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坤跟著龍毒太子來到披香殿。自有美貌侍女服侍些，端了些仙釀、仙果上來。

    這倒不是龍女嬌貴，而是身處其位，必須得如此。

    龍毒太子著喬坤落座，又擺手打發侍女下去，封閉殿門。

    之後刹那換裝，又變成了敖雪公主，身著一件澹紫色外衫，一件嫣紅的羅裙，頭發鬆散，發間斜斜的插著一根寶釵，這公主真身打扮如此隨意，和前幾次見著精心打扮不同。

    喬坤對著仙果毫無興趣，開門見山，“四公主如何被魔龍抓住的？”

    敖雪莞爾一笑，“我四妹對你這麽好，你們又是過命的交情，最後竟連一句‘聽心’都不肯叫她一聲的嗎？”

    縱知道這龍女多不正常，喬坤此時也有些不耐煩，正欲發作，敖雪又變得嚴肅起來，“數日前敖寸心傳訊過來，我四妹為了救她被五位龍王級的魔龍抓走。莫說她們，便是集我們現在全部戰力，也不是那五條魔龍的對手。”

    說話間，敖雪催動術法，便有水鏡將種種景象浮現，卻是敖聽心與一位龍女共同應付五位龍王級別的魔龍。敖聽心催動劍器，有金龍符文加持，銳氣士卒。

    另一位龍女十七八歲，著鎧甲，梳著劉海發髻，看著青春靚麗，實力也很是不弱，隻是眉目間卻有些柔弱。

    喬坤知道那多半便是敖寸心，也就是《寶蓮燈》中楊戩的蚊子血和硬米飯。不過他現在沒有心思考慮這個世界裏楊戩是不是和敖寸心相識，隻將精力放在觀察五位魔龍施展的法術上。

    這五條魔龍分屬於五種屬性，分別施展五種屬性的法術，實力很強，能夠借用這方天地之力，還能夠小範圍扭曲天心。

    好在敖聽心身上有千龍浮現，能夠護住自身。

    不過這似乎正合了五條魔龍的意，它們催動法術將敖聽心困住，運往西北方去了。

    然後水鏡中景象消失，空留水鏡。

    喬坤看一眼便判斷出來，這是真實不虛的景象，並非是敖雪偽造。

    他估量五條魔龍實力，心中盤算救出敖聽心的可能，得出結論，即便他喚出本體，也隻能一對一，如果縛龍索對這魔龍有效，頂多隻能一對二，不能再多了。

    喬坤反應過來，“你這幾日收集晶石，便是想提高修為境界，救出四公主？”

    “四妹身上的千龍佩能護住她不受尋常魔龍傷害。”敖雪對著水鏡將頭發攏了攏，似乎有些漫不經心，“現在卻有五隻龍王級別的魔龍，估計隻能支撐半個月。”

    “正常情況下，龍王級別魔龍要在三年後才演化出來，那個時候我們實力必然大有長進，如今我們實力不足，自然要急功近利一些。”

    “不過好在千龍佩相護還能支撐半個月。倒是可以從長計議。”

    半個月還算長嗎？喬坤聽著隱約覺得有哪裏不對，這個世界並非完全真實，便是死了，也不會有生命危險，那還救什麽救？

    “其實在這世界死亡，性命也是無礙。”敖雪說著，語氣中又有許多嫌棄，“不過四妹她現在隻怕想死都難。雖然我很不喜歡她，還是想救她一下，畢竟是我妹妹。”

    又是傲嬌龍？想救妹妹卻一副不情願的樣子。難道龍族出傲嬌嗎？

    此時敖雪已經換了發型，隻是簡單的改變，卻多了些柔弱嬌媚，她望向喬坤，又問道：“為了要救我四妹，現在我必須要告訴你這世界的部分真相。但在這之前，我要問你，你可願獻身？”

    獻身？這個獻身它正經嗎？這麽想著，喬坤隻覺一股幽香飄來，敖雪已經靠近。

    明明已經逼近了他的警戒範圍，但喬坤卻一點都不反感，敖雪身上的幽香十分恬澹，而且莫名讓他安心。

    離近了更覺得這龍女臉龐精致，皮膚水潤白皙，眼眸晶瑩若星。

    敖雪一笑，伸手輕輕攬住他的脖子。

    看著紅唇越來越近，喬坤真仙境的心靈修為竟也有些慌亂，心思接連轉動，終於還算沒有躲避。

    一股甘甜的暖流在口中四散化開，一道訊息傳到神魂。他才知道，這方世界究竟是什麽。

    在龍族有三龍尊崇無比，分別為“始龍”、“祖龍”、“宗龍”。“始龍”便是龍之九子之祖，現在龍族內已經少有提起，隻尊祖、宗二龍。

    現存龍族的血脈基本上都來源於祖龍，而宗龍，則是為龍族開創了神仙之法的存在。

    龍漢初劫之後，龍族生存艱難，宗龍合於天地規則而成神，是為龍神。

    因為龍神化為天地秩序的一部分，才為龍族的存在上謀取一絲生存之地。

    這種生存之地，並非是空間上的，而是規則上的。

    從此之後龍族為天地之神，掌管興雲布雨，是天地的一部分。即便是弱小龍族，若所行不違天地，便是大能也不能隨意滅殺。否則必有天地因果加身。

    這就是在鳳族與麒麟族都基本絕跡的情況下，龍族還能占據四海的緣由。

    但是龍族也受到限製，無法肆意妄為。若是為非作歹，便不受天地保護。

    隻是既然合於規則，也自然受規則影響。所以無論是人、妖或是別的生靈，甚至是龍，對於龍所代表的興雲布雨等天地規則產生的種種願力都會作用於龍上。

    這些願力，除了虔誠、相信、尊崇等種種，還有惡意，懷疑、埋怨、恐懼等等負麵。是為“惡”。

    這種“惡”會影響到龍族，莫說一些幼小龍族，時間長了，便是一些成年龍也受到影響。

    龍神便將所有龍族的“惡”歸於己身，自身陷入沉睡，每三百年化出一秘境，將所有“惡”具現出來，並設下規則，由龍族後輩出手相助斬殺。

    這秘境是龍神所化，自然為斬殺“惡”提供條件。高大的城池、防護的陣法、所有的土著、甚至丹藥、裝備，甚至斬殺“惡”之後掉落的水晶，都是幫助。

    這也是斬殺惡龍有功德的緣由。因為斬殺惡龍其實是在幫助天地規則，有功於天地。

    而龍神則根據最後的功德，出手祝福這些龍族青年，幫助這些龍族提高修為見識，這便是龍神祭。

    這方世界並非真實，也並非完全虛幻，介於虛實有無之間。所有見識、功法、法訣、丹方等皆是真實，甚至所參悟的“道”，也並不虛假。但這裏獲取的裝備，以及提升的修為卻無法保留。

    喬坤一直以為龍族祭祀的是先祖真靈，隻是號稱“龍神”，原來竟然真的是一尊神明，而且還一直為龍族的延續分擔。

    哪有什麽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替你負重前行，喬坤忍不住想，龍族是這樣，那人族呢？憑什麽能夠占據神州大地這豐饒的土地呢？是誰又在替人族負重前行？

    他睜開雙眼，卻見自己右手呈握球狀，當下將手收了回來，甚為尷尬。

    此時敖雪臉色紅暈，口角還有一絲血跡，奇怪的是，這公主竟然沒有將他的手打斷。

    敖雪非常從容起身，說道：“我這心血裏除了包含信息外，本身也算珍貴，將之煉化，能夠提升你這魚龍身的龍族血脈，過段時間救我四妹，還少不得這魚龍身的力量。”

    原來剛才是用心血傳遞信息，順便提升血脈，敖雪的目的如此純潔，喬坤不由歉疚，“何必要這種法子？”

    他自己倒是知道，在這世界裏，有些言語是禁忌，是沒辦法提的。若要將這些信息傳遞，不得不采取些特別的法子。

    “反正這世界並非真實，我本體又沒損失什麽。”敖雪望著喬坤目光灼灼，“若我不用這種方法，難道用神魂相交的法子？”

    雖然這個世界裏的心血是假的，但神魂應該是真的，神魂相交還是容易出事，喬坤忙轉移話題，“是這方世界的惡控製了五大龍王？”

    在敖雪的傳訊中，這幾千年龍族發現那被龍神化出的“惡”有形成意識並覺醒的跡象，隻是卻無法完全鏟除。

    “多半是如此了。”敖雪說著多半，其實卻是非常有自信，“想來‘它’已經覺醒，而我四妹就是關鍵，不然這幫魔物隻知道破壞，又何曾真的想活捉什麽？而且若無‘它’催動，又哪裏會有龍王級別的魔龍？”

    “既然你們早就知道這一切，為何還要讓她參加龍神祭？”這樣不是置敖聽心安危於不顧嗎？

    敖雪眉尖微蹙，語氣滿是冷漠以及不容拒絕，“四妹她必須要參加龍神祭，斬殺魔龍，並接受龍神的祝福，這是敖姓龍族不能逃避的責任。”

    那就應該多找一些人保護她，喬坤這麽想著，又想起其實他也是敖廣安排保護敖聽心的。

    隻怕敖廣也沒想到，不過數月龍神秘境中便有五大龍王級別的魔龍，而且將敖聽心挾持。

    一個念頭閃過，喬坤緩緩開口：“魔龍擄走四公主是因為‘洞神天帝元變經’吧？”

    這天帝的功法能自辟空間，修行到高處，可以化虛為實，這方世界又是介於虛實有無之間，隻怕有什麽聯係。

    再加上前期龍王敖廣的態度言語，以及“洞神天帝元變經”和龍族有千絲萬縷的關聯，喬坤猜測隻怕“洞神天帝元變經”才是關鍵。

    那“惡”就像是遊戲裏的角色完成覺醒，不甘心設定的命運，想要次元入侵。

    現在敖聽心落到它們手裏，隻怕不是成為容器，便是懷上孽胎之類。

    他又問：“所謂獻身，是你們打算讓我替代敖聽心成為“惡”的容器嗎？”莫名他感覺到一點悲哀，一直被利用，一直被犧牲，一直被放棄，一直一直都沒有改變。

    敖雪饒有興趣的打量喬坤，“如果我說是，你要怎麽選擇呢？你要知道，這世界並非真實，即便在這世界中死亡，你的性命也是無礙，不過神魂稍有些損傷而已。但你若選擇成為那‘惡’的容器，你會怎麽樣，誰也不知道。”

    怎麽選？喬坤思量一會道：“我會同意，我應該有法子和它同歸於盡。”

    敖聽心對他確實不錯，他不能看著敖聽心遭遇危險，生死不知。至於他，除了天帝功法，還有大量功德護體，還有“易圖通變”這件寶物，能對付這種介於有無之間的角色，如果手段盡出，未必便不能鎮壓那惡。

    說不得還能實力大進。

    “你果然還是緊張她。”敖雪的星眸中還有別樣的光彩，盈盈笑道：“不過我沒想讓你成為什麽容器，它會選擇對我四妹下手，不僅因為‘洞神天帝元變經’，還因為四妹返祖，是三千年來絕無僅有的金龍血脈。”

    喬坤也不喜歡被犧牲，故而敖雪這麽做，讓他覺得有點人情味，便問道：“那獻身之說？”

    敖雪笑意又收，“我需要你的龍行真氣助我提升實力。”

    若非喬坤可以確定敖聽心被魔龍抓走的景象真實不虛，並非是用法力捏造，他都要懷疑這是敖雪故意設計的局，就是要圖謀他的龍行真氣。

    或許是看到了他的遲疑，敖雪也沒再勉強，“你可以再考慮一段時間。”

    說罷，又遞過來一枚玉簡，“這段時間我們還需要獲取更多晶石提升實力，而你卻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參悟雲羅宮裏的諸多大殿，完善天宮，提升‘洞神天帝元變經’修為。”

    喬坤接過玉簡，卻是雲羅宮一百零八座大殿觀想圖。其中一些大殿，果然與他天宮中相似。

    不過喬坤也沒有太吃驚，畢竟龍族與“洞神天帝元變經”有千絲萬縷的聯係，此刻在這秘境中找到天宮大殿的原型再正常不過。他今日參悟這玉簡中的內容，明日便去參悟諸多大殿。

    雖然倉促之間提升不了多少，但也聊勝於無。

    敖雪又補充道：“如果你能夠凝聚帝心，或許能堪破這個世界的虛妄，將惡念斬除也不一定。”

    “帝心是什麽？”參悟大殿，完善天宮，提升“洞神天帝元變經”這些喬坤都知道。但帝心是什麽？

    這問題敖雪卻沒能解答，她隻是皺眉，“我怎麽會知道？我龍族早沒有“洞神天帝元變經”的傳承，有也不讓我們修行，我隻是在典籍上簡略地看到過，帝心是最重要的內核，這隻有你自己才知道。”

    帝心，究竟是什麽？難道是一種情感？一種欲望？一種執念？

    思索了好一會，喬坤還沒有想出答桉，隻將玉簡中大殿觀想，如此便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