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喝酒逃課，夫子的話你都不聽，你說呢？”姑蘇夫人看都懶得看她，走過去坐在姑蘇傾城身邊道，“你看看你妹妹，她在學堂和各位小姐千金相處融洽，夫子都誇她聰明，而你呢，還天天欺負別人！”
    輕歌一臉錯愕:“我怎麽就欺負她們了，是她們先惹我的！”說罷轉頭看向傾城，而傾城隻是無辜開口:“我也勸過姐姐了吖，不要仗著自家的本事在學堂裏鬧，也不怕遭人笑話——可是姐姐不聽，動手打了人，我攔不住，也沒有辦法。”
    “你胡說！是她們先打我的！”輕歌一臉委屈，而姑蘇夫人看她這般模樣，沒有半點想過要安慰她:“一個巴掌拍不響，難不成她們和你有什麽仇什麽怨，非要欺負你不成？裝什麽可憐樣，真是見了隻覺得惡心！”
    “再說了，傾城向來沒有撒過謊，不像你，偷我的首飾出去鬼混！”
    輕歌從來沒有想過，她的娘親被偷了東西，第一個懷疑的卻是她。她先是一呆，落在自己母親眼裏，卻變成了做賊心虛:“怎麽，敢做不敢認？”
    “我沒有做過，我為什麽要認？”輕歌咬了咬牙，抬頭冷冷看著母親。
    這時仆人們開始議論紛紛，姑蘇夫人冷笑道:“那天我教你們兩個練琴，屋裏頭就我們三個，不是你，難道是你妹妹偷的？簡直荒唐！”
    父親也有公事在身，隻想趕緊了事圖個清淨:“行了輕歌，趕緊和你娘磕個頭認個錯，整天惹事也不嫌煩？”
    輕歌感覺到疲憊，明明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我說我沒有偷就是沒有偷，我有什麽錯？行吧，我就算有錯，也隻是錯在不該投胎在您的肚子裏——”
    “你給我閉嘴！”父親怒不可遏扇了她一巴掌，“我們生你養你，你還什麽不滿？簡直家門不幸！”
    娘親不氣反而笑了起來，她一邊笑一邊罵道:“你果然不愧是那個賤女人養大的，和她一樣的賤！你給我滾！滾！”
    滾就滾。
    誰不會滾啊，我最會滾了。輕歌一麵想著，直接踹開門趕緊滾了。
    那個在母親嘴裏的“賤女人”，其實一點都不賤，而在輕歌眼裏，是世界上最溫暖的人。
    當輕歌爬在樹上喝完了酒，方才聽到朝她走過來的腳步聲。那個聲音不疾不徐響起，溫柔地讓她想落淚:“阿音啊，又有誰惹我們的大小姐你不高興了呢？”
    “長歡娘親！”輕歌一個箭步跳下來，直接紮入女人的懷裏。那個女人有著世界上最好看的一張臉，美若天仙，當真是傾國傾城，婀娜多姿。她微微一笑，輕輕揉了揉輕歌的頭:“你呀，是不是又受到了什麽委屈？”
    輕歌重重點了點頭，好奇問道:“長歡娘親你怎麽會知道？”
    這個這個十二歲的小姑娘，委屈都寫在臉上了，還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
    她忍不住噗嗤一笑，無奈搖了搖頭，伸手給輕歌擦了擦眼角的眼淚:“阿音，就算你真的被欺負了，也不要告別人。因為別人可能不會為你著想，你隻會更難過。你呀，要是以後還受了委屈，隻管告訴我就好了，長歡娘親幫你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
    “嗯嗯！”輕歌懵懵懂懂點了點頭，“可是長歡娘親，你不會懷疑是我的錯嗎？”
    長歡看著這個滿眼希冀的小姑娘，忍不住心疼了一下。她揚起笑容，溫柔說道:“怎麽會呢，我們的阿音，是個乖孩子啊。”
    輕歌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又要掉下來:“要是，要是長歡娘親真的是我的娘親就好了。”
    “沒關係啊，阿音在我的心裏，一直都是自己的孩子啊。”許長歡把輕歌攬在懷裏，動作溫柔極了。“是因為陛下賜婚讓你不高興嗎？沒事，等我回去和陛下說，別怕。”
    一番安慰之後，許長歡打算帶她回府，卻被輕歌拒絕了:“我不要回去。他們都叫我滾了，我回去做什麽？反正我一個人就可以過得很好，我才不稀罕他們呢！”
    許長歡若有所思點了點頭，卻突然想到了什麽:“一個人是可以過得很好，可是你不是還有朋友麽？他們一定會擔心你的啊。”
    “他們才不會擔心我呢！我向來被一群人誤會，都沒有一個人來站出來幫我！不幫就不幫，我才不稀罕！”輕歌一麵說著，眼淚卻一下子湧了上來，吧嗒吧嗒往下掉。
    但她忍著不哭出聲音，用袖子狠狠擦了擦臉:“反正我不要回去了，永遠不要回去了！我要練最厲害的武功，我可以保護我自己！我不需要別人，誤會就隨便他們誤會好了！他們不喜歡我就不喜歡，關我什麽事？長歡娘親，你教我練劍吧，你的武功那麽厲害，如果我學會了，就沒有會欺負我了！”
    許長歡看著小姑娘滿臉倔強，一瞬間失了神。明明也想得到家人的關心，明明……她才十二歲啊。她永遠忘不了第一次見到輕歌的時候，那時候輕歌才六歲，跌跌撞撞跑過來摔了一跤，她連忙把小女娃扶起來，隻見這小娃娃白白胖胖，瞳仁是少見的琥珀色，睫毛長長的，談不上精致可愛，卻有點嬌憨憨的味道。
    當時明明摔了一跤，小娃娃眼圈一紅，卻沒有哭反而憋住了，隻是害羞笑了笑。
    “吃糖嗎？”許長歡看著不知哪裏冒出的小女孩，卻感覺到十分親切，不管她要不要，索性把桂花糖遞給她。
    小女孩一看到糖，瞬間眉眼一彎，一笑鼻涕泡泡糊在臉上，讓她有些哭笑不得。
    你看啊，幾塊糖能哄好的孩子，卻後來連哭都不敢在人麵前哭。
    “好啊，我教你練劍。我之前就教過你基本功，你底子本來就不差，隻要你肯努力，不過幾年第一可以成為月都第一女俠~”許長歡說罷在地上拾起小竹竿遞給她，然後就開始教她練劍。
    大人和小孩的身影在陽光下一點點拉長，就連時光，好像是慢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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