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咖啡，突然蕩起了一絲波紋。
    “金克絲，不要動。”
    不過地下室裏到底養了啥玩意……看起來飯量還挺大的。
    “不告訴你~”金克絲做了個鬼臉：“想知道自己去看呀。”
    金克絲也沒回答，繼續鼓搗她的武器去了。組裝槍支、爆炸物是她除了黏在賈斯丁身邊和去上城區搞事情外第三喜歡做的事。
    而端著一杯咖啡，躺在長椅上，看著野蠻的科技在女孩手上開出花朵，則是賈斯丁第三喜歡做的事。
    “你在地下室裏到底養了什麽東西?”金克絲一天三次往那兒跑，每次去還帶著飯，怎麽看都不正常。
    突然受到攻擊，他們一定會就近尋找掩體。而他們能找到的掩體，無論是牆角、路燈，還是橫戈在路上的集裝箱、報廢的汽車……都是賈斯丁提前找過甚至特意設置的。
    自然，每個地方都被安了炸彈。
    “轟！”賈斯丁按下開關，炸彈引爆。每一枚炸彈的當量都恰到好處，對執法官們造成了大量傷害，卻沒有幾個人死。畢竟，多一位重傷員，比多一具屍體，更能給敵人帶來麻煩。
    “呼……夫佳兵者不祥之器，聖人不得已而用之。我這究竟算不算不得已呢?”賈斯丁放下望遠鏡，長長地歎了口氣。無論如何，執法官們現在都是死傷慘重，那血肉橫飛的場麵，被他看在眼中，心裏實在是不太好受。
    金克絲倒是興奮得很，手指按在扳機上就沒有停過。哪怕對方零星的反擊打中櫃台，濺起的木屑劃過她的臉，她也一點兒害怕的意思都沒有。有些人就天生適合暴力血腥的場麵，從這一點上看，賈斯丁和她竟是截然相反的兩麵。
    幾分鍾過去了，賈斯丁給重機槍重新換上彈鏈，澆上冰水冷卻槍管。在這個空檔裏，執法官們居然沒有組織起有效的反擊，反而火力密度降低了一半。
    “估計是分出一部分人手繞路了。”賈斯丁順手摸了摸金克絲的腦袋，叮囑道：“看住這裏。”隨後轉身離開，卻突然被金克絲拉住了右手。
    “嗯?”賈斯丁一愣，他隻是準備去另一側做警戒，實在不行也可以走逃生通道跑路。難道這時候還要扯出一段生死離別，感人肺腑的爛話嗎?
    金克絲倒是一言不發，臉上掛著惡作劇般的笑容，雙手一起拉住賈斯丁的胳膊，然後……把他的手按到了自己光滑而平坦的小腹上。
    “感覺怎麽樣?”女孩調皮地問。
    “去你的！這都什麽時候了！”賈斯丁連忙抽出手，往她頭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金克絲笑嘻嘻地轉過頭，繼續對前麵這條街進行火力封鎖。賈斯丁也轉過了身，跑到了大廳的另一側。
    好像還沒來……賈斯丁蹲下來粗略地望了一眼，右手搭在膝蓋上，不自覺地動了動。女孩的肚子原來這麽軟的麽……啊，其實也不是很軟，不是那種，雲一樣又輕又軟的感覺。金克絲是有腹肌的，所以摸起來還有點彈性。但這彈性又不像皮球那樣……雖然賈斯丁有大學文憑，可搜腸刮肚，竟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形容。
    “砰！”一顆子彈從他頭皮上穿過，擊碎了他那點兒旖旎的幻想。
    來得好快！
    這家咖啡店座落於十字街頭，射界寬廣，但也同樣容易被四麵包夾。執法官們都經曆過巷戰的訓練，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組織起人手，從他們背後饒了過來！
    來就來！賈斯丁在這裏也布置了一挺機槍，當即開火，把繞路的執法官們壓得寸步難行。
    可是……哪怕準備得再好，又能怎樣呢?執法官們的背後是整個警局，一時失利，就把他們圍在這裏，請求支援便好。
    而他們背後，隻有彼此。
    “……開火！”
    子彈如雨，傾盆而下。
    賈斯丁是個好人……至少他自以為是。但再怎麽善良的人，也不會在意圖不明的人麵前自縛雙手。麵對這麽多執法官，他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地形和射程。無論他們是為何而來的，都不能讓他們靠近這家咖啡廳，所以……
    賈斯丁趴在地上，耳朵緊貼著地麵，臉色一變：“有人來了，大部隊。”
    金克絲立刻帶著武器跳到了大廳的東北角。那裏安放著原本咖啡店的櫃台，麵向街道，是個天然的掩體。掀開防塵的雨布，露出了架在櫃台上的重機槍，以及兩側防彈的沙袋。
    賈斯丁之所以選擇這裏當據點，並不是因為他喜歡喝咖啡，而是因為這個咖啡廳的地理位置極佳。隻要架上一台機槍，就能封鎖住整條街道。
    賈斯丁也帶上望遠鏡跳進櫃台，踩在彈藥箱上，探出頭：“……左側街道，五百米遠。很多人……都是執法官。”
    “直接開槍?”金克絲已經調轉槍口，做好了準備。
    女孩的動作停了下來，可杯中的波動並沒有減緩，反而愈演愈烈。
    隻可惜，這份寧靜的歡愉並沒有持續多久。
    開戰吧！
    為了提防希爾科，他們早已在此布置多年。充足的彈藥，給槍管降溫的冷水，堅固的掩體，隱秘的陷阱……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自從金克絲一枚海克斯科技水晶拿下三殺，蔚又扇了她一巴掌後，賈斯丁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甚至是存在的意義。她的悲傷、歡笑、欲望、思想，乃至整個人生都和賈斯丁綁定到了一起。
    現在金克絲的精神狀態，比起原時間線的那個瘋子穩定了不少。可這份穩定是極其脆弱的。她既沒有一個堅強的內心，也沒有一個獨立的人格，像菟絲子一樣，完全依附於賈斯丁這棵大樹而成長。
    “你願意讓我去麽?”賈斯丁兩手一攤。從心理學上說，地下室裏的一切都是金克絲內心深處的映像，非必要情況下，賈斯丁並不想去窺探她的真實想法。
    人與人之間是需要距離的——無論是父女、兄妹、朋友還是戀人。賈斯丁其實一直在擔憂一件事，那就是金克絲和他實在是“靠得太近了”。
    倘若有一天，這棵樹倒下或離去了，她便隻能匍匐在地上，連站起來的能力都沒有。
    現在發現金克絲有自己的秘密，賈斯丁還是挺高興的。某種意義上……就像是老父親發現自己的孩子終於步入了青春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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