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秦吉了諷京都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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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陳良翰便從令箭桶中抽出一根令箭,扔至地上,大聲道:“來人,將他押至堂下,仗打二十大板。”
    聽到陳良翰的下令,薑曌冷笑一聲。
    “你夜擾公堂,還辱本官妻母,按律應當流放五百裏。”
    “站住,你也知道你不過一個個小小的舉人?”
    “但本官念你年紀尚小,不懂是非,便不欲如此重懲於你。”
    薑曌眉頭微挑,看著陳良翰,不知他會做出何種懲罰。
    她剛想離去,卻被身後的府尹陳良翰喝住。
    隻是這些捕快雖未入品,但都是公職人員,若是傷了他們,隻怕薑曌的前途盡毀於一旦,最後他們倆個還會落下一個惡主刁仆的名聲。
    魏襄斷斷不可能為了自己,讓薑曌的前途盡毀,站立原地任由捕快們將他押下去。
    薑曌雖有心阻止,但她一介讀書人,又是個女子,此時身上除了一身才氣,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她沒想到,天域王朝的世家之害,竟已嚴重至此。
    京都府尹在天子腳下,竟敢押著舉人毆打。
    薑曌看著端坐上方看戲的陳良翰,怒道:“大人如此行徑,可是與詩中的秦吉了有何區別?”
    陳良翰不知秦吉了是什麽,故問道:“何為秦吉了?”
    薑曌看著陳良翰冷笑一聲,念道。
    “秦吉了,出南中,彩毛青黑花頸紅;”
    “耳聰心慧舌端巧,鳥語人言無不通。”
    聽著薑曌念了兩句,陳良翰並不明白,從之前薑曌的語氣中,陳良翰明白這秦吉了並非是什麽好東西。
    雖然他不知道秦吉了是什麽意思,但是薑曌寫的這兩句詩明顯就是在描寫鳥類,與他有何幹係?
    但他並未說話,隻是聽著薑曌繼續往下念。
    “昨日長爪鳶,今朝大嘴鳥。”
    “鳶捎乳燕一窠覆,烏琢母雞雙眼枯。”
    寫到這裏時,陳良翰已經察覺到了不對。
    他好歹才氣八品,對於詩詞一道自然有所研究。
    但是薑曌寫的乃是鳥,並非人,陳良翰雖然察覺到了不對,卻也不知道薑曌這首詩到底是什麽意思。
    “雞號墮地燕驚去,然後拾卵攫其雛。”
    “豈無雕與鶚?”
    “嗉中肉飽不肯搏。”
    “亦有鸞鶴群,閑立揚高不如聞。”
    念到這裏,即使薑曌的詩中沒有直接表達她的思想,但是簡短的詩句中,塑造了幾個活生生的動物形象。
    它們的嘴臉被刻畫的真切生動,很自然地就能使人聯想到天域王朝各種官吏的罪惡嘴臉。
    因而,從字裏行間,並不難看出作品的象征意義。
    陳良翰大怒,令手下的捕快不要讓薑曌繼續念下去,還要將其打入大牢。
    但是薑曌的頭頂上空,才氣在慢慢匯聚,一幅幅異象橫空而出。
    各個官員在自己的官位之上衣冠楚楚,能言善辯,底下的百姓希望他們能夠為官為民,但是他們卻是屍位素餐,隻知大肆收斂錢財,對於麵見疾苦卻是視而不見。
    百姓們從一開始抱著莫大的期待,但是他們卻見死不救。
    反而踩著百姓的屍骨上位。
    在場的眾人仿佛感受到了異象之中的百姓的哀傷。
    一個個捂著自己的心髒痛苦不已。
    在場的隻有薑曌與魏襄兩人入場,並未受到異象的影響。
    薑曌看著那些一個個痛苦非凡的官差,嗤笑一聲。
    這些人都是平日裏欺壓平民百姓,榨取民脂民膏,所以今日才會被異象所影響。
    若是他們真是問心無愧,異象又豈能影響到他們?
    薑曌冷眼看著這些痛苦倒地的官差,並不理會,而是繼續往下念。
    “秦吉了,人雲爾是能言鳥,豈不見雞燕之苦?”
    “吾聞鳳凰百鳥王,爾竟不為鳳凰之前致一言,安用噪噪閑言語。”
    最後幾句,用雞燕來形容底層的平民百姓。
    他們一向安分守己,但在遭遇飛來橫禍,性命不保之時,卻沒有人站出來為他們主持公道。
    那些官員,要麽飽食終日,安閑旁觀,要麽遠走高飛,置難不顧。
    這首詩,以各種動物映射天域王朝的各種官吏,大膽揭露,深刻諷刺,將封建王朝表麵上的公正莊嚴的虛偽麵目完全揭穿。
    陳良翰看著半空中的異象,鼻子都快被氣歪了。
    那異象之中屍位素餐的官員,不就是他的臉?
    異象在京都府之上的半空中,懷京城所有為入睡的百姓都能看到。
    偏偏天域王朝的夜市發展的不錯,此時大部分百姓都還在夜市之上流連。
    其中一個百姓發現半空中的異象,指著異象大聲喊道:“看,那是什麽?”
    “我乃舉人,舉人有見官不跪,犯事不罰的權利。”
    陳良翰不怒反笑,怒聲道:“好啊,你是舉人,你可以見官不跪,犯事不罰。”
    “但是你身邊的這個奴隸可並非奴隸,不過一介小小的奴隸而已,想來本官懲罰一個奴隸的權利還是有的。”
    “啪——”
    公堂之上又是響起一聲驚堂木的響聲。
    隨之而來的便是陳良翰暴怒的聲音:“放肆!公堂之上,豈有你一介奴隸說話的份!”
    “來人,將這奴隸仗打五十大板!”
    薑曌立馬攔住想要捉拿魏襄的捕快,看著陳良翰冷聲道:“他雖奴隸,但說的卻是事實。”
    還未說什麽,站在一旁的魏襄就上前憤怒的說道:“我家少爺乃是舉人,按天域律法,舉人犯法除非革除功名,否則各地官員皆不可私自用刑。”
    陳良翰頓了頓,繼續說道:“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雖年幼,卻也到了知事明禮的年紀,本官也應當給你一點教訓,免得你日後還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說罷,便下令捕快們將魏襄押下堂去。
    薑曌自然不肯讓他們把魏襄帶下去。
    他的妻母雖不如太後與皇後一般尊貴,卻不是一介寒門可以隨意提及的。
    更何況這小小寒門還是拿他的母親與一介卑賤的平民相比,這讓他如何不生氣,不憤怒?
    “小小舉人卻敢在公堂之上公然辱罵本官的母親與妻子,你難道認為本官會就如此放你離去嗎?”
    陳良翰看著薑曌瘦弱的背影,怒不可遏的責問到。
    被叫住的薑曌,此時她臉上的憤怒已經當然無存,剩下的隻有平靜。
    她緩緩的轉過身,平靜的看著陳良翰,語氣淡淡的問道:“那不知大人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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