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訓斥
字數:5858 加入書籤
梁海星走了,穀遠深的辦公室裏隻剩下了其一人。穀遠深將辦公室房門鎖好後,就來到文件櫃前,打開文件櫃取出了梁海星剛剛送來的行李箱,滿眼皆是欣賞的目光。
穀遠深將劉大可送的行李箱放在地板上打開,見裏麵有一存放內衣的隔層,就拉開了拉鏈,果然發現裏麵有一件高檔襯衣,還有一件真皮腰帶和漂亮的領帶。穀遠深拿出襯衣一看,正是自己穿的型號,頓時明白了一切,心想:這劉大可辦事真是細致到家了。
穀遠深給人的感覺架子很大,不苟言笑,既然任務完成了,梁海星就想退出其辦公室。不料,穀遠深卻望著梁海星笑道:“小梁啊,聽說昨天你們辦公室發生了件不愉快的事情?”
廳長穀遠深的辦公室在黃正剛辦公室的隔壁,從黃正剛辦公室出來後,梁海星瞅了穀遠深的辦公室一眼,見其辦公室門開著,就向裏一望,見穀遠深一人正坐在辦公桌前批閱文件,就想起了劉大可托自己送給穀遠深行李箱的事。梁海星回頭望了黃正剛辦公室的房門一眼,見此刻黃正剛廳長辦公室房門緊閉,就急忙下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穀遠深的辦公室就在樓上,昨天發生如此的激烈爭吵,穀遠深能聽不到嗎?梁海星不知該如何回答,就低下了頭。
“工作多年的老同誌和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有什麽可爭論的?有些情況,我和你們分管副廳長黃正剛同誌交談過了,我讓他會同有關部門全權處理,小梁不要有過多的顧慮,更不要背上思想包袱,要相信組織。”穀遠深望著梁海星道。梁海星很感激,點了點頭,望了穀遠深辦公桌上擺放著厚厚的文件夾一眼後,道:“廳長您忙,我不打擾你了。”梁海星說著向穀遠深辦公室外走去,穀遠深笑道:“那好。我這裏還有幾個急辦件等著處理。以後有什麽事,可以直接找我。”
望著梁海星手裏提著的大信封,黃正剛滿是不解的目光。梁海星便道:“這是昨天晚上,在地下存放辦公用品的倉庫裏,我發現的衛生紙……。”黃正剛頓時明白了一切,極為厭惡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手裏的信封,道:“我不看了。”黃正剛話音剛剛落地,似乎又想起了什麽,道:“你還是交給紀檢組,由他們看著處理吧。”黃正剛說著,又瞥了梁海星手裏的大信封一眼,似乎想起了什麽,道:“你告訴他們,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樣的醜事一旦傳出去,對廳機關影響不好。”
“現在不還有兩個人嗎?”
“可編製是3個人啊?”
“秘書科不就收收發發嗎,要這麽多人幹什麽,我看一個人一年也就是幹兩三個月的活,閑著沒事,整天吵架。”
雖然梁海星到廳機關工作時間不長,但在秘書科工作,對機關各處室職能和重要程度還比較了解,秘書科雖然在廳長身邊工作,隻是政治上要求相對高一些,但屬於事務性的工作,如果不從事業務工作,將來不一定有好的發展前途。研究室就不同了,主要負責廳機關的政策研究、重大課題調研、廳領導講話搞撰寫,雖然工作較為辛苦,但在廳機關屬於核心要害部門,自然進步較快。其他機關幹部,對研究室的幹部往往高看一眼,尤其是年輕人都將其作為進步的階梯。在機關,廳長作為行政首長,廳長要將自己調整到研究室工作,那就是組織上的安排,對任何人來說,隻能服從。梁海星親耳聽到穀遠深要將自己調往研究室工作,不僅預示著工作環境將發生重大變化,還意味著自此以後,自己的進步空間就更大了,心裏自然很高興。梁海星幾乎跑著來到了辦公室。
梁海星心情極好,似乎很快就要離開這有著太多故事愛與恨交織的秘書科,心裏有著別樣的感覺,就不由地舉目四處張望了起來。
想起即將調入研究室工作,梁海星就又練起了字來。
“喲,怪不得廳長也表揚你呢,小梁的字是有進步。”不知什麽時候杜一天站在了梁海星的身後,微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在梁海星的記憶裏這還是第一次。梁海星就急忙站了起來,道:“主任。”
杜一天趕忙道:“坐。我今天也沒什麽事,想和你聊聊。”杜一天親切的目光望向梁海星,但梁海星心裏很清楚杜一天親近自己的原因,故作有些誠惶誠恐,道:“現在?”
“是啊。”杜一天笑道。
梁海星望了杜一天一眼,起身離開辦公桌。梁海星為杜一天找來椅子,杜一天坐在了梁海星的麵前。在梁海星的記憶,也是慣倒,杜一天找人談話,都要到他的辦公室,那不僅僅是工作需要,還是威嚴與權力的象征。
望著坐在自己對麵的杜一天,梁海星如坐針氈。杜一天看上去倒有些坦然,道:“小梁,在秘書科工作的時間也不短了,還習慣吧?”
“是啊,自到廳機關參加工作以來,天天在你們這些人的淫威下工作,作為辦公室主任,直接領導,你竟然當麵問我這話,還有你的假惺惺,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恥嗎?”梁海星心裏道。梁海星望了杜一天一眼,不知該如何回答,就裝作思考,低下了頭。
“我同你的經曆差不多,隻是比你年長一些,我也是農村學生出身,經曆也很坎坷。我大學一畢業,就到了一個山區工作。我本來就是農民出身,還要到農村接受貧下中農的教育改造,現在想來我自己都覺得可笑。但那時就那樣。不過,經過鍛煉,對我後來的發展很有好處,在某種意義上,曆練就是進步的積累。那裏的人事關係比機關還要複雜,為了早日進城,找一個好的工作,有的人施盡各種辦法。作為農民的孩子,我在老家也種過地,對農民有著天然的樸素情懷。另外,作為農村孩子比較純樸,我經常私下對你們科長老薛同誌講,要多關心小梁,一個農村大學生,在機關工作不容易,可誰料想,還是發生了一些讓人預料不到的事。我也專門向廳長作了檢查。但細想,這也很正常,這就是社會嗎?你說對吧,小梁?”杜一天的目光不時的望向梁海星,似乎要將梁海星的心底看穿。梁海星不知該說些什麽。就一直低頭不語。
突然間,裏麵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梁海星望了杜一天一眼,杜一天道:“你先接電話吧。”
梁海星起身去接電話,心裏在想:“主任真會裝。”
電話是劉大可打來的,問梁海星送給穀遠深行李箱的事,梁海星擔心杜一天聽到,不知該如何回答,就不由的回頭望了杜一天一眼,突然間,梁海星似乎想起了什麽,急中生智,道:“噢。廳長你放心,我這就將文件給你送去。”
梁海星說著又來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杜一天見狀,忙道:“有事啊?”
梁海星故作隨意道:“在外辦公的廳長急著要一份文件。”
杜一天一聽說廳長急著要文件,就忙站了起來,對梁海星笑道:“那好,你先忙吧。”杜一天剛欲向轉身離開,似乎又想起了什麽,道:“小梁晚上有空嗎?”
“自己一個單身,晚上還能有什麽事啊。”梁海星心裏想道。但梁海星不了解杜一天此時的心思,就不解的目光望向杜一天,道:“沒什麽大事?”
“那好。你下午下了班在辦公室等我,晚上我請你去吃水餃。有些話,我們到時候好好的聊聊。”
杜一天晚上請自己吃飯?梁海星心裏很是不安。心想,還不知杜一天安著什麽心,就不想答應。但又想,目前自己仍在其手下工作,再說,就是真的到了研究室工作,杜一天仍是處級領導,在機關仍就有著一定的影響力,以後也免不了打交道,梁海星實在找不出推辭的理由,就道:“那謝謝主任了。”
杜一天笑道:“客氣啥啊,本來早該請你吃頓飯了,隻是我一直很忙,抽不出身來,就這麽定了,晚上,你在辦公室等我,我到時候來喊你。”
杜一天剛剛離開秘書科,梁海星便立即找來一文件夾,放進文件包,走出了辦公室。
“是。”杜一天道。
“我看他字寫的不錯。”
“嗯。”
光顧著回想著幸福,一走出廳長辦公室,險些與急著上樓向廳長匯報工作的杜一天撞個滿懷。梁海星一怔,為自己的魯莽而不安。手拿文件夾的杜一天一驚,狠狠的瞪了梁海星一眼,繼續向樓上走去。
梁海星似乎對杜一天向廳長匯報工作的事很關心,就放慢了腳步,目光不住的回首張望。很快傳來叩門聲。梁海星知道那是杜一天在敲穀遠深辦公室的房門。不長時間,傳來穀遠深訓斥的聲音:“辦公室接二連三發生亂七八糟的事,你這辦公室主任怎麽當的?如果你覺得幹不了,趕快讓位。”
好奇的梁海星就停下腳步四處張望了一眼,見沒人注意自己,仔細觀察起了穀遠深辦公室的動靜。
“是,是。尤其是秘書科,客觀上,人員大多是新進的,還需要一個磨合期。另外,我這主任也的確有失職的地方,讓領導操心了,我也想和小梁談談……。”杜一天尚未說完,穀遠深就有些生氣,道:“作為一個主任,你有點出息好不好啊?該抓的不想抓,該管的不敢管,遇到事拿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學生娃出氣,你不覺得你這樣做有失你辦公室主任的身份嗎?”穀遠深是位老革命,訓起人來極為嚴厲。杜一天脾氣也非常火爆,批評起人來尤其是對下級也不留情麵,但麵對穀遠深的批評,杜一天似乎一點脾氣也沒有,不停地陪笑道:“是,我以後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
“我告訴你,小梁是大學生,自身素質也很高,在秘書科鍛煉得也不錯,如有機會,我覺得應該調整一下工作。我看,在你們辦公室待得時間長了,說不準還會發生什麽事,不要覺得人家一個農村娃娃老實,你們就欺負人家,做人要厚道,做事要公道。小梁是學中文專業的吧?”
得到穀遠深的讚許,梁海星似乎忘記了昨天剛剛發生的煩惱,心情很好,身子也感覺輕爽了許多,尤其是臉上蕩漾著來自心間的笑容。
“謝謝廳長的關心。”梁海星說著走出了穀遠深的辦公室,輕輕的為其關好辦公室門。
“如有機會就調整到研究室專門寫材料吧。”
“那秘書科呢?”
梁海星見穀遠深疑惑的目光望著自己,就道:“這是劉處長送您的。”
“噢。我知道了。”穀遠深點了點頭,滿臉的木然。
梁海星從辦公室裏取出劉大可托自己送給穀遠深的行李箱,悄悄地來到穀遠深的辦公室門前,見其仍獨自一人在批閱文件,就又望了黃正剛辦公室的房門一眼,黃正剛的辦公室房門仍然緊閉,梁海星就輕叩了幾下穀遠深敞開著的辦公室房門,穀遠深抬頭一看,見梁海星站在門前,手裏提著一行李箱,頓時便明白了來間,但仍做作厭煩地道:“沒看我在辦公嗎?”穀遠深說完又低頭批閱起了文件,似乎梁海星根本不存在。
梁海星似乎有些急切,已顧不上太多,提著行李箱走進了穀遠深的辦公室,然後將其辦公室房門輕輕關上。穀遠深疑惑的目光不住地望向梁海星手裏提著的行李箱。梁海星環顧了穀遠深的辦公室一眼,見沒有地方可放箱子,就困惑的目光望向穀遠深。穀遠深似乎看出了梁海星的心思,就望了那真皮高檔行李箱一眼,起身來到文件櫃前,打開了文件櫃,梁海星一看,不由的一怔:這哪是文件櫃啊,分別是儲物櫃,裏麵擺放著許多高檔文件包、名酒、茶,如同雜貨鋪般。梁海星急忙將行李箱放了進去,似乎完成了一件使命,不由地舒了口長氣。也許有些緊張,梁海星額前的汗珠不停地滴落在地上。
梁海星又道:“劉處長說您經常出發,有時還要參加外事活動,要帶些衣物,沒個行李箱不方便,機關發的行李箱,不僅笨重,攜帶不方便,質量也不過關,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壞了。廳長辦公室平時來往人較多,就讓我抽空給廳長送來。”梁海星的目光一直在望著穀遠深的臉色,其臉色逐漸舒展開來,最後笑得兩眼眯成了一條縫,道:“這老劉,考慮問題就是周到,做事也細致。”
梁海星自己也奇怪:劉大可隻是讓自己將箱子交給穀遠深,根本沒有交待自己怎麽向其匯報,自己怎麽竟撒起了謊來,而且竟然得到了穀遠深的認可,表現得天衣無縫。
(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