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看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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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大可斷然沒有料想到自以為精明的黃強,正步步鑽入自己專門為其設下的圈套,而且是如此順利。
    麵帶為難之色的劉大可,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望著黃強繼續道:“你真的辭職,我還真敢為你破一次例。”
    “好啊。廳長要是今天同意我辭職,我讓我朋友再送您一把紅木官椅,坐上透氣,不長痔瘡,比您這老板椅可強多了。”
    劉大可將目光望著梁海星,笑道:“怎麽樣,小黃在將我。”
    梁海星明白劉大可的意思,他是在欲擒故縱,就道:“廳長,這樣不好吧。辭職的口子一開,其他想辭職的人怎麽辦啊?可能會造成隊伍不穩定,給我們管理帶來困難。”
    劉大可仍就滿臉微笑,望著黃強似乎有些為難。黃強似乎更加忘乎所以,望著梁海星麵前茶幾上的稿紙道:“你哪有這麽些歪理啊,廳長都同意了,你一個處長還在這裏攔什麽啊?”黃強說著將梁海星麵前的稿紙連同梁海星手裏的簽字筆拿到自己的麵前。梁海星見狀,有些生氣,急忙上前阻攔,道:“你想幹什麽啊,對你辭職的事,劉廳長還沒正式表態呢。你這麽急著辦理辭職手續幹嘛啊。”望著眼前的一切,劉大可笑而不語。
    黃強拿過稿紙,真的寫起了辭職申請。短短幾行字很快寫完了。劉大可望著黃強放在自己麵前剛剛寫就的辭職申請,似乎不想簽字,望著梁海星道:“我看小黃是個經商的人才,放在廳機關上也耽誤了,真的有天當了大老板,說不定我們還需要人家資助呢,是吧小黃?”黃強一聽連忙點頭應允。劉大可說著又望了有些不情願的梁海星一眼,道:“下不為例啊。”
    梁海星麵帶難色,低聲責怪道:“廳長,這個口子真的不能隨便開,如果大家都辭職了,隊伍還怎麽管理啊。”
    劉大可稍思忖,道:“這樣吧,這個字我還是簽了吧。以後從嚴。另外,有關小黃這個月的工資,還有其他的福利待遇,你們也要按有關政策規定,早點拿出意見來。雖然小黃離開了機關,但也不能讓小黃吃虧,畢竟大家還是朋友嗎?”
    梁海星有些無奈,道:“好吧。”
    劉大可爽快的在黃強的辭職申請上寫到:“同意。”並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對黃強道:“好。你的辭職申請我收下了。但你別忘了,是誰培養的你,以後發達了,別忘了機關啊。還有我的那張老板台啊。”劉大可說著站了起來,明顯在送黃強。
    黃強握著劉大可手道:“放心吧,廳長,我說過的話算數。雖然從現在開始,我已不是您的部下了,但答應您的事我保證做到。以後有什麽事,您打個電話,我讓我的下屬馬上給您去辦。”
    “好啊,看來你小子早有去處了?”
    黃強神秘的一笑,未語。劉大可同樣微微一笑,打開辦公室房門,黃強走出了劉大可的辦公室。
    黃強剛剛離開劉大可的辦公室,劉大可便對梁海星道:“通知機要秘書,馬上召開黨組會議,研究黃強辭職的事。今天務必將黃強辭職的所有手續全部辦理完畢,斷絕其與廳裏的所有聯係。”
    ……
    “您在處理黃強的問題上,可謂果斷,不到一天的時間,便把最棘手的問題處理了,可稱得上經典。梁處長很少議論廳領導的事,但在您處理黃強的問題上,梁處長讚歎有加。”胡範望著劉大可道。
    “他說什麽了?”劉大可笑道。
    “梁處長對我說,當時你沒在場,雖沒有‘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宏大陣式,但劉廳長談笑間,就將黃強搞定了,緊張極了,當時我與馬廳長手裏都捏了把汗。劉廳長真是高瞻遠矚,一切的設計都是那麽自然,黃強如同一隻馴服的熊一步步的被劉廳長牽進了籠子裏。”
    胡範的一席話,又使劉大可沉浸在了往事的回憶之中,似乎對自己的表現非常滿意,連嘴角都流淌著微笑:“其實,我對黃強並不了解,本來我也想觀察一下黃強,沒想到這小子一到我辦公室,就對我的寫字台感興趣,而且還胡吹。我的老字台根本不是什麽非洲產的紅木,就是普通的雜木,上麵噴了一層漆。他一張嘴,我就斷定他缺乏城府,隻要抓住他好吹的死穴,接下來的事就好辦了。”劉大可說著歎了口氣,似乎對黃強有些惋惜,道:“咳。真是性格決定命運。”
    “也不知道黃強怎麽樣了?”劉大可關心道。
    “聽說,黃強剛剛辭職回到家,就給朋友打電話說是最近提拔到國資委了,主要分管機關企業。朋友一聽自然高興,就邀黃強為其祝賀。然而沒想到,祝賀酒沒喝成,就被公安機關刑事拘留了,現正在監獄服刑。”
    “當時小梁他們配合的也很好。說實話,我當時也捏了一把汗。一旦黃強在我們手裏失控,那就麻煩了,我們擔不起這個責任。”
    “是啊,廳裏對劉廳長的魄力很佩服。”
    “當時處理黃強,我也是下定了決心。一來,為了機關的形象,這麽大個機關,出點問題很正常。但機關上出個公務員騙子,豈不成了笑話。二來,考慮到大家的利益。大家辛苦工作一年,不就盼著能評上省級精神文明單位,能多拿些獎金嗎?而一旦黃強作為機關工作人員被判刑,將被一票否決。不僅精神文明單位被取消,獎金成了泡影,更為重要的是,以後再申報精神文明單位就困難了。唯一的辦法就是在司法機關沒有對黃強的許騙行為作出正式結論前,將其清理出機關。”
    “所以,大家都說劉廳長很高明。”
    “機關不同於企業,複雜得很,尤其是對棘手的問題,處理起來一定要講究方式方法。快刀斬亂麻是一種處理方法;拖一拖,也是一種藝術,在拖中,慢慢弄清了問題的性質,尋找到解決的方法,甚至有些問題,現在看很難辦,但拖一段時日,問題自然就消解了。關鍵要看什麽問題。”
    “跟著劉廳長又學了不少知識。”胡範恭維道。
    “哈哈。你在奉承我?”
    “我這是真心話。”
    “梁海星辭職的事,我到現在還沒理出個頭緒來呢。”劉大可慨歎道。
    胡範不知劉大可心裏在想些什麽,也就不好回話,疑惑的目光望向劉大可。
    “小梁與小黃不同,小黃可以說是皮精神,傻聰明,心裏很透亮,一眼就能讓人從頭看到腳後跟,但這小梁則不同了,在基層工作過,社會經驗豐富,見多識廣,又長期從事人事工作,論資曆、經曆,心機、城府遠遠在黃強之上,我總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小梁的辭職背後肯定隱藏著外人很難發現的周密設計。隻有將小梁辭職真正的動因搞清楚了,才能想出妥善的解決辦法。”
    胡範仍未語,低頭沉思,他越發感到,劉大可對梁海星辭職的關心超乎了尋常,似乎有著一種莫名的恐懼,內心正進行著激烈的鬥爭。也就越發感到,在梁海星辭職問題上,自己還是應當謹言慎行。
    “小梁在機關和誰的關係最好啊?”
    胡範在胡思亂想間,劉大可突然問道。胡範一怔,目光望向劉大可,不知該如何回答。胡範想了想道:“劉廳長您說的對,我與梁處長共事時間也算不短了。他給我的感覺就是原則性很強,整天很忙碌,但很少和人交心。還真沒發現,他平時與誰的關係特別密切。”
    劉大可點了點頭。“那他社會關係呢?”
    胡範想了想,道:“梁處長一個人一間辦公室,他平時與外界的聯係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但有的時候,我與梁處長到外單位聯係工作時發現,梁處長在社會上的關係很廣,從他的眼神裏可以看得出,好多人對梁處長還是比較認可的。”
    “你舉個例子?”
    “比方,省委組織部,如果梁處長去聯係工作,那裏的處長對梁處長非常客氣,端茶倒水。朋友聚會的時候,經常有外單位的領導提及梁處長來。回來後,告訴梁處長,梁處長總是笑而不語,或者隨意的‘噢’一聲,然後說,那是我黨校的同學,中青班的同學,掛友……。”
    胡範見劉大可滿臉凝思,也就不知該再說些什麽。胡範一席話,觸及了劉大可心中的痛處。他最擔心的是,梁海星那藏而不露複雜的社會關係。他也清楚的記得,一次與一位省領導吃飯時,省領導還談及了梁海星,極為欣賞。當時劉大可感到有些奇怪:現在也不是提拔幹部的時候,那省領導怎麽突然關心起了小梁來了?看來這小梁的背景的確不簡單,在領導甚至有些省裏領導心裏也占有一席之地,小梁真的是因為這次調整,對自己心懷不滿,憤然辭職。果真如此,那梁海星辭職後,勢必會對自己進行報複,自己的日子也就難過了,尤其是在當前這關鍵時刻。小梁知道的事情太多,自己攥在小梁手裏的把柄也很多。咳,自己為什麽當時沒把他放在眼裏呢,隻是認為他辦事認真,為人耿直。沒想到,關鍵時候給自己來這麽一手。目前最為緊要的是,先要將小梁辭職的真實動機搞清楚,然後再做定奪。想到這,劉大可望著胡範道:“小胡啊,自從我把你調到機關上來,我可是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看待啊?”
    望著劉大可那笑裏藏刀的目光,胡範的心裏有股寒意,不知該如何回答,就望向劉大可,輕輕的點了點頭,如同一位虔誠的聽眾。
    “我在位子上的時間也不會太長了。一方麵,我會盡力培養你,以後退休了,我還要指望著你的關心呢。特別是現在這社會,世態炎涼,別說人走茶涼,一有風吹草動,人們就如同牆頭草,翻臉比翻書還快。另一方麵,你也要多努力爭取,不要將所有的心思的都用在工作上,功夫在工作外。”
    “劉廳長您退休還早著呢。而且,現在有人傳說,你有可能進省裏領導班子呢?”
    “哈哈。小胡真會說話,進省裏領導班子?那隻能是理想了。現在這生態,隻要能平平安安的軟著陸就非常慶幸了。”
    “我說的是真心話。”
    劉大可眨了眨眼睛,似乎又想起了什麽,道:“你們梁處長平時有什麽愛好嗎?”
    劉大可一席話,似乎使胡範看到了另一片天地,就忙道:“其實,平時別看我們梁處長為人很嚴肅,不善言談。其實,大家對梁處長根本不了解,梁處長也是性情中人,很有才,尤其是對書畫非常有研究。據說,他家裏,有個很大的畫案,沒事的時候,經常在家練字,甚至有的人專門求梁處長的字,說是有收藏價值……。”胡範眉飛色舞間,見劉大可臉色有些凝重,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就降低聲音道:“當然,與劉廳長您比,梁處長的字差遠了。”
    胡範誤解了劉大可,劉大可並非因為胡範讚揚梁海星的書法而吃醋,此時,胡範無意間的一席話,使劉大可心中閃現一絲亮光,又一個新的想法在心中陡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