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早餐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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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大可一坐上胡範的寶馬私家車,不由的打量了起來,嘴上道:“這是你的車啊?”
    胡範心裏很清楚,劉大可絕非僅僅想讓陪其喝羊肉湯,肯定有什麽事要找自己,因此說起話來也就格外謹慎。胡範從倒車鏡望了劉大可一眼,見大可長的目光裏充滿羨慕,就輕聲道:“嗯。”
    胡範一聽便道:“我明白了。不過,海天早餐好像沒有羊肉湯啊。”
    坐在沙發上,劉大可打開了手機裏的通訊錄,尋找了起來。數千個號碼,竟然連個能說真心話的人也沒找到。忽然間,劉大可想起了胡範,就撥通了胡範的手機。
    “早餐不用太講究。在廳機關附近隨便找個小店,隻要幹淨點的就可以了。”掛斷手機,劉大可望著眼前手機,心潮起伏,想了許多。
    過了一會兒,劉大可估計胡範應該快到樓下了,或是覺得家裏太壓抑,想到樓下呼吸下新鮮空氣,就起身換上上班衣裝。
    一番折騰,清晨,一天的開始,心神不寧的劉大可心裏憋了許多的話,很想找人訴說。然而,在這時刻,又能向誰傾述?此時的劉大可感到特別孤獨。
    胡範一聽,不由的為自己的失言而懊悔,其父根本沒想出錢為劉大可舉辦書法展覽的打算。日後,劉大可真的向其父提及此事,其父該如何作答。胡範的心裏一陣不安,就極想衝淡話題。胡範見信封扔擺在劉大可的麵前,擔心有人看到,就道:“劉廳長您把我父親寫給你的信裝起來吧。否則,一會兒喝羊肉湯,不小心濺到上麵,弄濕了。”
    劉大可微微一笑,道:“小胡啊……”劉大可說著望了胡範一眼,若有所思。胡範不了解此時劉大可的心思,茫然的目光望向劉大可。劉大可接著道:“你和你父親的性格絕對不一樣,你心細得如同大姑娘。”劉大可說著,將信封放進了文件包。
    胡範臉色有些紅潤,微微一笑,起身道:“劉廳長,這麽長時間了,羊肉湯怎麽還上來,我去催崔。”
    劉大可忙向胡範揮了揮手,道:“不用著急,我最近也有些累,權當休息吧。”
    胡範望了劉大可一眼,見劉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望向他,不由的低下了頭。劉大可道:“就你個人的理解,小梁這人是什麽樣的性格啊?”
    “小梁,你是說我們梁處長嗎?”胡範望著劉大可道,目光有些困惑。
    劉大可微微一笑,輕輕的點了點頭。
    胡範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一直在揣摩劉大可的心思。雖然劉大可一直對梁海星辭職的事很關心,但始終不肯向自己吐露心跡,也就不知劉大可的真實想法。胡範不好冒然回答。劉大可似乎看出了胡範的心思,就道:“這裏就我們兩個人,有什麽心裏話就直接說出來吧。再說,我與你父親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又把你當成了……。是吧?”
    胡範想了想,仍然覺得劉大可似乎在向自己試探什麽,還是說話留些餘地好,就道:“梁處長這人性格有些內向。再說,他自己一間辦公室,除非有事,安排工作,平時很少能和我們說上一兩句話。”
    “那他整天待在辦公室幹什麽啊?”劉大可笑道,故作漠不關心。
    “寫材料,看文件。我們梁處長特別愛學習,沒事的時候經常看書。”
    “哈哈。這不是典型的書呆子嗎?”劉大可突然笑道。
    胡範搖了搖頭,道:“梁處長可不是書呆子,是個典型的學者型領導。不僅工作上寫一手好文章,而且經常在社會的刊物上發表作品。”
    劉大可點了點頭,道:“這點我也清楚。小梁真是個難得的人才。”
    “你這次到小梁家裏看望他父母,有什麽感受嗎?”劉大可突然轉移了話題。
    胡範不知劉大可又在想些什麽,依然不解的目光望向劉大可。劉大可又道:“你感覺小梁老家的家境如何?”
    “梁處長老家父母的生活?”胡範稍回憶後,道:“雖然梁處長父母的房子比較老了。但也可以看得出,在當時,在村裏還是比較好的房子。而且梁處長弟兄一個,應該說他的父母家境不錯。我也問過梁父,這房子這麽舊了,怎麽也不蓋所新的啊?梁父告訴我,梁處長動員他好幾次,讓他蓋所新房子。一來,他人老了,就是蓋所新房子,也住不了幾年。二來,農村有個迷信傳說,說是人口少住大房子,壓不住,容易出事。我也不清楚,大意是這樣。”胡範誠實的目光望向劉大可。
    劉大可一聽不由的笑了。胡範更是不解。劉大可道:“這不是農村的迷信,而是一種風水的傳說。從風水學的角度,人死了後,靈魂就變成了各種神,當房子蓋好後,各種神就會住進來,房子越大,住的神也就越多,尤其是上了年紀的人,身體較虛弱,鎮不住鬼神,容易發生事端。還有一種解釋,屋大凶多,人為陽,屋為陰,房子陰氣就特別重,尤其是上了年紀的老人,本來身上陽氣較少,如果陰氣太重容易折壽,也就容易生病。因此,古代帝王將相將宮殿建的很大,但寢室一般很小,就十來個平方,其原因就在於此。”
    胡範頓時恍然若悟,讚佩的目光望向劉大可。劉大可又道:“我記得小梁妻子工作也不錯。”
    胡範點了點頭,道:“梁處長的妻子也在省直機關工作,聽說,剛剛提了副處長。”
    聽了胡範一番話,劉大可若有所悟,輕輕的點了點頭,自言道:“一家兩名處級領導幹部,在省城,像這樣的家境已經很不錯了,沒有辭職的理由啊?”
    胡範終於明白了,梁處長的辭職已在劉大可的心裏留下了揮摸不去的陰影,但又想:公務員辭職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前些年,廳機關也有公務員下海辭職的啊,而且當時廳長幾乎沒有多想就同意了,還公開道:今後凡辭職的,盡量批準,既然想辭職,就說明人家不想在機關待了,留住人,留不住心,與其這樣的人待在機關,整天領著國家的俸祿,還不如早點讓他離開機關,還能倒出編製,招錄新的公務員呢?而且,就在去年,劉廳長還逼黃強辭職呢?但劉廳長為什麽這麽在意梁處長辭職呢?胡範低頭陷入了深思。
    劉大可似乎看出了胡範的心思,就笑道:“小胡又在想什麽呢?”
    “我在想黃強的事?”胡範脫口道。
    “黃強?!”
    胡範抬頭望向劉大可,點了點頭。
    “他們兩個辭職的性質不一樣。”劉大可低聲若有所思道。二人,幾乎同時陷入了回憶之中。
    在等著上菜之際,胡範將一信封放在了劉大可的麵前,劉大可滿臉的不解,道:“這是什麽?”
    胡範道:“我也不清楚,我父親說,是他寫給您的信,讓我當麵轉交於您,具體內容我也不清楚。”劉大可拿起一看,果然信封還在封著,就輕輕的拈了拈,感覺裏有一像信用卡之類的東西,頓時便明白了胡範的心意,微微一笑,道:“小胡你平時家教是不是很嚴啊?”
    胡範不知劉大可此時心裏在想些什麽,疑惑的目光望向劉大可。劉大可笑道:“父親寫的信,兒子不敢看?”
    “差不多。”胡範開著車隨便應道。其實,劉大可是個車盲,胡範開的車,價格在一百萬以上。
    “怎麽沒見你平時開啊。”
    “噢。這車是我結婚的時候,我父親送給我媳婦的,平時都由我媳婦開。”
    劉大可頓時明白了,胡範為了拉自己喝羊肉湯,專門換了輛好車,同時,內心悲涼感油然而生:商人一甩手送給兒媳這麽好的車,而自己呢,身為廳長,坐的車還不如一位年輕人的私家車。而自己又不是買不起,但有錢敢買這麽好的車嗎?買了,敢開出來嗎?
    胡範拉著劉大可很快來到了一家羊肉館,在一空調房間內坐了下來。
    劉大可的目光仍在打量著車內,不由地道:“這車少說也得四五十萬吧?”
    劉大可提著文件包剛要離開家,手機響了,是胡範打來的。胡範告訴劉大可,車已停在樓下。劉大可一聽胡範已到樓下,就急忙向樓下走去。
    胡範微微一笑,未語,拿過茶壺,將從家自帶的上好茶葉泡上。突然間,胡範似乎想起了什麽,對劉大可道:“昨天晚上,我和我父親通話,我告訴我父親,您送給我父親的字寫好了。我父親很高興,接著讓我將您寫的書法拍成照片發給他。我父親一看照片,非常高興。說您的字有大家風範,稍包裝,在市場上一幅字賣幾萬不成問題。”
    忽然間,劉大可似乎想起了什麽,將目光望向眼前的信封,嘴角閃過一絲外人很難體察到的笑意,嘴上道:“你父親說得很輕巧,稍包裝就能賣幾萬?怎麽包裝啊。你可能對書畫界不太了解。辦一個象樣的書法展得幾十萬。如果在北京國博這樣的地方,沒有幾百萬不可能辦一場個人書法展,屆時,還要請記者,書法界名流呢?”
    “哈哈。在電話裏,還喊我廳長啊,太生分了吧?”
    未等胡範回話,劉大可又道:“我現在還沒吃飯呢?”
    “小胡啊,吃飯了嗎?”
    清早,接到劉大可打來的手機,胡範先是一怔,本想說我現在在辦公室,但又一想,劉大可問自己吃飯了嗎?肯定是有事,就急忙道:“有事嗎?劉廳長。”
    胡範很聰明,從劉大可的話語裏,似乎看出了劉大可的心思,就道:“劉廳長你想吃點什麽?我馬上安排一下。”
    劉大可本想讓胡範陪其去“2號辦公樓”用餐,順便聊聊天。但又一想,覺得有些不妥,他不想讓吳燦參合進來,就道:“我好長時間沒喝羊肉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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