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難言之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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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醫生的情況介紹,杜一天疑惑的目光望向掛著的藥瓶,道:“這瓶子裏是什麽藥啊?”正在忙著為梁海星輸液的護士道:“害怕傷口處理不好,打的破傷風和消炎藥。”
兩個警察一聽醫生說梁海星傷勢不重,就對醫生道:“你確定對方隻是想教訓對方,病人問題不大?”
醫生望了警察一眼,道:“經過全麵檢查,還有目前觀察來看,可以下這樣的結論。”醫生的話語很謹慎。
負責調查的兩個警察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負責做記錄的警察指著剛剛作好的筆錄對醫生道:“那你在這上麵簽個字吧。”醫生疑惑的目光望向警察。警察道:“我們這是在履行辦案程序。”
杜一天雖然不懂警察辦案程序,但憑直覺認為,一旦警察介入,尤其是進入司法程序,那這件事影響就大了。而自己在事發前,曾和梁海星一起吃飯,屆時將會把自己置於當事者的位置,事情將變得的更加複雜。不僅自己單獨請梁海星吃飯的事將被公開,似乎自己與梁海星有著特殊的關係,也將在全廳傳得沸沸揚揚。作為辦公室主任,自己在梁海星與許妍妍間腳踏兩隻般,一旦讓許妍妍知道了,她該怎麽想,肯定會怨恨自己?再者,在廳機關,凡是了解辦公室內部關係的人都很清楚,平時自己對梁海星印象並不好,此事如被他人利用,說不定會有人認為,自己假借請梁海星吃飯,實在暗害梁海星。屆時,自己將被推向輿論的漩渦,人言可畏,而嘴巴又長在他人身上,即使自己渾身是嘴也難以說清。杜一天越發為請梁海星吃飯而後悔,越發感到後怕,就想息事寧人。杜一天望著警察忙陪笑道:“警察同誌,你們辛苦了。剛才醫生不是說了,我們小梁問題不大,天也不早了,你們回家休息吧。”
“你還是辦公室主任呢,平時沒好好的學習法律啊。你說的倒輕巧?這傷人的事還小嗎?事情搞不清楚,我們能撤嗎?”警察瞟了杜一天一眼,滿臉的慍色。
“警察同誌,你們辛苦了,我真的沒什麽事,不用再查了,一切後果由我個負責。”杜一天剛欲解釋,梁海星再次從病床上坐了起來,望著警察道。杜一天一驚,忙道:“小梁,感覺怎麽樣?”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可能喝的有點多,感覺還有點暈,沒什麽事。”
護士望了眼前的警察和梁海星一眼,對杜一天道:“你既然是病人的領導,那你就跟我去交錢吧。”護士說完走出了病房。杜一天一聽護士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就忙笑道:“那好,那好,梁海星看病的錢由我來結。”
杜一天剛欲隨護士為梁海星去交醫藥費,卻被警察攔住了。一警察道:“你先停一停,先把眼前這事辦利索了,我們還有其他的事情等著處理呢,沒時間在這裏陪你們。”杜一天見警察的態度有緩和的餘地,就忙道:“那好。警察同誌,你說吧,還有什麽事需要我協助的?”
護士望了警察一眼,對杜一天道:“辦完事後,別忘了到住院收費處為病人交錢啊。”護士說完,隨醫生走出了病房。杜一天失望的目光望了走出病房的醫護人員一眼,身邊傳來警察的聲音:“你真的是這受害者的領導?”
杜一天點了點頭,從兜裏掏出工作證交給了警察,警察查看一番後,又交給了杜一天。然後對梁海星道:“既然你徹底清醒了,你再把事情發生的經過向我們敘述一遍吧。”另一警察忙著作記錄。
梁海星想了想道:“警察同誌,我剛剛說過了。這是我到廳機關工作後第一次喝酒,沒有什麽把握,可能酒喝得有點多,當時胡同內沒有路燈,很黑,至於是他人打的,還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牆上,我真的記不清了。”
警察望了梁海星一眼,有些不滿,道:“那你就好好的想吧,一旦想清楚了,立即到派出所講清,或是打電話給我們說一聲。你要知道,雖然你是受害者,如果你隱瞞事實真相,故意作偽證包庇罪犯,一旦讓我們查清楚了,或是犯罪分子自己交待了,你有可能將構成包庇罪,你同樣將麵臨法律的製裁。從你自身來講,你將有可能再次受到傷害;從社會來講,犯罪分子如果不能及時受到懲處,還有可能再去傷害他人。”
梁海星道:“放心吧。警察同誌,其中的道理我清楚。”
警察望了梁海星和杜一天一眼,然後又低頭悄聲交談了幾句,一警察在寫著什麽,然後撕下,交給了梁海星,道:“這是我們派出所的電話,有什麽事,隨時和我們聯係。”然後又對杜一天道:“你好好地照顧你的下屬吧。”
杜一天滿臉微笑,點頭應允。
送走警察,杜一天再次走進病房的時候,梁海星已下地在床邊慢慢走動。
望著眼前的一切,杜一天知道梁海星傷情並不嚴重,懸著的心也就放了下來。杜一天來到梁海星身邊,關切地問道:“怎麽下床了?”
梁海星微微一笑,道:“我覺得沒什麽事了。”梁海星愧疚的目光望了杜一天一眼,輕聲道:“對不起主任,今天晚上……。”
杜一天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滿臉的木然。
杜一天找來一凳子,坐下後,滿是困惑的目光望向梁海星,道:“這裏就我們兩個人了,你好好的回憶一下,當時是誰從背後襲擊了你?”
梁海星想了想,似乎有些為難,道:“主任對不起,也可能今天晚上我一時高興,酒喝得有點多,當時的情景真的忘了。到底是誰從我背後襲擊了我,我真的沒看清。”
杜一天似乎並不相信梁海星的話,滿是疑惑的目光仍在望向梁海星。梁海星又道:“也可能根本就沒人從背後襲擊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了牆上。”
杜一天沒再說什麽,起身來到梁海星身邊,查看了一下梁海星那包紮著的傷口,然後又坐在凳子上,道:“看你受傷的位置不像是自己撞到了牆上,我覺得可能有人從背後襲擊了你。再說,我們兩人一共喝了幾瓶啤酒,也不多啊?”
梁海星低下了頭,沒有回答,在極力的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一切。此時梁海星心裏很清楚,自己的腦袋的確被人從身後拍了一磚。雖然是黑夜,而且那人戴著口罩,但從那人身高和長相來看,極像趙良,趙良和自己是老鄉,而且平時關係也不錯,趙良為什麽要暗害自己?雖然許妍妍曾揚言要弄死自己,自己也的確曾發現她與薛槐的齷齪之事,有著派人暗害自己的動力與目的,但許妍妍並不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和主任一起去喝酒啊,也就不知道自己會走這漆黑的胡同。杜一天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的行蹤,但其不僅沒有暗害自己的理由,而且真的把自己打成重傷,首先要成為被懷疑的對象,杜一天也不至於傻到這種程度吧?梁海星實在想不出是誰暗害自己,更不明白傷害自己的理由。梁海星故意向杜一天還有警察隱瞞被人傷害的事實,除了沒有看清對方外,更為主要的原因是,梁海星擔心一旦自己被他人傷害的事傳出去,將使問題變得的更加複雜。不僅派出所將要立案偵察,天天向自己了解情況,調查取證,將使自己難以安心工作。而且,極易在廳機關引發熱議,自己成為焦點人物。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發生這樣的事,說明自己在廳機關得罪了人,各種謠言會接踵而至,注定了自己剛參加工作就將成為問題幹部,自己到研究室工作的事也有可能化為泡影,甚至還將影響自己的前途。雖然參加工作時間不長,但梁海星心裏很清楚:再周全的處理方法,也不如什麽事情沒有發生。最好的處理辦法,還是息事寧人。
杜一天也在極力的回想著晚上發生的一切,無非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梁海星喝多了酒,不小心自己摔的。而這種情況似乎根本不存在。一來,根本不像梁海星說的那樣,不勝酒力,從飯店出來,梁海星一直很清醒,就是不小心撞到了牆上,當時梁海星是步行回的家,也不至於撞得這麽嚴重;二來,雖然胡同裏沒有燈,梁海星上下班經常路過那胡同,對胡同裏的情況應該很熟悉,就是閉著眼走,也不會撞到牆上。更為重要的是,梁海星走著,根本不可能撞到右後腦,除非梁海星是故意的。另一種的可能性最大,就是有人故意傷害梁海星。那故意傷害梁海星的人又會是誰呢?梁海星作為剛剛畢業分配進機關的學生,家又在農村,無論在機關,還是在社會上沒有什麽仇人,也不會有人下如此毒手。是薛槐,還是許妍妍?難道他們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這可是故意傷害啊,搞不好要出人命,那事情就弄大了。尤其是那許妍妍,果真找人或親自傷害梁海星,一旦破了案,將會受到法律嚴懲,豈不太蠢了?再者,昨天發生的事,組織上還沒有處理意見啊,在這節骨眼上,那許妍妍怎麽會做出如此失去理智的舉動啊?再一個就是對著自己的,借傷害梁海星,敗壞自己的聲譽?想到這,杜一天似乎想起了什麽,突然問道:“小梁啊,今天晚上我請你吃飯的事,你告訴誰了?”
耳聞杜一天問話,梁海星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就不由地一怔:今天晚上這事,自己的確無意間告訴了劉大可。一想起劉大可,梁海星就不由地想到了與劉大可關係親密的趙良。但梁海星此時心裏很清楚,無論如何,不能將劉大可卷進來。否則,事情會對自己,尤其是對自己的未來發展極為不利。
望著杜一天那如劍的目光,梁海星低頭故作蹙眉深思。杜一天期待的目光望向梁海星。梁海星知道此時杜一天的心思,仍搖了搖頭:“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啊。”梁海星說著,故作陷入深思。
過了一會兒,梁海星像是在自言道:“主任請我吃飯,這樣私密的事,我怎麽會告訴其他人呢?”
雖然心結仍沒解開,但耳聞梁海星的回答,杜一天似乎覺得有道理,就沒再追問下去。杜一天仍很感激梁海星,尤其是剛剛對警察說過的話,幫了自己大忙。
經過今天晚上的交談和剛剛發生的一切,杜一天越發覺得平時對梁海星了解得太少了,梁海星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成熟。杜一天見梁海星仍緊皺著眉,似乎仍沉浸在剛剛發生的一切,就安慰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不要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