓就是趁著這功夫，脖子上前，準備自己送上那刀刃上！
    “柳宓，不要！”
    身後傳出好幾道驚懼的叫聲。
    江清鴻怎麽容易讓她得逞？他還指著她當護身符呢。
    他刀子往後一退，柳宓就是趁著這時間，掏出一直隱藏在自己袖子裏的東西，狠狠的送到了他的胸腔裏。
    她眼中終於溢出了眼淚。
    這是薛丁在彌留之際送給她最後護身的東西。
    柳宓送到他胸腔裏後，又拔出匕首，使勁的再度插入。
    她是大夫，自然清楚哪個位置，哪個力度更能快速的要了人命。
    看著自己胸腔中插入的東西，江清鴻不可置信的抬起了頭，不快很快，他就錯愕就變成了大笑，他像是看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一般，連連拍手。
    “柳宓，我能死在你手裏，也算不枉此生了，不過，我死，也得拉著你墊背！”
    就在眾人以為他沒了還手之力的時候，這人突然迅速的拔出自己胸口的刀子，而後，使勁的插入到他麵前那姑娘的胸口。
    …………
    “柳宓！”
    遠遠的，數不清的叫聲從遠處襲來，也罷，也罷，這條命本就活的艱難曲折，從什麽地方來的，就從什麽地方還回去吧。
    她嘴唇發麻，目光帶著依戀。
    看著遠遠的，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男人，眼底帶著笑意。
    她不疼，真的，可就是，就是有點遺憾。
    她沒有好好珍惜上蒼饋贈她的時間，將以往的歲月，很大一部分揮霍在了任性，賭氣上。
    如果，如果能再來一次的話，她一定會好好珍惜她愛的人。
    柳宓摔倒之際，看著胸口的刀子，原本背後被人砍上的那刀此時已經變成了鈍鈍的痛楚，她看了眼已經倒地，沒了感覺的江清鴻，笑的肆意。
    她這輩子第一次殺人，可是，卻一點都不後悔。
    倒下的時候，身子被人扶住了，她此時已經快要呼吸不上來了。
    眼前已經失了焦距。
    其實這會已經兩耳轟鳴，聽不到外界的任何聲音，也看不清圍在自己身邊的人到底是誰，可她就是憑著直覺，覺得身邊此時一定有秦淮在跟前，她艱辛道，“秦淮，我也憑著自己的力量，保護了我想保護的人呢。”
    有冰涼的雨滴打在自己臉上，她分不清到底是誰的眼淚。
    現在，好困，好困。
    隻要睡了，估計就不會再感受到疼痛了。
    ………………
    “讓開，讓開！”幾匹駿馬飛速的湧入城內，原本的巡城的護衛想要攔著，可是那駿馬毫無停下的趨勢，從他們麵前跨過。
    “哎……”
    當他們打算去報備上峰的時候，又有人從斜地裏衝出來，攔下了他們。
    “趙王……”侍衛們跪倒一片。
    “前麵的是人不要攔著，去前麵掃清人群，給他們讓開路！”趙王此時也騎著匹馬，不過因為馬上還帶著個婦人，顧忌著她，所以速度慢了些。
    那些貴人身上都是血，神色都慌張，侍衛們不敢阻攔。
    趙王吩咐罷，又踢著馬腹，慌慌張張的往城內奔馳。
    秦淮抱著被披風裹著的人，慌張下到了柳家。
    柳家大門此時緊閉，他一腳將門踹開，看著從屋子裏慌慌張張奔出來的一家人，眼神帶著無助。
    柳月蓮這幾日都沒怎麽闔眼，剛剛打了個盹，就被噩夢驚醒，正喝水的時候，就聽到巨響。
    她慌張的出來，見到了院子裏站著的男人。
    以及，他手裏抱著的，那個被披風裹著，隻露出半邊臉的……妹妹。
    “找到柳宓了？她去哪了？”
    秦淮身上的血跡嚇壞了她。
    孫氏跟柳老實也出來了，相互攙扶著到了他跟前，才發現他的傷口正在往外冒血，原本好端端的人，這會臉色已經蒼白的不能看了。
    “快去找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