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侯晉生使劉大可看到了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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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最少有三點,其一是,也許被困礦工人數並沒有那麽多,而是有人故意擴大事故的規模,其目的,就是引起上級的高度重視。不知廳長注意沒注意這樣的一個細節,對被困礦工具體人數,還有被救礦工詳細情況,周書記很少談及。其二,的確被困礦工很多,但怕追究責任,或是為了自身利益,故意說搶險取得巨大成功,而實際上並非如此……。”
    “你的意思是說,有可能井下還有被困礦工?”侯晉生尚未說完,劉大可便迫不及待道。
    侯晉生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置人的生命與兒戲,欺上瞞下,也太膽大妄為了吧?!”劉大可疑惑帶有驚恐的目光望向侯晉生。
    侯晉生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道:“我最近看了一段話,覺得挺有意思……。”侯晉生說著望了劉大可一眼,見劉大可在認真聽著,就繼續笑道:“有人說,現在90%的事情可以用錢搞定,剩下那沒有搞定的事情,是因為金錢不夠。”
    “這不是典型的金錢至上嗎?”雖然這話並非是侯晉生的原創,但作為一個和自己關係並不密切的下屬,當著自己的麵散布如此消極的觀點,有些越格,劉大可就佯裝生氣道:“不管社會上的人怎麽說,但作為公務員,小侯,你的話有些過了啊。”
    經劉大可提醒,侯晉生也覺得,在劉大可一位廳領導麵前,自己的話的確有些放肆,有些尷尬,右手摸了摸後腦,笑道:“現在是商品經濟社會,金錢的魔力可以說是無邊。”侯晉生望著劉大可道。
    劉大可不由的搖了搖頭,沒再批評侯晉生。
    侯晉生微微一笑,道:“前些年,我還在前山縣工作的時候,上邊抓煤礦安全生產很緊,而恰恰這時梁莊煤礦也發生了一起安全事故,當場死亡礦工11名,然而對上卻謊報受傷3名,沒有死亡。當然,為了堵住死亡礦工家屬的嘴,礦上進行了雙倍的優撫。更何況搶險仍在繼續,被困礦工還有生還的可能。然而,就是真的救不上來,反正人已死了,多賠家屬兩個錢就是了。”
    劉大可沒有說什麽,輕輕的點了點頭,一直微笑著的目光,多了些凝重。
    “也許周書記最關心的是這疑慮背後的意圖是什麽,或者說,隱藏著怎樣的利益。或許周書記考慮更多的是那條長長而又看不見的利益鏈。也就是其三,前山縣領導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或許在劉大可的眼裏,下步工程的實施,前山縣領導至關重要,因此,劉大可對前山縣領導的舉動格外關注,一聽侯晉生主動談及前山縣領導,就驚異的目光望向侯晉生。侯晉生似乎看出了劉大可的心思,並沒有回避,而是道:“我想劉廳長也看出來了,自吳副書記截訪後,特別是周書記趕到後,前山縣領導一直跟隨在周書記的身邊,對周書記的每一舉動都非常關注,後來,又發生了記者采訪事件,我覺得問題更複雜了。就眼前來說,稍有閃失,可能要受到追責,甚至烏紗帽不保;從長遠來說,將可能使有些人的既得利益受到損失。”
    劉大可依舊輕輕地點了點頭,像是在思考。侯晉生微微一笑,頗為自信地道:“如果我沒說錯的話,過不了多久,前山縣領導將有倒黴的。”
    “具體一點?”劉大可疑惑而又期待的目光望向侯晉生。
    “憑直覺,還有周書記的決心。”侯晉生微微一笑。
    經侯晉生一番情況介紹和分析,劉大可似乎對周思國當下的心思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就越發感到這“9·17工程”的複雜,就很想從侯晉生那裏了解一些更多的情況。起初,梁海星對侯晉生似乎還有些成見,但隨著侯晉生深入的交談,對基層的複雜性有了更深的了解,就聽得格外認真起來。
    突然間,劉大可頓生一奇怪的想法:果真整個事情像侯晉生說得這樣複雜?還是作為在前山工作多年,與前山縣領導有著太多的個人恩怨,以上分析,摻雜著侯晉生個人的情感。劉大可極想弄明白,就故作無意道:“過兩天,前山縣領導請我和小梁,還有省裏的王總一塊吃個飯,到時候,小侯你也參加吧。”
    劉大可的目光一直在注視著侯晉生。然而,出乎劉大可意料的是,侯晉生並沒有多想,而是微微一笑,直接道:“算了,我還是不參加了吧,吃飯,又不是工作,我覺得我去了不方便。”
    “吃個飯有什麽不方便啊?”侯晉生的話似乎驗證了劉大可的判斷,劉大可目光注視著侯晉生,依然滿臉的微笑,看上去隨意。
    侯晉生似乎覺得自己有些失言,就盡力彌補道:“廳長,作為你的下屬,我畢竟不是省裏幫扶工作組的成員。除了落實您的指示外,我目前主要的任傷就是為您和幫扶工作組做好服務保障工作。但我是局辦公室主任啊,我還有我的工作啊,吃飯又不是工作,我就沒有必要參加了吧?”
    劉大可覺得侯晉生並沒有說出心裏話,就想逼迫侯晉生,道出事實真相:“我覺得吃飯也是工作,可以在飯局上多了解一些情況,增進與地方領導的感情,或許對你以後工作乃至個人的發展有好處。”
    既然劉大可話已至此,侯晉生不好再作推辭,就笑道:“那好吧,恭敬不如從命。”
    劉大可見侯晉生有些勉強,就極想徹底弄清其中原因,微微一笑,道:“怎麽,你與前山領導們的關係……。”
    侯晉生似乎看出了劉大可的心思,就不住地盤算起來:劉大可不愧為省廳領導,有些事情逃不出他的眼睛,又擔心不將實情說出來,將使其對自己產生誤解,就微微一笑,道:“從我個人來說,吃頓飯一點問題也沒有,而且我離開前山縣委多年,雖然我老家在前山縣,但我很少和前山縣的領導打交道,對現在前山縣的領導也不熟悉。”
    劉大可依舊疑惑的目光望向侯晉生。侯晉生似乎心有難言,低頭喃喃道:“我感覺那是鴻門宴。”
    “喲,要不是你提醒,我差點了忘了,你是前山縣人,那你更應該參加了,借吃飯的機會,多敬你們父母官幾杯酒,將來老家辦事也方便。”劉大可笑道。
    “我不這麽認為,雖然我老家在前山,但既然工作單位離開前山縣了,就不願再和他們打交道。”侯晉生的聲音很輕,似心有難言。
    劉大可看出了侯晉生的心思,擔心再追問下去,會陷入僵局,就沒再為難侯晉生,而是轉移話題道:“反正晚上也沒什麽事,借閑聊的機會,你給我和小梁介紹一下馬山,還有你們前山的曆史沿革和風土人情好嗎?”
    一聽劉大可讓其介紹當地的情況,侯晉生如同打開了話匣子,道:“不僅僅是馬山,前山,實際上,我感覺在我們國家好多地區,都存在著一種同一結構矛盾,或是文化觀念的斷層。”
    “喲,好深的哲裏啊。”劉大可望了梁海星一眼,笑道。梁海星同樣微微一笑。侯晉生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有些晦澀,就解釋道:“雖然我們有著上千年文化的積澱,但我們同時又麵臨著經濟快速發展新的與之相適應的文化觀念。或者說,一方麵我們麵對著快速的經濟發展,另一方麵我們的文化觀念停留在過去的封建社會。也就是說,我們身上穿著的是西裝,腦袋裏的意識卻是唐裝。”
    “有意思。”劉大可笑道。
    接著,侯晉生講了許多有關馬山的曆史。
    侯晉生道,如果給馬山一個曆史定位的話,應該說,馬山屬於曆史名城。在秦朝,馬山就是一座有名的城市,有馬有山,從字麵可以看出,馬山曆史上是多麽的繁華。傳說,作為中原腹地,曆史上,馬山地肥水足,草木茂盛,非常富饒,莊稼遍野,牛馬肥壯,而且群山環饒,東西要塞,又係煤區,特殊的自然條件和戰略位置,成為兵家必爭之地,政治家必取之處,無論是從軍事還是經濟上來講,位置極為重要。也許正是由於特殊的戰略或軍事位置,還有發達的經濟,馬山一直遭受著戰爭的困擾,曆史上也就沒有留下什麽名勝古跡,也就算不上什麽文化名城,也就缺少了一些曆史的文化積澱。同時,也許持續不斷的戰爭和經常往來的生意,使得這方土地上的人們特別精明,骨子裏流淌著先輩們剽悍的血液。一方水土養育了一方人,或許這就是滋養馬山人生長的特殊土壤。改革開放以來,馬山深處內陸,交通也不是十分發達,除了固有的正直純樸外,又增添了些觀念沉舊的色彩。剽悍、精明、純樸、迂腐,或許就是組成馬山人性格的主要元素。
    前山瀕臨大山,曆史上是土匪與難民的天堂,前山人的性格或許比馬山人更剽悍些。
    前些年流傳了一個有關馬山人與前山人的笑話。
    先說流傳馬山的故事。說有兩個馬山人,其中一人到另一人家裏去借一百元錢,另一人家裏也很窮,沒有錢借給對方。這時,被借錢人發現院子裏有頭豬,二話沒說,撲上前,提著豬的後腿,對借錢的人說:兄弟,你把這豬賣了吧,就當我借給你錢了。這是馬山人借錢的故事。還有兩個馬山人,其中一人曾借給另一個人一元錢,一天在小賣部遇見到了,想買盒煙,結果一掏衣兜,發現沒帶錢,就想起另一人曾向他借一元錢的事,就想要回借出去的一元錢,而對方卻矢口否認。被借錢的人一聽急了,二話沒說,上來一拳打在了對方的臉上,打得對方鮮血直流,到醫院縫了好幾針。後來,不僅被公安局拘留了好幾天,還賠了十幾元的醫藥費。
    流傳前山的故事,與上述內容差不多,但性質卻不同了。說有兩個前山人,其中一人到另一個人家裏去借一百元錢,另一個人二話沒說,進屋打開箱子從裏麵取出僅有的一百元交給了對方,而對方卻沒有走,借錢的人不解,說,兄弟咋了,錢不夠啊?借錢的人望了手裏剛剛借到的一百元錢,點了點頭。借給對方錢的人撓了撓腦袋,似乎也有些為難。突然,這時,借給錢的人家裏的一頭肥豬,正悠閑的從門外向院子裏走來。借給對方錢的人二話沒說,撲上前,將豬摁在地上,從腰裏解下腰帶,捆好豬的四腿,對借錢的人說:兄弟,你把這豬賣了吧,就當我借給你錢了。
    還有兩個前山人,也是借錢,其中一個人也曾借給另一個人一元錢,一天在小賣部遇到了,被借錢的人想買盒煙,結果一掏衣兜,發現沒帶錢。這時,正好借錢的人也買煙,對方買了盒兩毛錢的煙。借給對方錢的人,二話沒說,就順手拿走了對方的煙,嘴上還說,權當還了那一元錢了。而對方一聽卻火了,我借你一元錢,你拿我一盒煙幹什麽?借給對方錢的人見對方不肯將那兩毛錢的煙給自己,二話沒說,從小賣部裏抽出一把刀就向對方捅去。結果,對方受傷住了院。借給錢的這位,不僅賠償了好幾百元的住院費,而且還因故意傷害罪,被判刑入獄。
    “哈哈。”侯晉生故事還沒講完,劉大可就禁不住大笑起來,梁海星似乎也覺得有趣,不由的笑了起來。頓時,整個笑聲彌漫著房間。
    突然間,傳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劉大可、梁海星,還有侯晉生三人疑惑的目光不約而同的望向房門,不住的暗想:這個時刻,又有誰會來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