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蒼涼月色中，一輛東風牌40尺櫃的半拖掛集裝箱車，左搖右晃，艱難行駛。
    貨車老司機年過半百，臉上傷疤猙獰。
    整張臉近乎毀容，僅剩一隻獨眼，內盡滄桑、冷漠。
    他雙手握著方向盤，猛踩油門。
    柴油發動機瘋狂轟鳴，連動軸瘋狂轉動。
    老司機感受著身下坐墊的顛簸，瞟了一眼副駕上昏昏欲睡的兒子。
    開口道：“等這兩趟‘肥料’送完，積分湊一湊，應該就能夠和公司兌換一顆魂珠了。到時候，你成了超凡者，進入公司管理層，誰還敢小瞧咱老趙家？”
    “魂珠”這兩個字，似乎帶著神奇的魔力。瞬間，令副駕中年人昏沉的精神清醒。
    他坐直身子，目光灼熱，猛點頭：“是啊！老爹，到時候我們一家就不用擠水溶街的鴿子籠了。必須換大別墅。”
    說著，他抬起頭，放目眺望。眼底到映出遠處屍王城的璀璨燈火，嘴角露出一抹森然：“而且……等晉升超凡，老子一定得當著閆大彪妻子的麵，扒光她寶貝兒子的皮！再用她兒子的眼珠下酒！”
    駕駛位上，趙老頭鬆了一些油門，同樣冷笑：“心肝給你爹留著……”
    駕駛著40尺櫃的半拖掛集裝箱車。
    兩人沿著骨道，走走停停通過層層關卡。一個大轉彎後，開向城東的香蘭園。
    香蘭園。
    全名為香蘭園花卉進出口公司。
    主要的經營業務包括花卉景觀樹出口、綁架暗殺、奴隸買賣、魂珠出售、高利貸抵押貸款等……
    是一個橫跨多領域、全方位、有著相當複雜社會背景的商業帝國。
    但蘭香園主要的商業收益，還是來自公司內產出的花卉。
    尤其造型“巧奪天工”的景觀樹，更是名揚天下。遠銷周邊的各大衛星主城。
    每年，都能為屍王城換來十數噸金銀，幾十萬噸糧食，以及數不盡的奴隸……
    扶著方向盤，老司機目不斜視，通過了香蘭園的關卡，徑直開入工業區B36的地下車庫。
    “吱……”
    他一腳急刹，後輪與路麵激烈摩擦，在車庫的地麵留下兩條清晰的弧形痕跡，穩穩當當停下。
    隨後，兩位身穿防彈衣、荷槍實彈的園區保安一臉嚴肅的邁步走來。
    其中一人，隊長打扮，用力提了提手上的槍帶，皮笑肉不笑：“趙老頭，這趟運送‘肥料’，足足遲了半小時啊。這要是導致肥力流失、營養不足……可是要掉腦袋的。”
    “啊……這不是因為前兩天暴雨，給耽擱了嘛。”老司機臉上堆滿笑。
    說罷，他伸腳，輕輕一踢坐在副駕的兒子。
    中年漢子頓時如夢初醒。
    一拉車把，“吱”地推開車門，身姿輕靈地跳下。然後弓著腰，小跑到兩位保安身邊，掏出上衣口袋裏的幹癟煙盒，抽出兩支香煙，遞了過去。
    “哥，辛苦了。來，抽煙……抽煙……”
    一邊說，一邊從上衣口袋內掏出打火機，“啪”地打著。昏黃的火苗亮起，映著中年漢子臉上稍顯急促的笑。
    隨著香煙點燃。
    一縷煙霧升空，保安隊長突然用力吐出口煙圈，一巴掌拍在漢子後腦勺上。
    “啪！”
    “這煙好jb難抽。”
    中年漢子：“……”
    漢子低著頭，也不敢躲。
    緊忙從黑得發亮的內衣口袋裏，摸索出三十塊錢，卑微地遞了過去：“請兩位哥哥喝茶的，不要嫌棄。”
    “這還差不多，祝你吃方便麵必有調味包。”一把搶過錢，保安隊長嫻熟抽出張壹圓的，遞給小弟。
    餘下的盡數揣進口袋，並用力地拍打了兩下。
    滿足於自己口袋的鼓鼓囊囊。
    “遇到天氣原因，來遲了一會兒，也是在所難免的嘛。”保安隊長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牙齒，擺擺手：“不追究你們責任了。趕緊卸貨吧。”
    “謝謝隊長！”老司機與中年漢子相互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道謝。
    接著“晃啷”一聲。
    拖掛集裝箱鏽跡斑斑的車門，碰撞摩擦，緩緩打開。
    潮水般連綿的腥臭味，從集裝箱內噴湧而出……
    這是混雜著死魚、爛肉、果腐、青草香氣混合的氣味。
    刺激到四人眼淚直流。
    “的。”保安隊長連忙擦起眼淚，眯眼：“好jb夠味，絕對是批好肥料。”
    話落，他彎腰，從長筒褲裏掏出一把強光電筒，拿到手裏，拇指按下開關！
    “啪！”
    電筒射出的強光，從集裝箱尾部照進車廂內。
    就見整節集裝箱裏，正擠著密密麻麻、身軀全部裸露在外的……孩童。
    他們年紀有大有小，紛紛蜷縮著身子向後倒退，驚恐躲避強光。
    每一個，都眼窩深陷、瘦弱不堪。
    各別孩童更是神色呆滯，生死不知……
    轉過頭，保安隊長看向小弟：“去，把這片區域的燈打開，再拿高壓水槍，給他們洗洗澡。”
    “是，隊長。”背著AK47的小保安眼底露出興奮，立刻跑入地下廠區的陰影之中。
    “呲呲……”
    鼓搗半晌，拖掛集裝箱周圍的白熾燈悉數亮起。
    地下整片B36區域，亮如白晝。
    燈光下，破舊拖掛集裝箱中擁擠的孩童，被刺得睜不開眼。紛紛撇過腦袋，捂住雙眼。
    甚至還有把頭埋入車廂底部的糞堆裏的。
    “衝！”
    安保隊長一聲令下。
    “嗖——”
    小保安當即擰開管道閥門，激烈的水流洶湧而出，衝入集裝箱內。
    頓時，慘叫聲、溺水聲、掙紮聲、衝刷聲、聲聲不息……
    “衝沒了屎、弄幹淨表層，別忘了再放點熱水，90度的。”保安隊長舔舔嘴唇：“給它們消消毒。”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